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陽光

寫于1997年改于2001年12月6號       

南邊是棕色的起重機，象母親一樣哺育著一天天長高的新樓；北邊是一堵灰色的院墻，象嚴父一樣看護著整個工地。旁邊高聳著白色的鐘樓悄悄的記載了一切，這是在黃家鋪鐘樓建筑隊的工地上。

此時已是舊歷十月末，清晨已經(jīng)有了亮晶晶的冰，但是中午只要天晴還是暖暖的。諺有“十月小陽春”實不為虛。

為了工程進度，大伙的午飯便集體在工地上吃。當鐘樓的鐘聲敲過十二下，起重機、攪拌機、粉碎機的轟鳴聲便嘎然而止。大伙都涌進工棚，工棚頓時嘈雜起來，每人端一飯盒熱氣騰騰大鍋菜，領上一條足有一尺長的饃，三三兩兩散去大吃起來。

菜是汁多稠少，不是白菜就是冬瓜，要是運氣好也能見到一片煉過油的肥肉。油是最后添上去的，隊長說這樣放油保溫，吃著也香。那條稱為小枕頭的饃，也不會有人剩下，倒是有人另外帶了油餅加餐。不到一根煙的光景，多數(shù)人就吃完了。大伙又都搶著跑到工棚里圍坐起來，玩幾把夠級。當然要給隊長留個位子。觀戰(zhàn)的人總是多，往往比玩撲克的人更著急牌局。

此時個個是生龍活虎的戰(zhàn)士，不知疲倦。當大伙正興奮著的時候，隊長一摔牌喊起來“到點了！干活去??！”大伙議論著剛才的牌局，挪著步子蹭到各自的崗位上去。此時，那消失的疲倦瞬間又出現(xiàn)了。

可是今日，隊長擺好撲克好一會了，人卻湊不起來。隊長生氣的鉆出工棚罵道：“黃瓜頭的，人呢？”外面靜悄悄的，連一絲風也找不到。抬頭看，天空是瓦藍瓦藍的。橘黃的太陽正爬上新樓，顯得那樣的親切，一點也不刺眼。隊長的臉上有種癢癢的感覺，那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又遙遠，隊長撓撓頭想起來了，象是兒時母親那溫暖的愛撫。

大伙正一字排開，半靠半躺在北墻下，滿地枯黃的玉米秸和雜草象席夢思一樣被壓在身下。起重機那灰色的影子正偷偷觸摸大伙的腳。隊長像是明白了甚么，走過去也坐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新樓上面的天空，沒有人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像是藝術展館的蠟像，就那樣任陽光肆意灑在臉上、手上，心里便生出一種愜意來，所有的煩心事似乎都飄渺遙遠了。似是進入了佛教的空無境界中。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了，起重機那灰色的影子已經(jīng)爬上大伙的頭，不知為何鐘樓的鐘聲沒有響，上工的時間早就過了，隊長卻睡的正香。。。。。。

雨秋  

 塵器島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