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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研究認為，中國象棋與國際象棋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只是形式上的不同。由于中西方的歷史、地理、文化背景的不同，使得兩者在規(guī)則、走法上具有差異，尤其是兩棋完全反映出中西方兩種不同的文化背景和文化差異，以及中西方各自的文化特色。圍繞這個問題，將兩種棋的規(guī)則和走法逐一進行了分析與研究。
關鍵詞
中國象棋；國際象棋；起源，發(fā)展；中國；西方；文化；異同
作為一名國際象棋專業(yè)的教練員，在給學生上課的時候，總會難免地經(jīng)常提起我國歷史淵遠流長的中國象棋。因為國際象棋與中國象棋何等的相似：相似的走法，相似的規(guī)則，相似的戰(zhàn)略思想，相似的戰(zhàn)術手段。就連國際象棋傳入我國的時候，專業(yè)術語也是以中國象棋的習慣叫法來翻譯的。
中國象棋在國內非常普及，很多家庭都會下，許多初學國際象棋的學生都接觸過中國象棋。一般教練在教新學生的時候也會習慣地問他：“會下中國象棋嗎？”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么在講授的過程中，教練就會自然地將中國象棋與國際象棋的相似與不同講給學生聽，以便于他更好地理解和掌握。筆者在日常被問到有關棋的問題最多的也是：“國際象棋與中國象棋有什么區(qū)別？”其實中國象棋與國際象棋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只是形式不同而已，兩者各有千秋，各有妙趣。但由于歷史、地理、文化背景的不同，使得它們在規(guī)則、走法上具有差異?？v觀中國象棋與國際象棋的發(fā)展史和它們之間的差異，就可以從中領略到中西方社會文化的差異。
國際象棋與中國象棋以及其他許多游戲一樣，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必然產(chǎn)物。棋類藝術起源于古代勞動人民的生產(chǎn)實踐，是經(jīng)過提煉和升華的一種藝術。正如文字、詩歌、音樂、舞蹈、繪畫，無不是來源于生產(chǎn)勞動。而在許許多多游戲、娛樂、藝術中，唯有這兩個棋種最接近社會的人文環(huán)境和反映當時的社會狀態(tài)，它幾乎是人類社會狀態(tài)的一個縮影。盡管東西方地域遙遠，社會文化差異很大，但我們不得不驚嘆東西方社會的這兩種游戲卻如此超乎尋常地相似。
1 國際象棋和中國象棋的起源和發(fā)展
1.1 國際象棋起源和發(fā)展史
國際象棋的起源至今說法不一，有關起源的傳說有各種版本，比較可靠的說法認為它是由古代印度發(fā)明的，它的原型是一種叫做“恰圖蘭卡”的棋，其中有4種棋子：步兵、騎步、戰(zhàn)車和大象，正好反映了古代印度軍隊的組成兵種。“恰圖蘭卡”的進一步發(fā)展是“沙特蘭茲”，在棋子和規(guī)則上有大規(guī)模的改進，開始在中亞各民族廣為流傳。然后這種游戲通過貿易、戰(zhàn)爭和宗教等多種渠道，由東方向西方傳播，其傳播的大致路線是：印度——波斯(今伊朗)——中亞——阿拉伯國家——歐洲。在11世紀末，它已遍及歐洲各國。而國際象棋——“Chess”這個名字也是由波斯語和阿拉伯語組成的復合詞，意為“將死對方的王”。
據(jù)可靠的文字記載它至少已有1500多年的歷史。盡管更多的人相信它起源于東方，但從它的演變史以及發(fā)展史，我們不得不承認它是在西方尤其是歐洲定型并流行開來的。在歐洲文藝復興時代，人們對它做了一次大的改革，一些棋子改變了走法，行棋速度明顯變快，例如“原先的大臣”被浪漫的法國人改為王的配偶--后，像社會革命一樣，連性別也變了。至15世紀末進化為現(xiàn)制。當時它與騎術、游泳、射箭、擊劍、狩獵、作詩并列成為騎士教育的七大必修科目。18世紀，以騎士教育為主導的人們把在下棋當中兇猛的進攻和大無謂的棄子看成是勇敢的表現(xiàn)，而不敢接受棄子或防守的一方被認為是怯懦的。但這種騎士風格的弈棋理念和完全不重視防守的戰(zhàn)略思想已經(jīng)被現(xiàn)代理論所淘汰。
現(xiàn)在，國際象棋在世界各地流行和普及。人類社會不僅僅把它當作游戲和娛樂，還當作一門藝術學科、競技體育項目，甚至開發(fā)電腦弈棋，向人類智慧挑戰(zhàn)。
國際象棋最早傳入我國是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當時的中國留學生把國際象棋帶回國內，但未能普及開來。到了上世紀50年代，我國將它列為體育項目，才開始逐漸推廣起來。國際象棋英文“Chess”本身只是棋的意思，因其走法與中國象棋極相似，為了與中國象棋區(qū)分開來，人們在前面加上“國際”二字叫國際象棋。在亞洲一些華語地方，也有人稱它為“西洋棋”。國際象棋中6種棋子的命名，也完全是按照中國象棋的叫法而定的。King譯為王；Queen譯為后；Rook：意為城堡，因與車走法一樣，故稱為“車”；Knight：騎士(或稱為爵士)，與馬走法類似，稱為“馬”；Bishop：傳教士，與象(相)走法類似，稱為“象”；Pawn譯為兵。
1.2 關于中國象棋的起源和發(fā)展史
關于中國象棋的起源有多種說法：有的認為起源于古代傳說中的神農(nóng)氏；有的認為起源于傳說中的黃帝；有的認為起源于周武王伐紂時期：“象棋，武王所造，其進退攻守之法，日月星辰之象，乃爭國用兵戰(zhàn)斗之術。以象牙飾旗，故曰象棋。”
更多的認為是秦末楚漢相爭時的產(chǎn)物。韓信發(fā)明象棋，用以鍛煉將士的攻殺能力。證據(jù)是后世象棋盤上?？逃?#8220;楚河漢界”的字樣。無論起源于何時，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在發(fā)展的過程中不斷受到當時戰(zhàn)爭模式的影響，人文社會的影響，在走法以及規(guī)則上不斷地創(chuàng)新，包括兵種的增多。
若從文物出土的角度看，中國象棋成型于北宋，定型于南宋(見南宋詩人劉克莊《象弈一首呈葉潛仲》詩中描繪了棋盤、棋子的形式和下法，與現(xiàn)在流行的下法相同)，發(fā)展于明朝?；旧献畛趺總€朝代都略有不同，是通過不斷的完善才成為今天的樣子。
有名家說，中國象棋是中國社會發(fā)展的實踐經(jīng)驗總結，其傳統(tǒng)性和封閉性更明顯，不了解中國封建文化，就不了解中國象棋。
2 從國際象棋與中國象棋規(guī)則的異同看中西方社會文化的差異
2.1 棋盤
中國象棋棋盤是由九道直線和十道橫線交叉組成。中間以“楚河漢界”相隔，淋漓地再現(xiàn)了當時兩軍對壘的場景。“楚河漢界”位于鄭州市西北郊的廣武山上，當時西邊為漢王城，東邊為楚王城，諸侯割據(jù)，各霸一方。
有趣的是，如果把“楚河漢界”拿開，正好是一張8×8方格的棋盤，與國際象棋棋盤幾乎一樣。“9”是最大個數(shù)，在中國古代，象征著多與廣的意思，“九州”泛指中國。“8”更有無限擴伸、四面八方的喻意。8和9在中西方都喻著無窮大的意思。古代戰(zhàn)爭的目的就是爭取更多的土地，為了占領更多的地盤，所有充當戰(zhàn)場的棋盤都體現(xiàn)了古人的這種意識。
中西方對于戰(zhàn)場對峙的觀念不同。中國象棋的棋子占據(jù)在交叉點上，通過線(路)與對方交鋒；國際象棋則是面與面的對峙，一馬平川，連界河都不用。這體現(xiàn)了中國人的運籌帷幄和游刃有余的作戰(zhàn)風格，以及西方古戰(zhàn)場上滿盤皆兵的作戰(zhàn)風格。
2.2 棋子
兩個棋種都是三十二個棋子，這一點是相同的，但在棋的種類上有不同。最大的區(qū)別是中國象棋中有“炮”這個兵種，而國際象棋上沒有。
(1) 炮?！独m(xù)藏經(jīng)》載：“昔神農(nóng)以日月星辰為象，唐相牛僧孺用車、馬、將、士、卒加炮，代之為棋矣”。根據(jù)這個記載，在唐朝前的象棋是沒有炮的，有了炮后，才和現(xiàn)代象棋相近。
而國際象棋里是沒有這個棋子的。有人認為象棋可能定型于炮戰(zhàn)(北宋為開端)流行之后，而國際象棋定型于出現(xiàn)炮以前。筆者認為這種說法非常含糊，而且在時間上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從兩棋歷史可以看出，象棋的歷史更確切地說是定型的時間明顯早于國際象棋。問題在于中西方對于火藥的使用時間上是不同的。中國古代自從發(fā)明“火藥”，便發(fā)展為火炮，唐朝甚至更早時便被用于軍事。而火藥在西方則是資本主義萌芽時期大約15世紀才由阿拉伯人引入的，那時的國際象棋已基本定型。這一點充分證明了象棋在發(fā)展過程中是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不斷地完善，不斷增添與人文社會更接近的東西。
另外中國人的傳統(tǒng)認為戰(zhàn)爭成敗的因素，決定于人的因素加物的因素，所以有車、馬、炮這樣物的因素。而古西方由于生產(chǎn)力的低下，戰(zhàn)爭的成敗更主要取決于各級將士的素質和表現(xiàn)，所以在國際象棋中更體現(xiàn)人的因素。
(2) 將(帥)King。中國象棋里的將(帥)等同于國際象棋里的王，雖然威力都不大，卻是一個最重要的棋子。它被吃掉就意味著一個朝廷的滅亡。所以對它兩個棋種都有嚴密的防衛(wèi)。中國象棋里安排了士相來守衛(wèi)，而國際象棋里特定了一種叫作“易位”的走法，使它可以從中心兵家必爭之地轉為安全的側翼。
國際特級大師古菲爾德曾經(jīng)說過：“在開局階段，王是一個嬰兒；在中局階段，王是一個小孩；在殘局階段，王則是一個成年人。”這充分說明了國際象棋里王的作戰(zhàn)價值，在殘局中人員所剩無幾的時候，它可以四處作戰(zhàn)的優(yōu)勢就顯露出來。這與中國象棋的將(帥)不能走出“宮”的限制有了根本的區(qū)別。而且將、帥還不能見面，這一點也充分表現(xiàn)了中國的古國情，在古中國除了幾個開國皇帝帶兵打仗外，幾乎所有皇帝都是閉門不出的。
(3) 后Queen。這是站在王旁邊的棋子，它最初的走法僅相當于象棋中的士，到了1475年，我們上面提到過，浪漫的法國人將它威力驟增，橫、豎、斜均可以走，最多可以控制1/3的戰(zhàn)場。性別也變了，成了王的妻子。意大利稱它為Robioso(狂暴的棋子)，指其威力巨大。由此可見資產(chǎn)階級文藝復興對當時社會的影響。在古西方的歷史上，女權也是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女王的統(tǒng)治屢見不鮮，著名的就有埃及女王、英國女王、丹麥女王、瑞典女王等等。但是盡管它是威力最大的棋子，說到底仍沒有王重要。
而中國象棋里是沒有“后”這個棋子的，可以說整個中國封建歷史就是一部“父權的歷史”。將(帥)旁邊是兩個士，喻意我國封建社會的一夫多妻制。
(4) 車Rook。兩個棋種中，唯一一個走法完全相同的子；最初國際象棋里的車也是“戰(zhàn)車”的意思，與中國象棋一樣。后來才被確認為城堡。
(5) 象Bishop，馬Knight。國際象棋的象在最初是“戰(zhàn)象”，然后改為“傳令官”，到了文藝復興時代，隨著教會勢力的增大，變?yōu)?#8220;教士”。它與中國象棋中的相(象)的區(qū)別是沒有河界的阻隔。“相”是個文官，所以在中國象棋里它是不出門打仗的。
國際象棋的馬與中國象棋中的馬最大的區(qū)別是在行棋中不被蹩馬腳。在走法上，國際象棋的要求比中國象棋的要求松得多，大概是西方當時的社會制度比中國封建的社會制度要寬松許多的緣故吧。中國的封建社會，朝廷忠奸難辨，官場腐敗，勾心斗角，常常使用“絆馬腳”的伎倆，縱使你是一匹良駒俊馬，志在千里，但一旦被人使壞“絆了馬腳”就動彈不得，只得老驥伏櫪，無可奈何了，這種現(xiàn)象在中國象棋可是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了。
(6) 兵Pawn。無疑這在兩個棋種中都是人數(shù)最多的子，站在最前方，用自己的身體保衛(wèi)王朝，而且是只能沖鋒不能后退的，在這點上中西方對士兵的要求都一樣。
不同的是中國象棋中的小兵永遠都只是一只小兵，最多在過河之后變得稍微厲害了一點。但國際象棋中的小兵就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如果勇敢地沖到底線將升格為除了王以外任意一子。這個規(guī)定也是經(jīng)過了幾個世紀的演變最終才確定的。最初人們不愿接受一方有兩個甚至多個后，這不就變成了一夫多妻了嗎?但游戲畢竟是游戲，還要考慮到它的趣味性和邏輯性。兵的區(qū)別恰恰又反映出中國封建社會等級森嚴的制度與西方“論功行賞”的傳統(tǒng)。
綜上所述，兩種棋完全反映中西方兩種不同的文化背景。更具體點應該是中國封建社會與西方資本主義萌芽階段的歷史背景。它們的思維方式是富于實踐的、具體的。它們的每個棋子都有特定的含義和功能，各有分工、各盡其職，非常的人性化，所以千百年來得以在民間或是宮廷廣為流傳。棋的發(fā)明與每一次演變無不體現(xiàn)了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但無論受到什么樣的思想影響，棋的發(fā)明、變革和發(fā)展最終體現(xiàn)的都是廣大勞動者智慧的結晶。
作者簡介：劉適蘭(1962-)，女，四川成都人，國際象棋國際特級大師，深圳棋院總教練。
摘自《武漢體育學院學報》，第37卷，第5期，200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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