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 商為智 成熔興 實(shí)習(xí)生 趙苑君 圖/記者 蔡曉智 楊濤

　　2月14日，虎年正月初一，武漢新年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將江夏區(qū)任家灣的田埂地頭都籠罩在薄薄的白雪之中。下午，外出拜年的村民們紛紛回到家里，熱熱鬧鬧地坐到了一起。誰也沒有意識到，村南一片面積不足1畝、水深不到2米的魚塘，差點(diǎn)吞噬了3個小女孩的生命。

　　下午5時15分，7歲的謝雨珊與4歲的表妹羅雨萱、同村的4歲女孩趙欣貝等人一起到村南的魚塘邊玩耍。這片魚塘約500平方米，水深1.5米左右，池里滿是綠油油的糞水。為了分養(yǎng)魚苗和成魚，承包人在魚塘正中砌起了一道磚墻，寬僅20厘米左右。而在小朋友們的眼里，這更像是座橫亙在魚塘中的“獨(dú)木橋”，驚險而刺激。

　　這時，一個小朋友提議要從“獨(dú)木橋”上走過去，馬上獲得了大家的同意。羅雨萱、謝雨珊及趙欣貝依次手牽著手經(jīng)過“獨(dú)木橋”。剛走到中間，趙欣貝不慎滑落東側(cè)魚塘，謝雨珊和羅雨萱伸手去拉，也紛紛落水。

　　這時，天還飄著蒙蒙小雪，魚塘水溫低于零度，魚塘周圍還結(jié)著碎冰塊。3個不會游泳的女童一落水，都拼命地在水里撲騰，并大聲呼救。岸邊其他幾個小孩見狀，也連忙大呼：“救命，有人掉進(jìn)塘里了！”

　　兩少年救人不成反落水

　　呼救聲最先驚動了在30米外田埂上放鞭的李凱龍和王吉洲。兩少年沖到岸邊，腦子里沒有任何念頭，只想著“救人”。

　　10歲的王吉洲第一個沖上“獨(dú)木橋”，準(zhǔn)備伸手去拉，但離最近的羅雨萱也隔著1米多。王吉洲急得在橋上直跺腳。13歲的李凱龍隨后趕到，找來一根竹竿遞給王吉洲。王連忙將竹竿伸給羅雨萱，羅雨萱一把抓住了竹竿！王吉洲滿心欣喜，準(zhǔn)備用力將她拉上來，羅雨萱卻因體力不支而脫手。王吉洲猛然之下往后一仰，也落進(jìn)了魚塘的西側(cè)！

　　李凱龍見狀急忙跑過來騎在隔離墻上，把左腳伸向落水的王吉洲，王抓住李的褲子大喊“救命”。李凱龍說，自己當(dāng)時想把王吉洲給拉上來，“可他羽絨服泡了水，特別沉，我只好騎在橋上不敢動”。

　　這時，哭喊聲成了一片。一個小男孩馬上跑進(jìn)村里求助。

　　六旬婆婆跳塘援救

　　村民劉國斌的家離魚塘只有50米距離，他聽到呼救聲后，馬上沖出家門。他的母親、年過六旬的金素云婆婆和弟媳艾冬梅聞訊也趕了出來。

　　劉國斌趕到魚塘邊時，3女童落水已近10分鐘，在水里都不再撲騰了。劉國斌說，遠(yuǎn)看上去就像三件衣服漂在水上一樣，讓人揪心。他馬上脫掉外套，還來不及掏出褲兜的手機(jī)，就一個猛子扎入寒冷的冰水中。

　　當(dāng)時，三個女孩呈“品”字形分布在水面上，劉國斌游到最先落水的趙欣貝身邊。等他試明水的深淺站起來時，1米多深的水已經(jīng)淹到了劉國斌的下巴，池底堅(jiān)硬的石塊也將他左腳劃傷。但他全然不顧傷痛和寒冷，拉起趙欣貝就往回走。等他回到岸邊時，母親金婆婆和弟媳艾冬梅也都跳進(jìn)了水里，一把接過了趙欣貝。

　　劉國斌想再去救另兩個小孩，但手腳都已經(jīng)凍麻了，只好爬上岸，繞上“獨(dú)木橋”，走到離兩個女孩最近處，又一下躍進(jìn)水中。“剛下水的時候，嘴里嗆進(jìn)了幾口糞水”，劉國斌不顧一切，連游帶走來到了謝雨珊和羅雨萱身邊。這時，他的手腳麻木，使不上力氣，只好先用手托起了兩個女孩的頭部。借著水的浮力，將她們拖到岸邊，再用雙手夾起2個女孩抱上了岸。

　　5分鐘心肺按壓救一命

　　這時，掛在“獨(dú)木橋”上的王吉洲、李凱龍也被及時趕到的村民抱走。劉國斌發(fā)現(xiàn)謝雨珊已手腳冰冷，全身發(fā)紫。“得馬上急救，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劉國斌馬上將她平放在地，用手按壓心肺。

　　一分鐘，雨珊的雙手開始抽動；兩分鐘，雨珊的嘴里和鼻孔里流出了白色的泡沫；三分鐘，雨珊一陣強(qiáng)烈的咳嗽，鼻孔里流出了紅色的血水……

　　在搶救了近5分鐘后，雨珊終于長舒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

　　這時，劉國斌才注意到自己全身濕透，渾身止不住地抖動。他趕緊跑回家洗了個熱水澡，連蓋了三床被子在身上，“喝了一口姜湯，我馬上就吐了，嗆進(jìn)去的糞水都被吐出來了”。

　　下午6時許，120急救車趕到，將3名女孩接到了醫(yī)院急救。謝雨珊和羅雨萱隨后被轉(zhuǎn)入省人民醫(yī)院，逐漸康復(fù)，并于前日出院。遺憾的是，4歲的趙欣貝宣告不治，當(dāng)晚不幸身亡。

　　悲欣交集任家灣

　　昨日上午，記者來到任家灣回訪，趙欣貝的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記者敲開了趙家的大門，開門的是趙欣貝的小姑，滿臉的淚痕還沒來得及擦去，“孩子的奶奶受不了這刺激，已經(jīng)三次入院了”。小姑說，趙欣貝從出生開始，吃飯睡覺都是奶奶照顧。原本，昨天就是趙欣貝4周歲生日，家里人準(zhǔn)備好好慶祝一番，“沒想到她沒等到這一天……”小姑再次潸然淚下。

　　在悲痛的同時，大家都對劉國斌一家救人的義舉贊不絕口。劉國斌本人則一再向記者表示，“救人的事是小事，沒必要這樣(宣傳)”。

　　“那天還下著雪，下水該多冷啊，真不容易！”金婆婆的嗓子仍然嘶啞。“那天我怕別人聽不見，扯著嗓子喊救命，第二天就啞得說不了話”。

　　剛剛出院的謝雨珊也被父母帶過來表示感謝。謝雨珊的媽媽說，雨珊一直很后怕，晚上還常做噩夢，夢見落水時的情景。這時，金太婆拉過謝雨珊，又親又抱，當(dāng)場認(rèn)做了干孫女。

　　在這場不幸的事件中，4歲女童趙欣貝沒能蘇醒過來，令人痛惜不已；另兩個孩子在鬼門關(guān)被拉了回來，則是不幸之外的大幸。

　　面對幼小生命突然落水、生機(jī)稍縱即逝的危急情況，見義勇為與其說是一種選擇，不如說體現(xiàn)的是個人的本能反應(yīng)和固有的道德準(zhǔn)則。去年荊州大學(xué)生結(jié)梯救人是如此，前年解放公園4名管理員跳進(jìn)冰湖托起10歲男孩也是如此。

　　對于那些勇敢和無私的施救者，我們要致以敬意和贊揚(yáng)。他們挽救的不僅是一個家庭的幸福，也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這些人當(dāng)中有60歲的太婆，也有十多歲的少年，當(dāng)他們聽到弱者的呼救時，伸出援手便是心中唯一的念頭。正是有了許許多多見義勇為的人們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我們的生活才會多一些安全感，才會充滿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