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女王的婚姻 丹麥女王瑪格麗特的婚姻是一個很成功的婚姻。 她的丈夫亨利王子是一位法國貴族，在他結(jié)婚前是一位法國外交官。女王和她的丈夫是在1967年的夏天結(jié)婚的，那時她還沒有登王位，身分尚是公主。在婚禮盛宴上，亨利王子站起來演講。他用剛學的丹麥語向他的新婚太太做愛情宣誓：“瑪格麗特，我會盡力使你快樂!” 光陰飛逝，瑪格麗特女王和亨利王子結(jié)婚為時已有30多載，兩人也已踏進60大關(guān)，而且做了兩個孫子的祖父母。 回顧過去的30多年，亨利王子可做到了“我會盡力使你快樂”的那句新婚之夜的愛情誓言沒有?答案最好是從他的太太—丹麥女王的身上去找。 當亨利王子滿65的那年，他自己本人是無意大事慶祝生日的，但女王堅持要替她的丈夫隆重做壽。在壽筵中女王做了一個很真誠、很動人的演說，感謝陪伴了她數(shù)十個寒暑的先生。下面僅引述女王演說詞中最動人的幾句話： “我們的婚姻大大地開闊了我的視界，豐富了我的人生，超出了我對婚姻的一切期待?！愕奶荒苋鄙倌?” 在結(jié)婚三十多年后，能得到太太如此高度贊美的男人為數(shù)可能不多。由此也可見，女王對她的婚姻的評價是多么的高。 現(xiàn)在，讓我們把這個成功的婚姻從它的開端看起。 在瑪格麗特公主還沒有遇到亨利之前，她已聲明，她將來一定要為愛情而結(jié)婚，對象一定要是一位能全心全力支持她的男士，而且希望是男的主動追求和選擇她為妻子。 瑪格麗特公主和亨利是在1965年倫敦的一位朋友家里認識的。多年后兩人各自回憶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對對方的印象。瑪格麗特公主說，她對身材高挺、相貌英俊、風度瀟灑的亨利有很好的印象;但在她的眼中，后者只不過是條件好的男士群中的一位而已，她沒有一見鐘情的感受。亨利則說，瑪格麗特公主給他的第一個印象是一個身材高大(她身高超過六尺)，高貴、漂亮，但很怕羞的年輕女子。他對這位公主立刻有愛慕的心，但當時認為沒有跟公主談戀愛的可能性。這樣，他們兩人便分手了。 次年的春天，瑪格麗特公主到蘇格蘭去參加一位朋友的婚禮，在那里又碰到亨利?；槎Y完了以后，他們一行年輕人同機飛回倫敦。在飛程中，一位同行的男士提議說：“我想帶你們?nèi)⒂^倫敦的股票市場，然后請你們吃中飯。” 亨利隨聲附和：“我同意，讓我們好好利用這一天，晚上我請你們上夜總會，在那里我們可以吃飯，可以跳舞。” 那個晚上是瑪格麗特公主和亨利的愛情開端。在過后的數(shù)天，他們兩人每天在倫敦見面，一塊兒吃中飯，相談投機，愛情的火花像打雷閃電般在他們之間燃燒起來。 瑪格麗特公主回到丹麥后和亨利用法文互通情信，秘密地進行這段戀愛，沒有告訴她的父母親。數(shù)星期后，公主的丹麥朋友在家里舉行宴會，特請亨利從英國來參加。亨利抓著這個機會向公主求婚。很多年后，有記者問亨利王子，他怎么會有膽量向一位將來要做女王的公主求婚?他的回答是：“有了愛情的力量，就有膽量?！?/strong> 愛情成熟，公主才把她的未婚夫介紹給她的父母親。丹麥國王和王后立刻真誠地接納了這位女兒所愛的駙馬爺。 不贊成這段婚姻的倒是亨利的法國父親。亨利的父親莫柏桑伯爵以前在越南管理行政，回法國后經(jīng)營他祖家的葡萄園事業(yè)。他是一個性格高傲、脾氣猛烈的男人。他很生氣，將來繼承爵位的長子亨利竟然愿意放棄法國伯爵的名位去當外國王子，放棄法國國籍去做丹麥人，放棄天主教而改信奉丹麥的馬丁路德教。亨利王子日后在他的自傳上說：他的父親為此有一段時間不跟他說話。 瑪格麗特公主和亨利王子結(jié)婚后，過了5年恬靜的小家庭生活，生下兩個兒子，命運便來拍門。丹麥國王突然因病逝世，32歲的瑪格麗特公主在一夜之間成為女王。他們的婚姻也就進入被考驗的階段。 丹麥是一個君主立憲國，女王沒有政治權(quán)力，但她是代表國家的一國之主，惟有她有資格說：“我是丹麥。”從此之后，亨利王子在任何公眾場合都要跟在女王的后面兩步，在任何公眾場合他都是女王的配角。 亨利王子雖然是一個沙文主義很重的法國男人，但他在公眾場合悉心扮演女王的配角角色，支持他的太太做女王。女王對他的丈夫也非常體貼，在他們的私人生活里，丈夫是一家之主，從兩個兒子的嚴謹教養(yǎng)到私人請客、國宴的菜單和酒單的挑選和安排均由丈夫一手負責。 這樣的分工合作非常適合他們夫妻兩人的性格。他們兩人都是多才多藝的人。女王在私人生活中是一位典型的藝術(shù)家和知識分子。她的正式教育是考古學，她精通多種語言、生性愛好畫畫、刺繡、藝術(shù)和芭蕾舞臺服裝設(shè)計、看書，但對運動、下廚燒菜、開車子等不感興趣。丈夫則是能文能武的才子，善騎馬、打獵、駕帆船、飛行、打網(wǎng)球、滑雪等運動，彈得一手好鋼琴，能雕刻、好寫詩，又愛下廚燒好菜。 女王和丈夫在日常生活里分離的日子相當多。丈夫常單獨出國替丹麥的企業(yè)界做推銷大使;丈夫去打獵、參加駕駛帆船比賽，女王是不去參加的。女王每年冬天到挪威去度假，作步行式的滑雪，但丈夫認為這種步行式的滑雪太沒意思，總是讓女王單獨去。 這對王家夫妻很大方地讓他們的配偶獨自追求各自的嗜好，但是他們更重視培養(yǎng)共同的興趣。他們所共同培養(yǎng)的興趣相當多，最主要的是在下面所提的兩方面。 首先是，他們在藝術(shù)上合作。他們共同翻譯了一本法文的哲學小說，用筆名共同出版，封面由女王設(shè)計，此書甚得丹麥文學界的好評。隨著歲月的流轉(zhuǎn)，女王成為一位造詣很高的畫家，曾多次開畫展。女王說丈夫是她最好的藝術(shù)批評者;但丈夫自己絕對不涉足畫畫，避 免和太太爭風頭，他搞雕刻、作曲、寫詩、彈鋼琴娛樂太太。兩人是沒有競爭性的藝術(shù)家。 他們的第二個合作是在法國南部，靠近丈夫的家鄉(xiāng)那里買了一個葡萄園。初買下來的屋子僅是個廢墟，他們每年夏天到那里度假，每年把房子修理一點，裝修一下。過了十幾年，他們把廢墟似的房子建成一間如王宮一般華麗的屋宇，葡萄園也開始出產(chǎn)葡萄酒。女王的評語是：“我很高興，能夠替王子和跟王子一起建造這個葡萄園?！?/strong> 這個葡萄園是這對生活繁忙、公事責任重的王家夫妻感到最松弛悠閑的地方。他們一到，女王便開始畫畫、寫生、刺繡;她惟一喜歡做的家務(wù)是像平民女子那樣，拿著菜籃到該村的露天市場去買鮮菜。丈夫則每天下廚燒菜和照顧葡萄園。夫婦倆每天必手拉手地在葡萄園里散步一次，欣賞他們共同經(jīng)營、共同建筑的好成果。 而且，他們夫妻倆永遠記得欣賞對方，當眾稱贊對方。 瑪格麗特女王二世是丹麥這個淵源一千年，從來沒中斷過的古老王國有史以來最受人民愛戴的君主，但她是一位為人謙虛的女王。她很敬佩丈夫，因為后者能做那么多她自己不會做的事情。在她多年前出版的自傳里她又曾經(jīng)這樣形容亨利王子： “他是我的船錨。我們結(jié)婚已經(jīng)二十多年……到今天，他還是能夠隨時支持我，激發(fā)我的靈感。當我情緒低落時，他鼓舞我?！?/strong> 亨利王子除了在國際記者團之前稱贊女王是一位美麗的女人以外，他還說他最欣賞的是女王的溫和性情：“在我們結(jié)婚那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女王真正的生氣，大發(fā)脾氣。在一個南歐人的眼中，這是一個極為難能可貴的美德!” 最后，讓我們聽聽女王和丈夫?qū)橐龅挠^點，可從中窺見他們婚姻成功的秘訣。 女王對婚姻的觀點是：“一個婚姻是由兩個個人組成的。雙方應該彼此尊敬對方對事物的不同看法，還要讓對方有機會表達個人的本性?！钪匾氖?，要對兩人所共有的一切關(guān)心愛護?！?/strong> 最近，丹麥女王對前來訪問她的英國記者坦白地評論她的婚姻：“我們的婚姻是成功的，因為我們給予對方行動的自由，我們給予對方空間。我們不在一起的時間很多;我們有好的時刻，也有不好的時刻，但這并不是婚姻的不成功?；橐鱿裉鞖饽菢樱瑫淖兊?，不可能每一刻都十全十美。我的先生做我的丈夫?qū)嵲诓皇且患菀椎氖虑??！?/strong> 丈夫?qū)橐龅目捶ǜ呛唵沃苯樱骸盎橐鱿褚粋€花園，需要不斷的照顧，不然婚姻便會衰萎?！?/strong> 可見，這個成功的婚姻并不是從天而降，自發(fā)自長的;婚姻的愛苗之所以能夠生長幾十年而不衰，是因為女王和丈夫兩人長年的理智栽培。 一個王子與“公主”的婚姻 我親愛的、我所愛的雅麗珊達： 世人有言，人生是一個長的旅程。我曾多次問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盡人生的旅程嗎?你今天再次答復我：你愿意。有你在我的身旁，有你的手握著我的手，我們可以共同去探測未知的將來。 我們的旅程從今天開始了。你帶領(lǐng)著我，我?guī)ьI(lǐng)著你，這兩件事情是我最愿意做的。我說我跟隨你，那就是我支持你;當你遇到困難時，我援助你;當你做了決定時，我信任你的決定;當你做了選擇時，我贊同你的選擇;你需要任何的幫助，我都給予你。我們兩人彼此給予和接受，把我們所學到的人生教訓建立成一個不能分割的整體。 上面那段誠懇的演講詞是丹麥的約哈金王子跟有華人血統(tǒng)的香港女子結(jié)婚的那天晚上在喜筵席中當著滿座嘉賓，向他的新娘所說的話。說話的時候他握著雅麗珊達的手，兩眼真情流露地注視著后者。 約哈金王子在演講詞中沒有提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但他的演說詞是再真誠不過的愛之宣言;因為王子所許諾的，是以具體的行動去愛他的太太。這并非是每個男人都說得出來，更不是每個男人在婚后都能做得到的。 時到今天，約哈金王子和雅麗珊達在婚姻的旅程上已走了快有十年的時間。從事實看來，這個北歐王子和東方平民女子的婚姻是非常成功的。且讓我們在紙上把光陰倒過來，回到他們旅程的出發(fā)點。 約哈金王子和雅麗珊達是在1994年的1月，在香港的一個晚宴上認識的。他們的相遇恰好是應驗中國俗語所謂的有緣千里來相會。 雅麗珊達是在香港土生土長的女子，她的父親是在上海出生和長大、中英血統(tǒng)各半的男子;日后雅麗珊達公主介紹她的父親總是說：“我的父親是上海人?！彼哪赣H是奧地利人。所以，雅麗珊達是一位中、英、奧的混血兒，她的血管里流著四分之一的華人血液。她長得比較像東方人，黑發(fā)棕眼，身段嬌小苗條，皮膚細嫩，五官端正。她操一口英國上流社會口音的英語，也能說廣東話、德語、法語和日本語;她曾留學英國，是一位職業(yè)心很重的強女子，外柔內(nèi)剛，到了30歲還沒有結(jié)婚，在香港的金融界做事情。 約哈金王子是年25歲，相貌英俊瀟灑。在當今的歐洲，與他同輩的王子相當?shù)亩?，個個長得英俊。但在相比之下，約哈金王子的氣質(zhì)、風度和氣派都顯得拔尖;他性格真誠、持重、嚴謹。年紀雖輕，但令人一看就覺得他是一個做王帝的材料。但他是丹麥女王的次子，將來繼承王位的是他的哥哥，所以他需要有一門手藝來謀生。 在約哈金王子童年的時候，他的父母親便替他準備好他的前途，讓他做農(nóng)莊的主人。丹麥有一位沙根伯爵，他的祖宗因幫助皇帝作戰(zhàn)有功，被封爵位，得賜封地一千多頃，包括森林和農(nóng)莊，在封地上又建了一座漂亮的宮堡，名為沙根堡。此堡世代相傳，到了第十一代，當今的伯爵后繼無人，按照傳統(tǒng)規(guī)矩，封地便要歸還皇室。丹麥女王便把沙根堡買回來，等次子約哈金王子成年后繼承此農(nóng)莊。 約哈金王子從小便做了許多準備做農(nóng)莊主人的工作，在大學里念的也是農(nóng)科。繼之，為了學習怎樣經(jīng)營一間大公司，他又加入丹麥最有名的航運公司，被派到新加坡和香港等地實習。 這樣，這一對背景截然不同的男女有機會在香港相遇。在相遇的晚宴席上兩人之間立刻產(chǎn)生的化學作用。日后，王子追憶他和雅麗珊達初遇時的情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但當我見到她的時候，我真的是一見鐘情。她是那么的嬌媚迷人!”雅麗珊達也有同感：“當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心里不禁驚嘆，他是我一生里遇到的最可愛的人?！?/strong> 相識不久，王子便下決心要娶雅麗珊達為他的妻子。但他先返回丹麥征求父母的同意。女王和亨利親王對兒子只提了兩個決定性的問題。一是：“你是否把這段婚姻徹底地考慮清楚?”二是：“你對婚姻的責任是不是已經(jīng)有成熟的心理準備?”當他們聽到兒子的肯定答復，兩人便都欣喜地祝福他，并且愿意全心全力地支持他的婚事。 王室在1995年5月31日發(fā)出通知：約哈金王子宣布訂婚，當日下午在女王的夏天行宮向媒體介紹王子的未婚妻。這是一個很意外的消息，丹麥人只知道約哈金王子到遠東去做事情，沒有想到王子竟然在東方遇到意中人，甚至要訂婚。丹麥的媒體完全被蒙在鼓里，于是好奇的記者一窩蜂地趕到行宮去一看究竟。 在記者招待會上丹麥女王宣布，雅麗珊達在結(jié)婚后將得到公主的榮銜。丹麥政府也批準了這段婚姻(丹麥王室的直屬人員結(jié)婚必須經(jīng)過國會的投票通過)，而且政府準備給予王子和公主一份年俸，讓他們做代表國家的事情。 可是，真正贏取丹麥人民的歡心的是雅麗珊達自己的表現(xiàn)。她曾兩次面對丹麥所有的電視和報刊記者，透過電視熒幕向全國人民展現(xiàn)，她是否具備做公主的條件。她在電視訪問和記者招待會上對答如流，但毫無輕浮的作風;她態(tài)度大方自然，說話有分寸;她衣著時髦，但絕對不是一只只會打扮得外貌漂亮，但腦袋空空的社交蝴蝶。她對記者所說的話充分顯露了她高度的智慧、成熟的思想和誠懇的品格。她具有西洋人的絕對自信心，但仍然保存了東方人的謙虛態(tài)度。她有西方女子的活潑、開朗的性格，又有東方女子那種溫柔、嫻雅的美德。 雅麗珊達在電視上的兩次“面試”都考了100分，贏得整個媒體的心，也獲得全國人民的欣然接納。舉國上下一致認為，約哈金王子挑選了一位完美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事后王子坦白承認，他訂婚那天心里有點緊張。他心里緊張的原因不難了解：這是歐洲皇族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中國血統(tǒng)的融入;而且，雅麗珊達的年齡比他大5歲。但由于雅麗珊達的可愛，人們對以上兩點沒有提出半點抗議。 約哈金王子和雅麗珊達的婚禮是在翌年冬天的一個大雪紛飛日子舉行的。七百多名的外國記者從歐洲各國和遠東紛紛前來采訪。當雅麗珊達步出教堂時，香港平民身份的她已搖身一變而為公主。她和王子乘著一輛有一百多年歷史的皇家馬車，從教堂回到當天晚上舉行盛宴和舞會的皇宮去。此時，冬天的下午已黑幕低垂，大地鋪著白雪的地毯。人們夾道歡呼，手中拿著火炬，把十多公里長的路變成一條火龍，護駕的騎兵打著鼓，吹著喇叭，向皇宮宣布新公主的到達。 丹麥的宮務(wù)大臣對這次婚禮的評語是：“王室婚禮所以如此受世人注目，主要的原因是這個婚姻與童話故事非常相似?！?/strong> 約哈金王子和雅麗珊達公主的婚姻雖然在外貌上有點像白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但他們兩人絕對不是單憑著盲目的愛情踏進婚姻去的;他們是一對成熟的人，帶著理智的眼光來共同建立他們的婚姻。且讓我們聽聽他們在婚前對婚姻的看法。 記者問王子：“你們兩位的背景是那么的不同，將來婚姻是否會發(fā)生問題?” 王子回答道：“任何婚姻都會發(fā)生問題，只要雙方有解決問題的愿望，問題必然可以得到解決?！?/strong> 雅麗珊達也同意：“任何問題都可以使用理智理性化地解決?；橐鲋凶钪匾氖欠蚱迌扇擞型鹊淖鹁春妥宰鹦摹！?/strong> 婚后，雅麗珊達做公主做得有聲有色，連續(xù)兩年被選為最受丹麥人民歡迎的人物，風頭之盛遠勝過她的王子丈夫。然而，約哈金王子一點也不嫉妒，他真心誠意地履行他新婚之夜的諾言，站在背景后支持、衛(wèi)護、贊賞他的太太。他還說，他感到很高興，事情發(fā)展得那么好。讓他的太太站在鏡頭的焦點，他自己站得側(cè)面一點，是他所喜歡的，因為他很為她的漂亮、大方、能干的太太而感到自豪。 在他們的私人生活里，他們夫妻的地位是平等的。他們什么事情都共同討論，共同商量，然后共同去做。 每天早上他們一起在農(nóng)莊的辦公室里處理農(nóng)莊中的一切事情。 他們農(nóng)莊中的殿宇年久失修，當?shù)鼐用窬枇?00萬送給這對年輕夫婦做修屋之用。約哈金王子和雅麗珊達公主拿著幾百年前的古老建筑藍圖，兩人共同監(jiān)督修復工作，足足花了三年的時間，把一座破舊的殿宇從屋頂?shù)降亟讯夹迯鸵恍?，光彩明?又把雜亂的大花園修理得井井有條、園圃翠綠、美麗悅目，開放給游客觀光。雅麗珊達又親自做室內(nèi)設(shè)計，把屬于農(nóng)莊的古老客棧改建成一家摩登、高雅的旅館和餐廳，正式對外營業(yè)。 約哈金王子坦白地說，他渴望要一個兒子，因為他希望他的沙根堡能代代相傳下去，盼至少能傳十三代。但是，雅麗珊達公主認為，她必須先把丹麥語學好，精通丹麥的歷史和風土民情，她才能做一個好母親，于是不準備一結(jié)婚就懷孕。王子支持太太的明智決定。當他們結(jié)婚兩年，公主尚沒有懷孕的消息，那些周刊畫報的三姑六婆式的女記者便開始批評公主到了三十多歲還不趕快生孩子，每星期都刊登許多閑言閑語。但王子對他太太的支持永不動搖。 在他們結(jié)婚后的第四年，雅麗珊達公主才生產(chǎn)一個兒子。當公主在醫(yī)院分娩的時候，王子一夜陪伴在側(cè)，替太太擦汗、按摩肌肉、拉著她的手給她打氣。當他們的兒子呱呱墜地的那一刻，王子感動得流下眼淚，親手拿著剪刀替兒子剪斷臍帶。在過后的幾天，王子搬進醫(yī)院的病房去住，寸步不離地守護著他的愛妻和愛子。 在撫養(yǎng)兒子方面，他們夫妻倆也是緊密地合作。半夜嬰兒哭，兩人必一齊起床。他們給予兒子至深的愛、最集中的注意力、最溫柔的照顧、最得體的教養(yǎng)，的確是一對模范父母。 當大兒子3歲、進入幼兒園的那年，雅麗珊達公主又產(chǎn)下第二個兒子，王子跟第一次一樣，陪著太太分娩，親自剪兒子的臍帶，每天在醫(yī)院陪著太太。 最近，雅麗珊達的父母親在香港退休，回到奧地利。雅麗珊達跟她的父母親的感情很好，于是王子把岳父和岳母接到沙根堡長住，讓他們能接近女兒和外孫。這又顯出王子的大度和他對妻子的體貼。 在結(jié)婚之前，約哈金王子曾對記者說：雅麗珊達所代表的一切他都欣賞。在共同生活了將近十年之后，王子毫不遲疑地向媒體說：他最欣賞他太太的性格;他不能想像到，世界上會有比雅麗珊達公主更好的母親。由此可見王子對他的太太、婚姻和家庭生活的滿意程度。 這個從白馬王子和公主的童話故事般開始的婚姻，因為兩個配偶除了有愛情的根基，他們也把婚姻的重量放在配偶的良好性格之上，從而能夠在共同的生活中彼此尊重和愛惜，彼此給予和接受，把他們的婚姻建造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石頭的故事 “石頭的故事”是一位歐洲有名的政治家和外交家為他的越南愛妻所寫的愛情故事，描寫他們兩人的相遇、他們?yōu)閻矍樗龅膾暝退麄儗淼你裤健?/strong> 這是一篇私人文件，故事中的女主角是筆者的朋友，男主角則是一位歐洲政界名人，所以在這篇文章里我把他們的身份盡量改頭換面，只保持故事的核心。這個真實的愛情故事實在太稀罕，有非述不可的價值。 “石頭的故事”的英文原文長達9頁。我僅把文章最有意思的地方摘要地譯成中文。讓我們先看了紙上的故事，然后再論述故事的實情。 石頭的故事。 當你走在從吳塘到巧壟的那條路上，你便會遠遠看到一塊石頭，單獨地佇立在山頂上。這塊石頭頑固得很，仿佛它不愿意從人的視線中消失。原因是，這塊石頭有一個故事要講給人們聽。 在越南，住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她有漆黑的頭發(fā)，她的眼睛反映著她的靈魂，柔嫩一如她的皮膚?？墒?，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憂傷的表情，好像她在生命中缺少了一點什么似的。人們?yōu)樗械絺?，那么美麗的女人為什么會不快樂? 假如人們曉得她的故事的話，他們會為她而流下眼淚。她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要跟人世間那么多的惡力量拼斗。全靠她的勇氣，她能夠跟她的命運做斗爭。她常祈求菩薩給她一點快樂，但菩薩沒有回應，于是她認為她的今生受苦是還報前世的罪孽。 一天，一個陌生的外國人從一個遙遠的國度來到越南。他也是一個寂寞的人，快樂從未駕臨他的家門。他的年紀已不輕，正在開始懷疑，他永遠不會遇到那個能改變他的命運、能使他快樂的女人。 當他的眼睛見到那位越南女子，他的耳朵聽到她的聲音，他的鼻子聞到她身體的香味，他不禁愛上了她。他跟著一團人和那位女子一起到湄公河三角洲去旅游，他的眼睛永遠跟著她，她的聲音好像電流通過他的身體一樣。他心里肯定。他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當他離開西貢的那一天，他對自己許下諾言，他會回來找這個女子。 一天，他終于又回到西貢。他不知道會不會再見到她。正在等得絕望之時，背后傳來他所等待的女子的聲音，快樂和愛意頓時洋溢著他的心，使他有騰云駕霧般的感覺。 一個下午，他們坐在沙灘上，兩人兩小時沉默不語，只聽著海潮有如在吟詩般的聲音。忽然天上打雷閃電，大雨滂沱。在那一刻，這兩個寂寞的人，一個越南女子和一個從遠方來的男子終于有勇氣表達他們的愛，找到對方。他們兩手相接，四目相投，澎湃的感情從他們的心里涌出來，沖破了理智堤壩的控制。最美麗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們知道他們是要在這個塵世中共同生活的。 但是，世界是那么的殘酷。這對相愛的男女仍然被逼著要分離。她站在門邊送他走，她的臉色蒼白如一朵被沙漠的太陽曬干了的蘭花，傷心地看著他慢步離去。他的心痛得有如刀割，心頭的肉仿佛被撕開來，心血泉涌而出。 當時，他們不知道將來是否有機會再見面! 他在胸前掛著女的一撮頭發(fā)，這是惟一屬于他的東西。他常常把這撮頭發(fā)拿出來看，撫摩它、吻它、聞它。他們兩人相隔迢迢萬里，但他們的思想飛越過千山萬水前來相會，他們的心在遙遙對話?，F(xiàn)實禁止他們結(jié)成夫妻，這樣反而更增強、更增深了他們的愛。他們下了決心，要向外在環(huán)境的力量挑戰(zhàn)，奮勇地爭取他們的愛、他們的快樂、他們的將來。 時光飛逝，困難重重，枝節(jié)橫生，但他們爭取愛情的決心不移。天上的諸神終于被這對長年為愛情不屈不撓地斗爭的男女感動了，認為他們通過了極為艱難的愛情考驗，受苦也受夠了。于是諸神同意幫助這對有情人，讓他們結(jié)為夫妻。 他們結(jié)婚后，生活快樂幸福。隨著歲月的流轉(zhuǎn)，他們都老了，已可隱約聽到死亡的腳步聲緩緩接近。他們不害怕死亡，只要一同離開這個世界。于是他們回到越南，回到他們當年定情的海灘上。像當年一樣，他們的身體緊緊地擁抱著，兩手緊緊地握著，四目相看著，等待死亡的到來，把他們的肉體從這個塵世帶走。 天上的諸神把這對多情的男女擁抱著的身體化為一塊石頭，把它豎立在山頂上，作為向世人展示的愛情象征。 …… 那位歐洲男士所寫的“石頭的故事”就是這樣結(jié)尾的：他希望他和他的愛妻到死也不分離，要化成一塊永恒地擁抱在一起的石頭?，F(xiàn)在，讓我們回到現(xiàn)實中觀看，這對相愛的男女所吃的到底是什么樣的苦?他們?yōu)楹我獮樗麄兊膼矍樽瞿敲匆欢斡珠L又艱難的斗爭? 在此替這對男女各取一個假名：把歐洲男士稱為彼德，把越南女子叫做玉梅。 玉梅是在越南的南部土生土長的女子，出身小康之家。當玉梅在大學念外文系二年級的時候，越戰(zhàn)接近尾聲，玉梅的父親帶著一家大小逃到鄉(xiāng)間去躲避戰(zhàn)爭的風云。 越戰(zhàn)結(jié)束后，玉梅在鄉(xiāng)間的小學夜校里擔任義務(wù)教學工作。一個晚上，她在學校里被一個低級的干部強奸，又不幸因強奸而懷孕。男的拒絕跟玉梅結(jié)婚。 玉梅為了不要給自己的家庭帶來家恥，借口要到別處念書，瞞著她的父母親，一個人跑到另外一個村落去躲起來。她盡量節(jié)衣縮食，省下錢來準備腹中的嬰兒出生。 玉梅產(chǎn)下一個兒子后，她的家人才知道這回事，于是由她的哥哥到男家去說服。結(jié)果那個強奸玉梅的男人勉強同意跟玉梅結(jié)婚?？墒?，男的有條件：結(jié)婚后，他自己留在城里工作，玉梅則要帶著嬰兒搬到家公家婆在鄉(xiāng)下的家里去住，幫忙家務(wù)。 玉梅的家公和家婆是務(wù)農(nóng)的鄉(xiāng)下人，把先產(chǎn)下了孩子才入門的媳婦看做是一個壞女人，對她刻薄萬分。玉梅的丈夫也冷落她，在城里有很多別的女人。 玉梅決心要跳出苦井，于是采取先縮后伸的辦法。她一邊忍耐地吃苦頭，一邊繼續(xù)學習，改進自己。從來沒有做過家務(wù)的她，每天早上在天還未亮的時候便背著長竹竿，到河邊去挑水回來澆菜田、喂豬、喂家禽，然后做早飯，服侍家公家婆和妯娌們。農(nóng)務(wù)和家務(wù)都做完了，玉梅便步行入城去上學，繼續(xù)中斷了的大學學業(yè)，晚上又步行回家。 她念書用功，大學畢業(yè)后，因為她的英文水平好，在旅行社找到一份導游的工作。有了獨立謀生的能力，她鼓起勇氣要求和丈夫分居，帶著兒子回到西貢去過獨立的生活。 這樣，玉梅過了十年刻苦辛勞的獨立生活，把工作賺來的錢撫養(yǎng)兒子。在這些歲月里，她的先生根本不再理會他們母子倆。就在這時，玉梅在工作上遇到一位到越南來旅游的歐洲高級政治家。那是一個很特別的男士;他雖然事業(yè)顯赫，有錢有勢，但到了45歲還從未結(jié)過一次婚，因為他尚在找尋那位他能夠真心愛的女子。當他遇到玉梅的時候，他心里肯定，后者就是他多年來踏破鐵鞋在尋覓的女子。 這位歐洲男士又再次到越南來，千方百計找到玉梅做他的導游。他多次向玉梅暗示他的愛，但玉梅的態(tài)度是若即若離，時冷時熱。一天下午，他們坐在沙灘上聽海潮，忽然天氣突變，雷雨交加，驟然而來的大自然的暴力把他們兩人之間的矜持藩籬沖走了。那是他們兩人定情之時之地。 玉梅是一個很誠實的女人，她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遭遇，包括被強奸在內(nèi)，全盤告訴這位名叫彼德的歐洲顯赫政治家。彼德對這一切不但不介意，反而產(chǎn)生憐香惜玉的感情，使得他的愛增長得更有力量、更為深厚。他要把玉梅救離苦海的決心變得堅如磐石。從此以后，他的人生使命是要使玉梅獲得快樂。 當彼德和玉梅決定了，要把兩個人的生命連接起來，玉梅便要開始掙脫束縛著她的繩索，把它一圈一圈地解脫。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她好像做跳欄賽跑般，要躍過好幾道高欄障礙。 要解脫的第一圈是離婚。玉梅辦理離婚手續(xù)，她的丈夫故意諸多為難，還從中企圖用奸計誣害玉梅。玉梅勇往直前，經(jīng)過許多的困難和驚險，離婚手續(xù)才辦好了。 跟著，玉梅要爭取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彼德在這方面也完全支持她。玉梅曾坦白告訴彼德，假如她被迫在彼德和她兒子之間只能選擇其一，那她會毫不遲疑地選擇兒子。彼德不但答應收養(yǎng)玉梅的兒子，而且自愿不要再生兒子，把所有的愛、時間和精力集中在玉梅的兒子身上，把這孩子好好的教養(yǎng)成人。 爭取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比申請離婚還困難，因為夫家力爭孫子。玉梅跟丈夫打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終于獲得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兒子在法律上歸她所有。 最后一道木欄障礙是向越南政府申請跟外國人結(jié)婚的批準。玉梅是屬于第一批申請跟外國人結(jié)婚的越南女子之一，手續(xù)麻煩，等的時間長，而且批準不批準是個不定數(shù)。 辦理離婚、爭取兒子、打了好幾場官司、又申請結(jié)婚準許，這些事情一拖就拖了三年的時間。在這三年中，彼德一有假期便到越南來，給予玉梅精神、心理和經(jīng)濟上的援助和支持。 有一次，他又匆匆忙忙地來了，但只能逗留數(shù)天。想不到，他一下飛機，結(jié)婚批準書就忽然發(fā)下來。彼德不管三七二十一，連衣服也不換就立刻和玉梅趕到市政廳去公證結(jié)婚;同時他又堅持再做一個佛教的婚禮儀式，因為玉梅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他們兩人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接受和尚的祝福：今生白頭皆老，來生再做夫妻。 因為玉梅的丈夫是一位歐洲政界要人，他們的婚姻成了越南報界的頭條新聞，也是街頭巷尾被人討論的事情。一天，玉梅跑進一家小商店去買東西，店主人問她：“你認識不認識那個跟外國高官結(jié)婚的女人?那個洋人有錢有地位，干嗎要娶一個年紀那么大(玉梅當年35歲)、相貌平平、又結(jié)過婚帶著個兒子嫁過去的太太呢?這個洋人的頭腦有問題?！?/strong> 那個越南小店主人的看法代表一般越南人的客觀看法。但是，透個彼德充滿愛的主觀看法：玉梅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勇敢、最堅強、最能干、最可愛的女人。 光陰流轉(zhuǎn)，玉梅和彼德結(jié)婚已經(jīng)滿了10年，玉梅很安慰地說：她前世所負的孽債已付清，最近的10年她在享福。她的婚姻生活非常的幸福，夫妻感情美好;她的先生在私生活里很羅曼蒂克，她自己則是腳踏實地。彼德在公務(wù)纏身、在歐洲各國的首府之間飛來飛去的繁忙日子之中，每天不忘寫幾行英文情詩給他的太太，在詩行中告訴玉梅：他多愛她、多欣賞她、多為她而感到驕傲，跟她在一起是多么的快樂……十年如一日，從無一天間斷。 玉梅把這些情詩都保存起來，在三千六百多首詩中沒有兩首的內(nèi)容是重復的;如果不是出于真情，那腦汁都早已絞干了。 在這個成功的婚姻里，玉梅對她先生的愛是一種感激的愛，一種報答的愛。她感激彼德把她從一個艱苦絕望的環(huán)境帶到一個富裕明亮的世界;她感激彼德愛她的兒子如同己出;她以做一個悉心照顧丈夫的好妻子來報答彼德的無條件的愛;她不斷地改進自己，讓彼德能永遠以她這位太太為榮。 玉梅從一個東方的耕田婆一躍而為一位西方的高貴夫人;她擺脫了一個鄙視她、污辱她 的丈夫，換來一位崇拜她、愛她如至寶的先生。她的故事豈不是比《灰姑娘》的童話故事更顯得神奇嗎?然而，這位“灰姑娘”是一位能伸能縮的大女子?，F(xiàn)在，她有機會爬出以前困著她的貝殼，她便盡量伸展自己，把新故鄉(xiāng)的語言、適應新環(huán)境的各種技能、做高貴夫人的技巧都學得精通諳練。但在自我伸展中，她保持她個人的內(nèi)在精華：她仍然是以前那個善良、謙和、溫柔、誠實、勇敢的女子。 換句話說，玉梅有意識地把自己改造成更值得愛的女人;她在她先生的眼前慢慢蛻變，越來越光彩。這樣，他們夫妻間的愛情不是一個湖水停滯的湖泊，而是一道清水長流的河川。日出日落，歲來歲去，他們的愛情永遠保存新鮮的色彩。 只知此君是好人 早在30年前，我已經(jīng)認識張教授。那時他在哥本哈根大學教中國古代文學。當年的張教授年紀已過60，身材高高瘦瘦，文質(zhì)彬彬。他給我的印象是一位性格正直、態(tài)度嚴肅、頗有中國儒家學者風度的君子。 我每次與張教授見面，兩人總是談?wù)撝袊膶W，從來不提及彼此的私人生活，所以我對他的個人背景所知甚少，只知道他以前是研究佛學的。 一天，我上街購物巧遇張教授，他的身邊有一位面容和善、態(tài)度和藹、衣著樸素的丹麥女士。 “這是我的太太。”張教授介紹。 在這一刻，一個驚訝的念頭不期然地掠過我的腦際：“真想不到，這位中國佛學家竟然娶了一位洋太太!” 接著，我又驚奇地聽到張?zhí)脴藴实闹袊拰ξ艺f：“您好!我很高興認識您?！?/strong> 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問她：“您的中國話說得那么標準!是在哪里學的?” “您太客氣了!”張?zhí)t虛地說：“我的中國話是在中國學的，因為我以前在中國住過很多年。不過，還是說得不夠好?！?/strong> 街上不是聊天之地，我們說了幾句話便告別，各走各的路。 過了不久，張教授從大學退休，從此隱居，我和他失去了聯(lián)絡(luò)。 萬想不到，在30年之后，我有緣分再見到張教授和張?zhí)?，而且是在他們的家里?/strong> 一天，有一位剛從遠方來的中國朋友打電話來，叫我陪她去探望一位93歲的中國老先生——張博士。 “啊!這位張博士是我認識的!”我歡天喜地地說：“只是，他很可能已經(jīng)記不得我了!” 到了張博士的家，不出所料，張博士完全記不得我;與我只曾有一面之緣的張?zhí)珜ξ耶斎粵]有印象。 30年的光陰并沒有使張博士的外貌有太大的改變。他比以前稍為胖了一點，臉色紅潤，雖然已過90高齡，但面孔上沒有皺紋;最顯著的改變是，他以前的嚴肅態(tài)度完全消失了，好像冰山溶解般變成一潭清澈的湖水，里面蕩漾著溫柔、慈祥、善良的笑意。他的頭腦仍然清醒靈活，老年給他的惟一累贅是兩腿無力，走動不方便。 張?zhí)臍q數(shù)看起來比張博士小很多，一點老態(tài)都沒有。她早已準備好咖啡，在桌上擺好杯碟，放滿糖果和她親手烤的蛋糕，熱情地招呼我們這幾位客人。 在交談中，張?zhí)嬖V我們，張博士和她剛好慶祝過50周年的金婚紀念。跟著，她把五個孫子和孫女的照片拿出來給我們看。最后，她用雙手鄭重地捧出來一個心臟形的小玻璃相框。 “這是我們的三個兒女送給我們的金婚紀念禮物?！彼f：“這張照片是我們五十多年前惟一的一張合照，本來是一張很多人的團體大合照。我們兩個人的頭小得不得了，兒女們把我們的小頭剪出來再放大的?！彼凉M臉愛意地端詳著她和張博士年輕時的小合照。 “這是一份非常有意義的禮物。”我誠懇地說。接著，我抓住機會，請求張?zhí)阉蛷埐┦吭谀贻p時怎樣邂逅、怎樣談戀愛的故事告訴我。 張?zhí)紫日髑髲埐┦康耐?，張博士笑著點頭。 張?zhí)终f：“我的中國話實在不行，只能做普通的日常對話，有重要事情的時候，我總是用英文跟張博士討論，因為他的丹麥文也不太好。那么，就讓我用英文把我們的愛情故事說出來，大家都聽得懂。” 下面是張?zhí)v的故事。 在上世紀40年代，我被丹麥的傳教士組織派到香港去學中文，我們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國學生都住在宿舍里，當年教我們中文的老師就是張博士。在學生中他對我特別有好印象，常對他的中國朋友說，在他的學生群中有一位金發(fā)的丹麥女郎，非常的可愛。 那時，張博士還是一個單身漢，也住在宿舍里。他的房間剛好與我隔鄰。宿舍的每一間房間都有一個陽臺，陽臺與陽臺之間隔著一片玻璃墻。 每天黃昏的時候，我坐在陽臺上看日落，他也坐在陽臺上看日落。兩個人都在陽臺上，隔著玻璃墻，他看到我，我看到他?？墒俏覀兌己芎π?，拿不出勇氣來交談。 于是，張博士開始每天黃昏在陽臺上唱中國情歌給我聽，我在玻璃墻的另一邊聽著，我的心在興奮地跳著。這樣，過了好幾個星期，張博士終于鼓起勇氣，把他的手從玻璃墻的另一邊伸過來，我也伸出手去。我們兩人的手一接觸，有如觸電，緊握起來。 從那天開始，我們在黃昏時到附近的山上散步談天。宿舍位于九龍的郊外。那時九龍的郊外尚未發(fā)展，仍是農(nóng)村地帶。我記得很清楚，在一個十分美麗的黃昏，張博士把我?guī)У揭粋€村落的祠堂。他向我解釋，中國人結(jié)婚必在祠堂里拜祖宗的神主牌。我立即明白，那是張博士的含蓄求婚。于是，我倆合掌向祠堂的神主牌拜了幾下。這樣，我們私下里訂了婚。 我們兩人談戀愛談得雖然是那么的沉默和含蓄，但還是被別人發(fā)覺。在那個時代，中外婚姻是不被社會接納的，我所屬的傳教士組織不贊成我跟一個中國男人談戀愛，于是把我遠派到杭州去做傳教工作，張博士則留在香港。他們希望，地理的距離和光陰的潮水會把我們的愛情沖洗掉。 過了幾年，中國的內(nèi)戰(zhàn)席卷全境。我沒有法子離開大陸返回香港，和張博士也失去書信聯(lián)絡(luò)。 可是，在一個天色陰霾霾的下午，張博士忽然站在我杭州住處的門外，他手提著一個小小的箱子。 啊!他冒著戰(zhàn)火的危險，跑到杭州來找我。我們默默地擁抱，感動的熱淚從我們的臉頰流下來。 我們在杭州結(jié)了婚，我改在一家中學里教英文，我們的三個孩子都是在杭州出生的。當年大家都窮，我們的住處很簡陋，沒有自來水，我每天到河邊去挑水，張博士負責煮飯燒菜。我們雖然窮，但日子過得很快樂。 這樣，好幾年又過去了。張博士患了相當嚴重的胃病，需要治療。于是我們向官方要求，讓我們一家人返回丹麥。起初，官方只批準我?guī)е『⒆与x開，張博士是中國人，要留在中國?？墒?，我拒絕走。我說：“我絕對不會放下我的中國丈夫，帶著小孩子回丹麥。我要跟我的丈夫在一起，要走全家人一起走，要留全家人一起留?！?/strong> 我們繼續(xù)多次申請。 一天，我們9歲的大兒子飛奔進屋子，大聲喊著：“媽媽，爸爸好開心，一路笑著回來呢!” 使張博士那天笑得合不攏嘴的原因是，全家人終于獲得返回丹麥的批準書。 回到丹麥，張博士在大學找到教書的工作，我也外出做事情。我們積蓄夠了錢，就買了這棟小屋子。當年這一帶是荒涼的郊區(qū)，屋子便宜得很。后來，這地區(qū)慢慢發(fā)展，人們在我們屋子的四周建筑華貴的大房子。鄰居們好像看不起我們這間小陋屋，認為它影響這個地區(qū)的屋價。 地方政府福利部也有意把我們兩人送進老人院。我對福利部的管理人說：“讓我們倆老住在自己的屋子里，只要每兩星期派人來替我們的花園鏟草，別的事情我們還可以自己做，這樣反而比送我們進老人院住要省錢得多。” 現(xiàn)在，張博士仍然可以每天炒菜，我只要預先把東西切好。他每天練書法，我每天畫水彩畫，我們的生活過得很愉快。我們對人生也滿足了。 當張?zhí)阉墓适轮v完了。我朝屋子的四周打量，見屋子的布置簡單而雅致。四周的墻壁上都掛著清爽悅目的風景畫，原來都是張?zhí)慕茏?。在我的眼中，最精彩的畫是掛在客廳中央的那副中國字畫，白紙上用龍飛鳳舞似的書法寫著：“化道為身”四個字。這當然是張博士的手筆，也是他的人生哲學。 在我離開張博士家之前，我忍不住要再問一句： “張?zhí)?，您跟一個中國男人結(jié)婚50多年，您對嫁中國男人有什么感想?” 張?zhí)珶o不遲疑地回答道：“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是哪一國人，我心中只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一個非常好的人。我感到我是一個很幸運、很幸福的女人，因為我有這樣好的運氣，找到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男人來做我的丈夫?！?/strong> 張?zhí)幕卮?，使我感動得眼眶也濕起來?/strong> 我們離去的時候，張?zhí)鲋呗防щy的張博士，走到屋外的園地上，向我們揮手道別。 他們的屋子很特別，是挨著山坡而建的，屋子和花園都位于山坡的腳下。進屋要走下一段長長的彎曲石階，出屋就要爬上那段彎曲的長石階。我爬上石階后，回頭再向站在山坡下的他們揮手。 俯視這對互相扶持的異國老夫妻，我心里又是一陣感動。他們不但種族不同，而且兩人所信仰的宗教不一樣;張博士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張?zhí)钦\心的基督徒。然而，他們能夠跨越種族的障礙，逾越宗教不同的鴻溝，做一對終生恩愛的夫妻。半個多世紀以來，他們患難與共、出生入死，不受世間的榮華富貴和艱苦清貧的影響，互相扶持、互相愛惜、互相照顧，在簡單的生活中找到幸福和滿足。 張?zhí)f，我們的屋子是一間陋屋，但在我回顧的時候，我覺得這小屋美極了，因為那是一棟有靈魂的屋子。屋子的靈魂就是這對異國夫妻的偉大的心靈之愛。 此刻，我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幻象：隱居在這棟有靈魂的屋子里的一對男女主人翁是化道為身的人物，將來他們離開這個塵世的時候，他們又化身為道，像一陣清風那樣，一起往天空飛逸而去。 這是一對很成功的婚姻模范。它成功的秘訣何在?想來想去，覺得最恰當?shù)慕忉屵€是那句不平凡的話。這對異國夫妻之間有偉大的心靈之愛： “莫問君是何國人，只知此君是好人?！?/strong> 兩個平凡人的成功婚姻 耶斯是一個六十多歲的丹麥男人，身材不高，衣著不講究，臉上的五官粗陋，走起路來兩腿彎彎的，講不上有什么風度，一看就曉得他是一個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在黃昏的時候，他走進哥本哈根的總火車站，朝賣丹麥熱狗的攤子走去，打算在那里吃一個熱狗、喝瓶啤酒便回家去看電視，省了在家里做晚餐，這早已是他多年來的生活習慣，因為他是一個鰥夫，他的五個兒子都早已成家立業(yè)。他生性沉默寡言，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也討厭喧鬧的家庭聚會，他習慣于孤單的生活方式，沒有改變獨居的念頭。 耶斯平日本來是沒有看女人的習慣，但不知今天是什么原因，他的視線忽然被一個女人吸引住了。這個女人的年紀大約40出頭，樣子長得很甜、很和藹，她的身材豐滿，身高跟耶斯差不多。她提著一個很重的箱子，困難地在人叢中掙扎而行。 耶斯向來不在公共場合幫女人忙，或向女人獻殷勤?？墒墙裉焖恢朗芰耸裁赐饬Φ挠绊?，使他破天荒地跑到那個女人的身邊，說：“你的箱子那么重，讓我?guī)湍闾幔脝?” 那個女的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認為這位前來幫忙的男士真有禮貌，滿臉笑容地謝謝他。耶斯又破例邀請那位女士坐下來喝一杯咖啡。在他們交談起來的時候，他們發(fā)覺彼此間有一種無可解釋的吸引力。 那位女的叫谷莉，也是一個獨自生活了很多年的女人。她在很年輕的時候結(jié)過一次婚，結(jié)婚后才發(fā)覺，她的丈夫是一個酗酒之徒，每當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里就要顯威風，對妻子拳打腳踢。谷莉終于忍受不了，離開丈夫。但她從此對婚姻不感興趣，也沒有孩子。她的職業(yè)是一個接生婆，收入足夠她獨立為生。 耶斯和谷莉在認識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后，兩人便結(jié)婚了。谷莉的家庭人丁少，對這段婚姻沒有意見。但是，耶斯的五個兒子聯(lián)合起來，竭力反對，指責谷莉要嫁給他們的老爹只是為了后者的錢。其實，耶斯一生經(jīng)營一家修鞋店，退休后除了養(yǎng)老金，惟一的財產(chǎn)只不過是一棟小小的房子，那里算得上是有錢! 耶斯跟他的兒子們的感情本來就不大好，現(xiàn)在他們竟然反對他再婚，于是他索性和五個兒子斷絕關(guān)系，大家不相往來。從此之后，他生命中的軸心便是谷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谷莉。 耶斯和谷莉的婚姻很成功，兩人結(jié)婚后好像沙漠中因長期缺水而枯干的仙人掌，突然獲得雨露的滋潤，竟然都開了花。 這個已接近老年的男人和那個中年女人的婚姻成功的基本原因是：他們第一次婚姻的配偶的恐怖使他們對婚姻產(chǎn)生了畏懼感;但他們第二次婚姻所選擇的配偶的性格恰好是以前的配偶的反面，兩次婚姻，有如天淵之別。 耶斯年紀很輕便結(jié)婚，他的第一個太太是一個教育程度很低的女人，性情剛強如一把利刃，脾氣暴烈如灼熱的火焰，臉上從不露笑容，在家里，一切事情均由她發(fā)號施令。她從來不叫丈夫的名字耶斯，只叫丈夫的姓氏：“黑德門，你來干這個!”“黑德門，你去做那個!” 耶斯整天被她的太太指東使西，但他不敢反抗，他怕自己的太太，因為只要他一開口表示反對，太太便破口大罵，他只好不聲不響地接受太太的命令。 耶斯的太太有先天性心臟病，情況愈來愈惡化。雖然太太的健康不好，他們?nèi)匀簧挛鍌€孩子，都是兒子，可見耶斯是個性欲很強的人。在這個家庭，耶斯的責任很重，除了賺錢養(yǎng)活一家七口，還要在家?guī)椭胁〉奶疹櫤⒆雍妥黾覄?wù)，做了還要挨罵。五個兒子都崇拜他們的母親，對母親惟命是聽，母親永遠是對的。所以耶斯在兒子們那里也得不到同情和精神支持。 這種沒有點滴歡樂的婚姻，其痛苦程度是可想而知的。所以當耶斯的第一任太太五十多歲因心臟病逝世時，耶斯心里所感到的不是傷心，而是如卸重負。 相反，耶斯跟他的第二個太太谷莉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卻充滿了無比的歡樂。谷莉像天使一樣的溫柔、甜蜜。無論耶斯做什么，谷莉都稱贊他：“啊!小耶斯。你真是能干!這個你會做，那個你也會做，而且都做得那么好。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呀!” 耶斯的數(shù)學腦筋很棒，一大堆的數(shù)目他能夠一下子就在腦子里加起來，總數(shù)永遠沒有差錯。 谷莉輕摸著耶斯的臉頰，臉上露出崇拜的表情，說：“耶斯，我的寶貝，你真是個數(shù)學天才!以后這些事情都由你來管吧!你做得比我好一百倍。” 在第二次婚姻中，家里的大小事情都也由耶斯一手操辦。但是，他是甘心情愿地去做，做的時候嘴角總是掛著笑容，做完了覺得心滿意足，谷莉的稱贊使他心花怒放。 當這些事情傳到耶斯的五個兒子的耳朵時，兒子們便竊竊私語，說老頭子的頭腦太簡單，被懂得玩弄手段的谷莉牽著鼻子走，處處被利用。 其實，耶斯兒子們的想法太冤枉谷莉了。谷莉真心欣賞耶斯的性格。他誠實、可靠、負責任、老實、不愛夸張、性情平和、不發(fā)脾氣、沒有酗酒抽煙的惡習、勤勞節(jié)儉，家中的大小粗細事務(wù)都會做。這一切的優(yōu)點都是她在她的第一任丈夫的身上所找不到的;現(xiàn)在她在耶斯一個人的身上找到所有為她所夢寐以求的優(yōu)點，她對之珍貴萬分。 除了他們在婚姻生活中相處和諧之外，他們的性生活也出乎意料的好。一直到耶斯八十多歲的時候，谷莉?qū)π母古笥颜f：“我們還是每天晚上做愛的?！迸笥哑鹣冗€以為谷莉在開玩笑，但谷莉正經(jīng)地說：“那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假!” 谷莉還把耶斯常去的狹小的空間擴大，帶著耶斯一起去享受人生的一些高貴美麗的東西。 哥本哈根電視臺的管弦樂隊每星期舉辦一次免費的音樂表演，市民皆可取免費的票去聽演奏。谷莉喜歡音樂，于是抓住這個大好的機會，每星期必和耶斯到電視臺去聽演奏，風雨無阻。 上世紀50年代，商業(yè)性的團體旅游尚未在丹麥興起?；顫姷墓壤蛳氤雒钣嫞鸵跪T腳踏車去旅行，從丹麥南下德國，沿著鄉(xiāng)村小徑，從北德走到南德，再進入奧地利。歐洲的鄉(xiāng)村農(nóng)戶為了賺外快，喜歡在屋外掛一個有客房出租的牌子，讓過路的旅客下榻。谷莉能說點德文，他們沿途在那些農(nóng)戶家里過夜，晚上吃一頓農(nóng)婦做的豐富晚餐安睡，早上吃一頓可口的早餐上路，真是價廉物美，開心極了。 谷莉和耶斯每年必做一次如此的長途旅行，一去便是兩三個月。看盡湖光山色的美景，身體得到充分的運動，認識了許多外國朋友，但費用是那么的便宜。 當這些消息給耶斯的五個兒子知道后，兄弟們在茶余飯后又拿老爹來嘲笑：“聽說老頭子現(xiàn)在神氣得很，竟然打上了領(lǐng)帶，還跟著那個女人去聽聽古典音樂!” “哈!哈!哈!對牛彈琴!”另一個兒子笑彎了腰?！袄项^子一定是在音樂廳里睡大覺。” “老頭子現(xiàn)在被那個女人牽著鼻子，常到德國去?！庇钟幸粋€兒子插嘴：“聽說他還學了點德國話，逢人便說：可憐的老頭子!” 耶斯辛苦了一生，在老年時遇到一個適合他、愛他而又為他所愛的女人，兩人在享受“夕陽無限好”的短暫好時光。 后來，谷莉患了癌癥，她并不把自己有絕癥的消息告訴年已過九十的耶斯，因她不愿意耶斯為她擔心，但她卻勸耶斯跟兒子們和好。 當谷莉去世后，耶斯對生活完全失去了興趣，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在家里躺了兩天，心臟便也停止了跳動。他去世的時候，兒子和孫子們是站在床邊的。 可是，在耶斯的眼中，幾十年沒有來往的兒子和孫子都是陌生人。臨終時他看到的是谷莉。在他閉目之前，他含笑地說：“啊!谷莉，你來了，我們可以一起走了!” 耶斯和谷莉都是很平凡的人物，但他們能夠在平凡的環(huán)境中，在平凡的經(jīng)濟條件下，建立一個甜蜜的婚姻，過一段甜蜜的日子。他們的第一次婚姻都充滿痛苦，那次的惡劣經(jīng)驗使他們加倍珍惜第二次的幸運，在生命進入最后的階段還能找到溫暖的愛情。 誰說愛情是年輕人的專利?事實是年紀越大的人越懂得愛情。最后一次的愛是最可貴、最堅忍、最甜蜜的。上面的平凡故事就是一個好例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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