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卡爾·威特到“哈佛女孩”

sanmin 2009-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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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盡的真相與心酸：從卡爾·威特到“哈佛女孩”

　　蕭愚

　　“哈佛女孩”的母親在總結(jié)自己的教育秘訣時，曾在《哈佛女孩劉亦婷》一
書中飽含感激地寫道：“得到《早期教育與天才》之后，我如獲至寶，每天下班
回來都要捧讀到深夜。早期教育先行者們的輝煌成就，使我大開眼界。是他們給
所有渴望把孩子培養(yǎng)成才的父母開創(chuàng)了一條成功之路。正是書中所傳播的教育思
想和方法，最終把劉亦婷引向哈佛?！?

　　劉亦婷母親得到的這個寶貝是什么來頭呢？原來，是日本一個作者根據(jù)德國
“天才”卡爾·威特父親撰寫的《卡爾·威特的教育》一書改編而來，國內(nèi)一家
出版社曾在八十年代將它翻譯出版?！犊枴ね氐慕逃愤@本書大約出版于
1818年，問世后并沒有引起德國人民的重視，幾乎絕版，保留至今的只有很少的
幾部了。

　　為什么這本在德國和世界教育史上已毫無影響力的書200年后在中國卻大行
其道、成了超級暢銷書呢？原來都是劉亦婷的母親大力推薦的功勞。而劉亦婷的
母親，正是這本書介紹的早期教育理論的忠實實踐者。

　　我一直很佩服劉亦婷母親的是，她在教育孩子的這個問題上竟然有如此的冒
險和賭博精神。因為這個《卡爾·威特的教育》所宣揚的教育理念根本就是被教
育界否定的，書中的很多內(nèi)容荒謬至極，毫無科學性而言。這本書在其故鄉(xiāng)德國
早已被遺棄。而劉亦婷的母親卻把這樣一本書當成了寶貝，而她的孩子劉亦婷，
便成了這場教育賭博的實驗品。

　　《卡爾·威特的教育》一書的作者是個鄉(xiāng)村牧師，在這本書中，能夠明顯感
覺到這個作者就是個充滿主觀臆想，一心借孩子出名，毫無科學精神而言的吹牛
大王、做秀大王、偽學者。當然了，我們也許不必苛求一個生活在19世紀初的鄉(xiāng)
村神職人員能有什么科學精神，但我們總可以要求一下200年后據(jù)說正在攻讀大
學學位的劉衛(wèi)華女士有點科學精神吧，尤其在事關(guān)如何教育孩子這個重大問題上，
怎么能這么草率、根本就不去質(zhì)疑這本書可信與否，就把這本書介紹的理論用到
了劉亦婷身上，這是一種多么大膽的賭博和冒險！而令人費解的是，在另外一些
問題上，這位母親卻顯示出了異常的保守，比如，她扼殺了劉亦婷學藝術(shù)的愛好，
理由竟是不想冒險，不想讓劉亦婷日后打藝術(shù)雜。這樣前后矛盾的表現(xiàn)，只能說
明劉亦婷母親由于科學素養(yǎng)的缺乏，無意間進行了一場早期教育的冒險。

　　接下來我們可以賞析一下老卡爾·威特這個吹牛大王，這個毫無科學精神的
偽學者是怎么吹牛、怎么寫他那本書的。

　　首先，為了說明自己教子有方，這個作者硬說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個癡呆
兒。證據(jù)是什么呢？“嬰兒時期的卡爾反應相當遲鈍，顯得極為癡呆。我無法掩
飾作為父親的悲傷，曾經(jīng)哀嘆，這是遭什么罪啊，上帝怎么給了我這樣一個傻孩
子呢？”“小卡爾不僅沒有顯示出任何一種具有天賦的跡象，反而連本能的反應
都極為遲鈍。他不能像其他嬰兒那樣主動地尋找母親的乳頭，只能靠母親把奶擠
出來一點點喂他?！?br>
　　就是這么幾個異常主觀的證據(jù)，沒有做任何科學鑒定和測試就武斷地認為卡
爾·威特是個癡呆兒，并以此作為自己教育理論的重要依據(jù)，實在是有悖于科學
精神。劉亦婷的母親模仿老卡爾·威特可謂惟妙惟肖。她也到處說，我的孩子生
下來天賦并不好，是通過卡爾·威特式的早期教育把她培養(yǎng)成“智商五萬人里挑
一”的不平凡之人的。更加不可理喻的是，劉亦婷的母親竟把愛因斯坦、普京拿
來佐證老卡爾的荒謬理論：“古今中外，有許多教育成功的先例。有被譽為‘低
能兒’的愛因斯坦，還有淘氣的普京……都是經(jīng)過適當?shù)慕逃?，成為偉人的?！?br>
　　可如果稍稍動腦筋就能知道，如果誰有本事把一個癡呆兒變得智力正常，這
家伙可以拿100次諾貝爾獎，更不用說把癡呆兒培養(yǎng)成神童了。難道德國人民那
么愚蠢，難道全世界的教育家們那么愚蠢，會把這樣的天才教育理論埋沒200年，
等著中國人去發(fā)揚光大嗎？

　　老卡爾無根據(jù)的胡言亂語不只這一處，他還告訴讀者，食物影響性格，吃白
菜和花菜會使孩子思想簡單，成為平凡的人；吃青豆容易形成輕率的性格等等。
所以，他建議“可以讓厭惡數(shù)學的孩子多吃馬鈴薯，讓缺乏美術(shù)興趣的孩子多吃
菜豆，沒常性的孩子禁食豌豆，粗暴的孩子禁食洋白菜?！?

　　老卡爾反對小孩子在一起游戲，他認為“學校真是孩子的惡習集中的場所，
是非常危險的地方。所以如果家庭里有充分的學習條件的話，不送孩子去學校為
好”，還認為“只要孩子們在一起玩，他們就要互相逞能而變成利己主義者”。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全世界的學校都可以關(guān)門了。這些非科學的囈語如此顯而易
見，200年后的劉亦婷之母卻對此不加任何質(zhì)疑，這個母親的科學素養(yǎng)可想而知。

　　老卡爾把兒子說成白癡后就開始大肆吹噓自己的教育方法。行文中隨處可見
夸大其詞和吹牛。

　　他吹牛說，卡爾6歲時用了一年時間學會了法語，并且能用法語自由閱讀各
種法文書籍。然后又學意大利語，6個月學會，7歲時學拉丁語，9個月學會，然
后開始學英語，3個月學會，希臘語，6個月學會。這樣，在9歲時這個神童已經(jīng)
會六國語言，能夠閱讀荷馬等各國文學家的作品。

　　我們再來看看，老卡爾的教外語的秘訣是什么。他的一個絕招就是不教語法
只讓小卡爾背單詞，背完常用單詞后直接去閱讀文學作品。如果這個方法成立的
話，世界外語教育史就得改寫?？晌覍幵赶嘈攀澜缃逃飞锨f人的實踐，也不
愿意相信這個江湖醫(yī)生的實踐。何況，他的吹牛疑點多多。首先，什么是學會了
一種語言？八哥也會說幾句人話，馬戲團里的小狗也能識字，你能說它們學會了
人類的語言嗎？在我們的學校里，許多學生會背上千個單詞，可有幾個人敢說自
己掌握了一門語言，學會了一門語言？語言是思維的工具，一個人的思維不成長，
如何稱得上掌握語言？姑且承認，卡爾的確學了幾個月外語就能閱讀深奧的文學
作品，可是，他究竟讀懂了多少？如果語言只用來做秀，這實在是很容易，連馬
戲團里的動物訓練得法也能成為聽得懂人話的“天才”，何況人呢？

　　讓卡爾學會了表演外語，這位父親又讓他開始學小提琴，鋼琴，畫畫，數(shù)學，
天文，化學，動物學，植物學，礦物學，物理學，地質(zhì)學等。我們知道，知識并
不等于智力。成系統(tǒng)的知識才是智力。這些支零破碎的知識對于一個人智力成長
沒有現(xiàn)實意義，只有做秀意義，就像我們國家電視上正在流行的各種智力游戲一
樣。而200年前的德國，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被強行灌輸這些所謂的知識，目
的不難推測，表演，做秀，讓其父親出人頭地而已。

　　事實上，這個吹牛大王、做秀大王也是這么做的。他拉著小卡爾到全國各地
到處炫耀，到處表演。這個情景其實我們一點都不陌生，中國古代有個方仲永的
故事，也被老爸帶著到處做秀。只是做秀的內(nèi)容頗有中國特色，就是詩歌。從某
種意義上說，這種讓小孩子到處表演外語和各科知識的行為跟馬戲團里的動物表
演有何區(qū)別？跟“神童”表演用耳朵認字等所謂的特異功能有多大區(qū)別？

　　這個做秀的天才比方仲永幸運得多。他得到了報紙的關(guān)注，成了名人。然后，
萊比錫大學的一位教授和當?shù)氐囊晃淮笕宋锎蛩阕尵艢q的卡爾進萊比錫大學學習。
他們這樣做的動機是什么呢？一方面不能排除老卡爾·威特與他們的私交，另一
方面不能排除這所大學也想通過這個做法擴大知名度?，F(xiàn)在，中國的許多大學不
也熱衷于此嗎？爭相請名人去讀學位，還碩博連讀。

　　為了達到讓小卡爾入學的目的，他們委托當?shù)氐囊凰鶎W校的校長對卡爾進行
了一場考核，而這個考核不過是這個校長與卡爾進行了一次交談而已。先決定錄
取，然后找人進行了所謂的考試，這樣的考試并非與其他考生公平競爭的前提下
進行的，以此證明卡爾是神童沒有任何可信度?？刹还苄】栠M入大學的過程多
么可疑，一個神童正式被打造出來了。無獨有偶，劉亦婷進入哈佛的經(jīng)歷也有很
多值得玩味之處，她也是在競爭不充分的前提下被哈佛大學錄取的，我在書中分
析過她進入哈佛的原因并非我們通常認為的那樣，是與全球高素質(zhì)的學生進行了
激烈的競爭，與全球高素質(zhì)的學生進行了同樣的考試，這些都沒有，我認為她進
入哈佛有兩個重要因素，一是有拉瑞（曾任美國大法官助理，世界著名律師事務
所合伙人）這個強力推薦人，另外就是當時國人對于申請美國大學信息相對閉塞，
更多的強手還在蒙昧之中。所以，以進入哈佛來證明劉亦婷具有不尋常的綜合素
質(zhì)值得懷疑。

　　神童卡爾的神話還在繼續(xù)，卡爾受到國王的關(guān)注，并資助他讀大學的費用，
此后，卡爾去訪問了吉森大學，由于他是這樣一位深受國王喜愛和報紙關(guān)注的特
殊人物，所以盡管卡爾從來沒有在這里就讀過，吉森大學還是授予他哲學博士的
學位。

　　至此，天才的神話或許可以被揭破了?？枴ね夭贿^是個虛構(gòu)的天才。卡
爾“會”的多種外語以及植物、數(shù)學、物理等各個學科的水準都沒有什么確鑿的
證據(jù)加以證明；他進大學，也并非憑借真才實學充分競爭，而是在大人物的委托
下進行單獨考核的結(jié)果。而他14歲獲得博士學位，并非他真的完成了博士學業(yè)，
只是獲得了一個名譽博士學位而已。此后，這個被包裝出來的天才一直在學校里
擔任教職，成年后便必然地泯然眾人矣，毫無可以稱道的建樹而言?？上?，德國
人沒有給我們留下一篇《傷卡爾·威特》，他的父親卻搶先弄出了一本《卡爾·
威特的教育》，我估計，這本書在當年也可能暢銷一時，讓老卡爾·威特大賺了
一筆。只是隨著200年的時光荏苒，這種充斥著非科學理念的庸俗讀物被德國人
民徹底遺棄。而頗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個虛構(gòu)的天才卡爾·威特200年后又借尸
還魂成為享譽中國的大名人。

　　仔細剖析，我們能夠發(fā)現(xiàn)老卡爾根本不是在搞教育，而是在利用孩子進行一
場追逐名利的冒險和賭博，當然，他的策略頗有獨到之處，迎合了當時公眾的獵
奇心理，加上有大眾傳媒的呼應，國王的關(guān)注，一舉成名。老卡爾賭贏了，但是，
既然是賭博，只有極少數(shù)幸運者才能夠贏，這是常識。方仲永的父親就沒有贏，
而千千萬萬其他致力于培養(yǎng)神童的家長也沒有贏。

　　所以，與其把老卡爾的理論稱為早期教育理論，天才培養(yǎng)理論，育兒理論，
不如說成打造和包裝“小明星”的理論。如果從這個角度理解，我們便能理解老
卡爾為什么對待小卡爾會如此殘酷，不惜拔苗助長，孤注一擲。想想學雜技的、
學舞蹈的、學武術(shù)的、學戲劇的孩子們，很多都是在極為嚴酷的環(huán)境下訓練的，
對此我們似乎沒有多少異議，但這種訓練大都集中在身體和技能訓練方面，并非
智力訓練，即便嚴酷，也要遵循科學。而老卡爾恰恰是把身體和技能訓練的方法
用到了智力培養(yǎng)方面，一方面說明他對人類智力發(fā)展的規(guī)律缺乏科學認識，另一
方面也可認理解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讓小卡爾有能力進行表演便達到了
目的。

　　根據(jù)老卡爾·威特的說法，卡爾·威特出生15天后，就對他進行詞匯輸入；
可我們知道，嬰兒階段的神經(jīng)器官還處于一種無條件反射階段，與之交談，好比
對牛彈琴。老卡爾還逼迫小卡爾很早就開始學外語，對此，北京師范大學教育系
專家梁志新教授持反對態(tài)度，他認為：“如果讓幼小的兒童學幾門外語，容易給
孩子造成混亂，反而影響了孩子學習的能力?！?br>
　　出生20天后，老卡爾將小卡爾反懸在棍子上鍛煉身體；從一歲起開始洗冷水
腳、冷水浴?？蓳?jù)《外灘畫報》的資料，這種做法十分危險。因為剛出身的嬰兒
骨骼與內(nèi)臟器官十分嬌嫩，很容易受到傷害。而且，從一歲到五六歲，嬰兒從母
體出世所帶來的先天免疫功能已經(jīng)耗盡，自身的免疫系統(tǒng)還沒有發(fā)育完全，這時
應當注意保暖，以免感冒，而且幼兒還沒有意志，強迫嬰兒洗冷水，是一種殘酷
的體罰，對兒童的心理有害無益。梁志新教授介紹說，北師大一個老師的孩子就
是這種教育理念受了害。他小時候，很多幼兒園推崇空氣浴，他經(jīng)常穿很少的衣
服在冷空氣中跑步鍛煉，結(jié)果不小心患了氣管炎。那種毛病直到現(xiàn)在還沒治好。

　　劉亦婷的家長對今日人類教育文明的先進成果可謂熟視無睹，他們熱衷學習、
模仿的竟是一個200年前德國的鄉(xiāng)村牧師，并在此基礎上發(fā)揚光大。他們發(fā)明了
一個捏冰的游戲，以訓練劉亦婷的意志力。而這個方法，又通過他們的書傳播到
了百萬家庭。《中國少年報·都市版》2004年9月的一期報紙記錄過這樣一個小
故事。

　　握冰15分鐘

　　北京第一實驗小學張曼筠

　　我把在《哈佛女孩劉亦婷》一書中看到的劉亦婷握冰15分鐘鍛煉毅力的事情
說給媽媽聽，她卻說：“看人家！你一定不行，沒有她那樣的毅力。”我聽了很
不服氣，就和媽媽打了個賭。我打開冰箱，從冰盒里取出一塊兒冰握在手里。剛
開始沒什么感覺，接著就不行啦！像錐子刺骨一樣疼痛，可是我壓根兒就沒有放
棄的意思，仍然堅持著。過了一小會兒，我就疼得受不了了！就像無數(shù)把冰劍刺
進肉里、穿過骨頭一樣，我真想放棄了?！安恍?，不能讓媽媽小看我！”我想。
于是，我用唱兒歌的方式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
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就這樣，我唱了一首又一首，可還是忍
受不住劇烈的疼痛。我又在屋里到處繞圈兒，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好多了，可還
是有點兒疼，就用手捶腿，使勁掐自己的胳膊，想讓疼痛轉(zhuǎn)移到別的部位。最后，
我一點兒都不疼了，因為手已經(jīng)麻木了。15分鐘終于到了，我特別高興，這時，
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手已經(jīng)紅得不成樣子了，我急忙用水沖，倒是不紅了，可是摸什么
都很燙。嘻！我終于贏了！

　　看完這個故事，我們不得不驚嘆偶像的力量，誤導的力量。

　　老卡爾·威特對小卡爾的摧殘并不僅限于此，作家佟平曾對老卡爾·威特的
教育方法進行過全面批判，他說：

　　“用超負荷的學習任務摧殘卡爾是作者的主要罪行。作者從卡爾出生后第十
五天就開始將學習任務強加在卡爾的身上，向卡爾灌輸詞匯，從卡爾兩歲起就教
他學認字。在卡爾五，六歲時就強迫卡爾記住了三萬多詞匯，然后又強迫卡兒學
習五門外語，以及小提琴，剛琴，畫畫，數(shù)學，天文，化學，動物學，植物學，
礦物學，物理學，地址學等。還在兩三年內(nèi)帶卡兒周游全國，參觀了無數(shù)的古堡，
宮殿，園林，教堂等，每次參觀前，讓卡爾閱讀大量相關(guān)的書籍，參觀后，讓卡
爾將所看到的一切寫出來?！?br>
　　“我覺得作者最殘酷的一點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剝奪了孩子的童年。
作者為了證明自己的所謂教育方法是正確的，不惜將孩子當成了學習實驗機器，
當成了學習表演機器。在卡爾五歲時，就讓卡爾在旅館的登記簿上簽字，用十三
國的語言教卡爾說‘您早’，讓卡爾學會在成人面前談論世界名畫或世界名著，
讓卡爾到處表演會說多門外語的天才等等。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學習五六門外
語，除了用于表演，沒有絲毫的實際意義?！薄皬倪@本書中，我看到的不是卡爾
·威特的天才，也不是一套可以培養(yǎng)天才的教育方法，而是一個殘酷的父親曾經(jīng)
如何摧殘一個兒童的罪惡記錄?！?br>
　　我們不難從佟平的文字中讀出他的憤怒。但是，就是這樣一本充滿了主觀臆
想、并記錄了一個殘酷的父親如何摧殘一個兒童的罪惡記錄卻被一個中國母親當
成了寶貝。

　　在《哈佛女孩劉亦婷》這本書中我們看到，在讀到老卡爾的理論后，作者激
動地說，“讀完這本書，我萌發(fā)了一個強烈的心愿——只要我生出一個智力正常
的孩子，我一定要把他培養(yǎng)成能力超常的人！為此，我反復研究威特父親的教子
方法，琢磨他的教育思想”。

　　“我根本想不到，由哈佛圖書館的這個孤本藏書所傳播的教育思想，最終會
把劉亦婷引向哈佛。劉亦婷被幾所世界名?？粗械膬?yōu)秀素質(zhì)，就是用該書中的方
法打下的基礎?！?br>
　　并且，這個中國母親又把老卡爾的理論加了一個“哈佛女孩”的包裝向全國
家長們推薦，而眾多家長把這本名叫《哈佛女孩劉亦婷》的書當成育兒真經(jīng)瘋狂
搶購，銷量達400萬冊。而那本被德國人鄙棄的《卡爾·威特的教育》，竟然也
在中國變廢為寶，好幾個版本的卡爾·威特都成了暢銷書。

　　這位“哈佛女孩”的母親不僅是卡爾·威特父親理論的崇拜者，也是忠實實
踐者。從劉亦婷出生后15天開始，她就堅持每天給她輸入大量常用詞匯，而劉亦
婷三歲左右就開始認字，開始背詩。上學時跟同學聊天便成了天大的事情，兩位
家長在操場上守候，并告誡她“不要嬉戲度日，浪費時間”。進入青春期的劉亦
婷日記要給家長看，而跟異性密切交往更是在防范早戀的借口下嚴厲禁止。從小
學開始，家長不斷給她制定考重點、當尖子生、爭當前三名、考北大、當高考狀
元的目標，不斷施壓，挑戰(zhàn)極限。劉亦婷連續(xù)幾個月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家
長卻不加阻止，反而給她弄了什么獨家配制的保健品，消除疲勞……這讓人不禁
聯(lián)想起馬家軍的魔鬼訓練法。由于當時素質(zhì)教育正在熱火朝天中，他們又趕時髦
的把自己的教育理論命名為素質(zhì)教育。200年前的老卡爾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
自己的理論有朝一日會大放異彩，在中國這個古老的國度代表了最先進的教育理
念。何其荒謬！

　　有了卡爾·威特了這個參照，大家對“哈佛女孩”的神話可能會有更加清楚
地認識?？枴ね夭皇鞘裁刺觳?，他的底牌我們已經(jīng)看得一清二楚，他不過是
一個被其父親包裝出來的表演機器，一個虛構(gòu)出來的天才。同樣，哈佛女孩劉亦
婷也不是天才，她只是在中國應試教育制度下掙扎地普通女孩而已，她進入哈佛
大學并不是什么天才的佐證，就像卡爾9歲進大學，14歲拿博士并非其天才的佐
證一樣。按照康德的說法，天才制定規(guī)則。在我看來，真正的天才是愛因斯坦這
樣做出非凡創(chuàng)造的人。而卡爾·威特終其一生，只是靠吃“神童”的老本一直在
大學里教書而已。

　　“卡爾·威特”與“哈佛女孩”的神話該終結(jié)了?？枴ね夭贿^是其父親
精心包裝、虛構(gòu)出來的“神童”和“天才”，他的早期教育不過是一場追逐名利
的表演秀；而“哈佛女孩”則是其母親在科學素養(yǎng)缺乏狀態(tài)下進行的一次教育冒
險，一次驚險的教育實驗，這個冒險因為劉亦婷進入哈佛這個偶然事件給了我們
極大的迷惑，進而讓我們錯誤的認為，老卡爾·威特的荒謬理論真的可以化腐朽
為神奇，變癡呆兒為天才。

　　看破了“天才”背后的玄機與真相，我們也許應該反思一些事情。

　　首先，我們應該反思一下我們科學精神的缺乏。

　　按照卡爾·威特父親與劉亦婷母親信奉的理論：一個人的潛能，必須在五，
六歲前通過早期教育開發(fā)出來，等到六歲以后才開始對孩子進行教育就已經(jīng)錯過
了受教育的最好機會。對此，同樣是孩子家長的佟平先生質(zhì)疑道：“如果這一理
論可以成立，所有的學校教育制度都應該進行改變。事實上這個教育理論是站不
住腳的，因為人的一生，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通過學習開發(fā)出潛力，終身教育的理
論，已經(jīng)被越來越多的人們所接受。所以將一個六十歲老人積累起來的全部知識
強制灌輸進一個十歲孩子的大腦，不但不人道，也完全沒有必要?！?br>
　　這兩年，北師大教授趙忠心一直在辛苦地與這些非科學的假冒偽劣的教育理
念做斗爭。他對早期教育問題有成熟的看法，他認為：

　　“兒童從0歲到6歲之間，是身心發(fā)展相當迅速的時期，但促使其發(fā)展是有條
件的。按照美國著名兒童心理學家格塞爾的思想，支配兒童心理發(fā)展的因素有兩
個：一個是成熟，一個是學習。在兩者之間，他更注重于成熟。他認為，不成熟
就無從產(chǎn)生學習，而學習只是對成熟起一種促進作用。格塞爾的這個實驗表明，
兒童的成長是受生理和心理成熟機制制約的，人為地任意提前訓練，不僅沒有必
要，還會給兒童在生理和心理上造成負擔，弄不好還可能影響兒童對學習的興趣，
從而產(chǎn)生逆反心理?！?br>
　　“有的家長對學齡前兒童進行超前教育和訓練，原本是指望孩子將來進入小
學以后，學習起點比別人高，能在競爭中占有優(yōu)勢。提前一些進行教育和訓練，
可能會在一定的時間內(nèi)占有一定的優(yōu)勢，但由于這種優(yōu)勢完全是靠人為的力量獲
得的，不是自然而然地形成的，很可能只是一時的優(yōu)勢，不見得能一直保持下去。
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做過一次實驗：把175個孩子分成兩組，一組由父母按照一
般條件進行教養(yǎng)，另一組從3個月開始進行早期教育。之后，每15個月測驗一次。
他們發(fā)現(xiàn)，接受超前教育和訓練的孩子智商平均高出15點。然而并不能以此得出
這種早期教育的優(yōu)勢能一直保持下去的結(jié)論。因為有些擁有這優(yōu)勢的兒童在進入
小學四年級時，就逐漸喪失了這種優(yōu)勢，而接受父母循序漸進教養(yǎng)的孩子通常都
趕了上來?！?br>
　　中國優(yōu)生優(yōu)育協(xié)會兒童發(fā)育專業(yè)委員會主任委員鮑秀蘭說：“早期教育的首
要目的是培養(yǎng)孩子對學習的興趣、對事物的好奇心、對生活的認識，還有良好的
行為習慣、豐富的情感，樂觀、自信、向上的心理和對社會的正確態(tài)度，不應過
度地強調(diào)技能?！?br>
　　但是，對于這些專家的看法，很多家長置若罔聞。我曾參加中國記協(xié)和中國
家庭教育理事會組織的“中國家庭教育和大眾傳媒的使命”研討會，會上一些專
家不無郁悶的說，今天的家長寧可相信那些未經(jīng)科學檢驗、媒體和書商炒做的教
育理念也不愿傾聽嚴肅的教育專家的意見?？纯茨切充N乃至狂銷的家庭教育書
籍，很多都是大眾傳媒鼓噪的結(jié)果，很大一部分科學性極差，有很大的誤導性。

　　我們中的許多人的確缺乏科學精神。能夠輕易地被各種媒體上的謊言和虛假
廣告欺騙。但是，我希望，我們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還是要多一些智慧，多多傾
聽專家而不是偽專家的意見，更不要輕易模仿某些未經(jīng)科學證實的教育理念，因
為孩子不是實驗品，買錯了東西扔進垃圾堆罷了，孩子的成長是不可逆的。

　　佟平先生認為，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神話的制造者便是典型的偽專家，
他說，卡爾·威特的父親在五十二歲之前，一直只是一位鄉(xiāng)村牧師，并不具備任
何教育方面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只是根據(jù)自己非科學的、想當然的方法，培養(yǎng)了卡爾這
樣一個虛假的天才，就輕率地否定了人類社會數(shù)百年來積累起來的現(xiàn)代學校教育
體系，實在是非常無知。而劉亦婷的家長只因為孩子偶然進了哈佛大學，也就儼
然以教育專家自居了。其實只要是學過外語的，誰不會說幾種學外語的方法？只
要是考進名牌大學的，誰不能總結(jié)出幾條成功的秘訣？

　　我們還要反思我們的教育觀念的褊狹。為什么這種在國外早就被唾棄的拔苗
助長式的早期天才教育方式，會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沉渣泛起，對此，佟平先生
寫道：

　　“這是因為這種教育方式非常適合今天中國的國情。在今天的德國，或在今
天的美國，如此催逼兒童接受教育的行為，不但得不到社會的認同，甚至有可能
被人權(quán)組織譴責為殘害兒童的罪行?？墒窃谟兄凭梅饨▽Ｖ苽鹘y(tǒng)和望子成龍習
俗的今日中國，這種催逼兒童學習的方法不但不會受到譴責，還會受到鼓勵。君
不見，劉亦婷的父母又在出第二本怎樣培養(yǎng)天才兒童的書了。所以培養(yǎng)天才兒童
在中國，實在是一個名利父母子女多贏的買賣，難怪有那么多父母如此熱心。

　　書中介紹的教育方法與素質(zhì)教育有關(guān)嗎？表面上看，書中好像是寫了許多怎
樣全面培養(yǎng)孩子素質(zhì)的大道理，可是那些都是無法兌現(xiàn)的空話，因為最終決定孩
子是否可以成為‘神童’的標準其實只有一個，即是否具有某種特長。父母為了
使孩子能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nèi)掌握某方面的特長，唯一的方法就只能采取填鴨式
的催逼學習法。這一精神是與素質(zhì)教育南轅北轍的，不可想象，一個希望在幾個
月的時間內(nèi)讓孩子掌握一門外語的父母，還有時間或空間來考慮怎樣培養(yǎng)孩子的
素質(zhì)和修養(yǎng)？”

　　我們知道，今天的社會使得很多家長面臨巨大的壓力，如果讓他們訴起苦來，
會講出許多心酸的故事。但是，請家長不要把壓力轉(zhuǎn)移到孩子身上來。須知欲速
則不達。拔苗助長，急功近利的結(jié)果反而會害了自己的孩子。

　　需要反思的還有各個媒體。偽專家之外，某些媒體不負責任的夸大宣傳也是
蒙蔽眾多家長的重要因素。且看某位寫手為《哈佛女孩劉亦婷》一書撰寫的書評：

　　我希望這樣一本優(yōu)秀的教子良書，應該成為每個家庭的床頭必備——不僅要
讀，而且要模仿著去做。而且是越早讀，越受益，越早做，越受益，讀的太遲，
做得太晚了都可能會錯過很多機會。相信每一個對子孫后代負責、關(guān)心、愛護和
抱有期望的人都能從中得到啟發(fā)和幫助，學到思路和方法，把子女教育從本能提
高到專業(yè)水平。

　　且看另一位寫手給《卡爾·威特的教育》寫的書評：

　　天才的誕生與快樂的童年并不矛盾，天才與天賦也沒有必然的關(guān)聯(lián)。這本出
自19世紀一個睿智鄉(xiāng)村牧師之手的教育史上的奇書，用事實告訴我們每一個孩子
都具備成為天才的潛力。你也可以將你的孩子造就成一個健康快樂的天才。把一
個低智兒培養(yǎng)成了聞名全德意志的奇才，這是證明《卡爾·威特的教育》一書神
奇和偉大的最好例子。為什么諸多神童同時集中于哈佛大學，世上根本不可能
有這么多的偶合現(xiàn)象，這全是受益于《卡爾·威特的教育》的結(jié)果。這本書出來
以后，小孩子可以多發(fā)些笑聲，父母也可以少受煩惱。這本書是兒童幸福的源泉，
也是父母幸福的源泉?？缭饺齻€世紀、暢銷全球的教育經(jīng)典！中國大陸銷售已超
過2，000，000冊！華東師范大學教授單中惠、北京師范大學教授肖川、哈佛大
學教授塞德茲、劍橋大學教授蘇奧雷斯、愛丁堡大學教授貝洛夫聯(lián)合推薦！本書
在德國、英國、日本都曾引起極大關(guān)注！它一直倍受各界教育專家的充分贊譽！
它培養(yǎng)了塞德茲、威納·巴爾等無數(shù)天才！它理應為你所知?。。?br>
　　這兩則書評的荒謬明眼人一看便知，不必贅言。我不知道誰是以上書評的炮
制者，我只想請寫作這些書評的人摸摸自己還有沒有良心。請問你們會不會用老
卡爾·威特的辦法教育你們的孩子。我在書中曾著重闡述過一個“教育模板，害
人不淺”的觀點。對于個性、天賦不同的孩子來說，用同一種教育方法來培養(yǎng)簡
直是一種災難。這種公然鼓吹“不僅要讀，而且要模仿著去做。而且是越早讀，
越受益，越早做，越受益”的人不知是出于愚蠢還是出于利欲熏心。

　　而我們的媒體，忘記了大眾傳媒的使命，對這些虛假夸張的廣告宣傳熟視無
睹。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冀望各位家長都有一雙慧眼，能夠識破這些夸大其詞的
廣告以及各種非科學的教育理念。同時，也希望一些媒體，一些出版機構(gòu)，能夠
認識到教育產(chǎn)品跟普通產(chǎn)品有很大的不同，在教育這個領域里，要多一些責任心，
少一些商業(yè)上的炒做和包裝。

　　也請劉亦婷的家長加入到反思的行列中來。我對于劉亦婷家長的批判主要集
中在兩個方面。

　　首先，批判其對非科學教育理念的盲信和盲從。

　　因為科學素養(yǎng)的貧乏，劉亦婷的家長把“卡爾·威特”這個魔鬼從瓶子里放
了出來。進而傳播到了千家萬戶。加上不負責任的書商與媒體推波助瀾，造成的
誤導與危害難以估量。在《哈佛女孩劉亦婷》一書中，作者寫道，值得慶幸的是，
威特的父親把威特14歲以前的教育寫成了一本書《卡爾·威特的教育》。凡是有
幸讀到這本書并且按書中的方法去做的父母，都像威特父親一樣，成功培養(yǎng)出了
極其優(yōu)秀的孩子。

　　我想請問劉亦婷的家長，“凡是有幸讀到這本書并且按書中的方法去做的父
母，都像威特父親一樣，成功培養(yǎng)出了極其優(yōu)秀的孩子”這句話的依據(jù)是什么？
如果沒有依據(jù)的話，為什么要信口開河？

　　也許有人會說，卡爾·威特與劉亦婷父母的書中也有一些合理的成分，不應
該全面否定。這句話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是，我們翻開任何一本書，哪一本沒有
一定的合理成分呢？我們判斷一本書是不是有問題，關(guān)鍵要看其傳達的主體思想
正確與否，看其傳達的有效信息的比例多少，而不能以偏概全，因為其傳達了一
點點合理成分就對整本書予以肯定。這也是我批判“卡爾·威特”和“劉亦婷”
兩本書的主要原因。

　　其次，批判其自身制造、傳播了大量非科學的教育理念。

　　同樣由于科學素養(yǎng)的缺乏，他們自己寫作的書中也同樣充滿了夸大其詞、牽
強附會、堆砌神壇等內(nèi)容。這些內(nèi)容用“我們培養(yǎng)出了考上哈佛的孩子”這個金
光閃閃的外衣包裹起來，非常具有迷惑性。為了澄清書中的這些內(nèi)容，我曾經(jīng)問
過劉亦婷家長幾個問題，比如：你們認為劉亦婷有無缺點，如果有的話，是什么？
你們到處介紹對劉亦婷的家庭教育如何成功，請問，你們難道從來沒有覺得自己
的教育方式有什么失誤嗎？如果有的話，能否告訴你們的讀者，這些失誤是什么？
我想，很多讀者也同樣期待他們對這些問題的回答。

　　我從來沒有說過劉亦婷的家長是故意騙人，我不憚以最大的善意推測他們寫
書的出發(fā)點是好的，是想與其他家長分享一下自己的教育經(jīng)驗。但是，令人遺憾
的是，由于科學素養(yǎng)的缺乏，他們給眾多家長帶來的誤導又是顯而易見的。如果
他們能夠加強自身的科學素養(yǎng)，利用自己已有的影響多多傳播科學的教育理念，
同時肅清和抵制那些非科學的教育理念，或許能夠讓讀者真正的理解，他們寫書
的目的是“盼望中國人一代更比一代強，是出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
感，是關(guān)心中華民族的國民競爭實力，是‘位卑未敢忘憂國’”。

　　至此，這篇長文已有萬言之多，感謝讀者能夠耐心讀下來。

吾愿吾兒愚且頑——也談早期教育

　　桂銘

　　關(guān)于早期教育，我想歷史上早就有相關(guān)的研究和總結(jié)。很多成語典故，都反
映一個真實故事和基本原理。例如捏苗助長，因材施教，欲速則不達，傷仲永等，
多數(shù)是告誡望子成龍的父母，不要強求子女的教育。很多教育學者，也一再提醒
大眾對子女的教育不要盲目和生搬硬套。我承認，蕭愚的《真相》一書，對提醒
大眾不要盲目照搬劉亦婷培養(yǎng)的模式方法，有正面的意義。的確，遺傳，家庭環(huán)
境，社會環(huán)境因素，都左右孩子的成長成才，造成千差萬別。因此家長必須因材
施教。

　　不過，我不同意蕭愚的一些具體反對理論和做法。

　　蕭愚在《說不盡的真相與心酸：從卡爾·威特到“哈佛女孩”》
(XYS20041215)一文里，用了很長的篇幅，來批判導致劉衛(wèi)華對劉亦婷實施英才
教育的書《卡爾·威特的教育》。蕭愚除了抱怨老威特吹牛、嚴酷之外，也沒有
見他提到什么更優(yōu)良的教育學原理，并以此來批判威特式早期教育法。蕭愚在下
“所宣揚的教育理念根本就是被教育界否定的，書中的很多內(nèi)容荒謬至極，毫無
科學性而言”的結(jié)論前或者后，應該告訴我們這些外行，根據(jù)哪些教育理論，得
出威特式早期教育法是“荒謬至極，毫無科學性”。

　　兩百年前，人們有什么科學鑒定和測試標準來測試一個嬰兒是否癡呆兒嗎？
蕭愚的所謂“科學”的判斷標準，有當時的現(xiàn)實依據(jù)嗎？老威特感到對新生兒的
表現(xiàn)失望，因為他對孩子的期望不比尋常。我們有必要去苛責老威特的失望之語
嗎？“一心借孩子出名”，不見得吧？望子成龍，有什么奇怪的？

　　老威特說自己的孩子懂多國語言，多種學科知識，我也相信有吹的水分。但
是老威特敢?guī)е⒆拥教幦ケ硌?，說明至少這個孩子不同尋常。兩百年前，有什
么“科學” 的教育理論可以參考呢？勤能補拙，熟能生巧，我們的先人也有這
樣的認識，我相信這也是教育的一般規(guī)律。在老威特的密集訓練下，孩子的閱讀
能力強過一般水平，極有可能。而且，在歐洲，學幾門外語，就跟我們一些人會
說幾省方言一樣，只要有心有條件，達到一般閱讀水平，不見得是件不可能的事。

　　蕭愚“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個作者就是個充滿主觀臆想，一心借孩子出名，毫
無科學精神而言的吹牛大王、做秀大王、偽學者” ，帽子巨大，卻缺乏依理論
而來的邏輯演繹論證，不過是“感覺”而已?？茖W精神，不是個可以隨便使用的
名詞。蕭愚根據(jù)劉亦婷母親“扼殺了劉亦婷學藝術(shù)的愛好，理由竟是不想冒險，
不想讓劉亦婷日后打藝術(shù)雜”，從而得出“劉亦婷母親由于科學素養(yǎng)的缺乏”這
樣的結(jié)論，也是很武斷的。很多老中都讓自己的孩子學一點鋼琴繪畫書法，其實
都是可有可無的事，大多數(shù)父母并不打算讓他們的孩子以藝術(shù)為生。藝術(shù)生涯更
講究天賦條件，不是簡單勤學苦練就可以練出來的。劉母揚長避短，因材施教，
不見得等于缺乏科學素養(yǎng)，相反，劉亦婷能進哈佛，至少不能說明劉母的選擇是
錯的。蕭愚如此武斷，自以為居高臨下，只能令人反感。

　　孺子可教。我相信，現(xiàn)代教育有一個理論，那就是，一個嬰兒，除了先天性
的生理遺傳缺陷以外，大多是可以通過適當?shù)慕逃?，來建立和開發(fā)其智力的。有
教無類，正是基于此點。老威特的原話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根據(jù)語境，我想老
威特不過是抱怨孩子有點遲鈍而已，還不致于認為他的孩子是先天癡呆。蕭愚扯
到“如果誰有本事把一個癡呆兒變得智力正常，這家伙可以拿100次諾貝爾獎”，
倒是明顯地自作聰明。

　　食物是否影響性格，我不知道。食物影響營養(yǎng)攝取以至智力發(fā)展，我覺得完
全有可能。至于該吃什么不該吃什么，我們還不知道。老威特在兩百年前更不知
道，當然瞎說了。設身處地來說話，也是一種科學精神。

　　我同意佟平的關(guān)于老威特的嚴酷教育的指責。的確，老威特那套，在西方國
家吃不開，因為這樣做，侵犯孩子的人權(quán)。孩子是來溫暖豐富我們的人生的，不
是我們的財產(chǎn)。在日本，很多父母在女兒結(jié)婚儀式上，都流淚地感謝這么多年來，
孩子給他們帶來的莫大的幸福，讓我很感動。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早期智力習慣的培養(yǎng)樹立，至關(guān)重要，作為基礎，將
影響孩子的一生。終身教育是一種補充，跟早期教育開發(fā)不是一回事，不可同日
而語。

　　老威特的理論能在目前的中國發(fā)揚光大，不僅僅是劉家事例的宣傳的功勞，
實際上跟整個國家的文化社會發(fā)展分不開。我們的文化，崇尚出人頭地，學而優(yōu)
則士，萬般兼下品，唯有讀書高。人踩人的文化也很嚴酷，所以，競爭異常激烈，
孩子們很苦，家長們很苦，可是，那些大教授大教育專家，只會發(fā)些沒人引用的
文章混官混錢，或者講些不痛不癢、路人兼知的大道理。例如，蕭愚引用的趙大
教授的話，我看不出有什么科學和可操作性，不過是套用了某個外國人的某種空
洞的所謂“思想”。試問，我們怎樣才能知道，怎樣才不是“人為地任意提前訓
練”？他可能說，每個孩子都是不同的。那不是廢話嗎？老祖宗早就說了，要因
材施教，趙教授何苦來找個洋人名思想來嚇唬人？！劉亦婷的家長對今日人類教
育文明的先進成果是熟視無睹，還是無知？那么，那些家教理論家們，除了教人
不可這樣那樣時，教給社會哪些具有操作性意義的“先進成果”了嗎？

　　老威特和劉家父母是否專家，威特和劉亦婷是否算天才，這不是他們自己說
了算的，這恐怕更多是世俗的評論。沒有必要把他們舉到“專家”、“天才”的
地位來批判。

　　望子成龍，恐怕是老中的通病。一些人要按圖索驥、生搬硬套地教育孩子，
的確很不好。大眾確實盲從得很厲害，跟那些追星族其實沒有兩樣。怎么認識子
女教育，看待劉家的經(jīng)驗，我覺得作為讀者，我們自己也有責任。

　　我理解蕭愚的對劉家一書的過分和不負責任的宣傳的強烈反感。我也反對大
眾對早期教育的盲從和硬性模仿。我相信這是蕭愚批判劉家一書的正面點。劉亦
婷的培養(yǎng)是個典型個例，典型個例的大多數(shù)做法是不能模仿的。就算有家長硬要
自己的孩子模仿，不久他們也會知道，不可能硬性模仿。蕭愚對劉家一書的批評，
在某種程度上，是必要的批評反饋，以消除過分和不負責任的宣傳還有夸張極端
的經(jīng)驗的誤導。

　　我和我認識的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在小學階段都是玩過來的，初中彷徨了
一會，高中就是集中營了。我不會強迫自己的孩子學什么不學什么，只希望他們
健康快樂，培養(yǎng)興趣愛好，養(yǎng)成良好生活習慣，懂得勤奮努力的意義，具備良好
的品德和生活常識，走他們自己的生活道路。世界豐富多彩，因為每個人的不同，
所以社會也豐富多彩，這是自然的規(guī)律造化。

蕭愚不該用偽造譯著來批真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

趙宇清

我是老潛水員，不愛冒泡。但看了蕭愚《說不盡的真相與心酸：從卡爾·威特到“哈佛
女孩”》(XYS20041216)，不得不浮上來為老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說幾句公道話。

蕭愚和那位“佟平”用來批判卡爾·威特的材料，都是偽造譯著、假《卡爾·威特的教
育》里的內(nèi)容。如“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個癡呆兒”、“出生20天后，老卡爾將小卡
爾反懸在棍子上鍛煉身體”等等。

既然蕭愚有時間寫萬字長文來批《卡爾·威特的教育》，自然應該先查閱資料。只要做
過查閱資料的工作，蕭愚就不會不知道《卡爾·威特的教育》有真假之分。

早在2002年9月24日，我就在“新語絲”上發(fā)文打假：《偽造譯著竟成暢銷書——〈卡
爾·威特的教育〉騙倒數(shù)十萬讀者》，指出了《卡》書的真假之分。光明書評網(wǎng)和中華
讀書網(wǎng)上也有此文。這一信息在2003年的真假《卡》書之爭時曾廣泛傳播。說來滑稽，
當時《外灘畫報》驚爆“新聞”：哈佛圖書館根本沒有《卡》書原著，《哈佛女孩》推
薦《卡》書涉嫌造假——其轟動效應不亞于蕭愚現(xiàn)在驚爆“真相”,劉亦婷父母趕緊發(fā)
表聲明，說《卡》書有真假之分，他們曾向《外灘畫報》記者許凱推薦過“新語絲”上
揭發(fā)假《卡》書的文章，但記者許凱在報道中隱瞞了此事……。

當時轉(zhuǎn)載這場口水戰(zhàn)的網(wǎng)站很多。現(xiàn)在用"卡爾·威特"+" 哈佛女孩"古狗一下，第15條
就是中華讀書網(wǎng)轉(zhuǎn)載的我的打假文章
http://www./news/20021008/200210080004.html

蕭愚撰寫批《卡》長文之前，理當查過資料，應該知道《卡》書有真假之分。既然如此
，蕭愚就不應該用偽造譯著去責難真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偽書的問題應該由不
法書商負責，跟真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何干？劉亦婷母親推薦的是《早期教育和
天才》，并不是讓蕭愚“心酸”的假《卡爾·威特》。蕭愚以《哈佛女孩》的研究者自
居，不會連研究對象的基本情況都搞不清吧？

我看過《早期教育和天才》，也看過《哈佛女孩劉亦婷》。這兩本書的基本觀點都是教
育比天賦更重要，主張從嬰兒期開始主動為孩子提供條件發(fā)展各種潛能，并沒有讓蕭愚
“心酸”的那些“真相”嘛。蕭愚用偽書的問題來責難老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
用來做“以假打真”的案例還真是夠典型。

至于《早期教育和天才》是否可信，應該沒有問題。此書初版于1979年，當時大陸出版
界還未興造假之風。原著的版本是日本玉川大學1977年7月25日重版的《早期教育和天
才》。從原作者的學術(shù)背景和譯者的日語水平來看，可信度也比蕭愚高。木村久一（
1883-1977）1913年畢業(yè)于東京大學，曾在早稻田大學……等教授心理學、倫理學和英
語，是日本《大百科事典》的最早編篡者。此書的五位譯者（李永連、劉孟州、陳俊
英、趙秀琴、劉北魯）都是河北大學日本研究所的人。

從《早期教育和天才》介紹的情況來看，卡爾·威特牧師是個虔誠、慈愛、嚴謹?shù)暮酶?br>親。蕭愚根據(jù)假譯著把卡爾·威特描繪成“充滿主觀臆想，一心借孩子出名，毫無科學
精神而言的吹牛大王、做秀大王、偽學者”，實在是有辱斯文。

既然蕭愚做了有意誤導讀者的事，就應該向真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和新語絲的讀
者道歉。

如果蕭愚說“我不知道《卡》書有真假之分，不能算有意誤導” 。只能說明蕭愚寫文
章之前沒有查閱資料。既然沒有查閱資料，蕭愚就不應該寫《說不盡的真相與心酸：從
卡爾·威特到〈哈佛女孩〉》。既然不查閱資料就亂寫批判文章，說明蕭愚缺乏學術(shù)道
德，不守研究規(guī)則，這倒蠻符合“偽學者”的特點。如果是因為缺乏學術(shù)道德，不守研
究規(guī)則而犯了“以假打真”的錯誤，蕭愚也應該向真卡爾·威特和《哈佛女孩》和新語
絲的讀者道歉。

誤導讀者而不道歉，也是“偽學者”的特點。蕭愚是嗎？不是嗎？是嗎？不是嗎？……
我們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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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卡爾·威特到“哈佛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