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始終伴隨著人類而生，是一種古老的疾病?！饵S帝內經》中有“癥瘕”、“積聚”的病名，其中就包括了腫瘤。宋元時期出現(xiàn)了“癌”字，對乳腺癌的初、中、晚期，有了確切的描述。明清時期對乳腺癌、頸淋巴癌、食道癌、皮膚癌、陰莖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積累了許多治法，很多方藥，至今還在臨床運用。西醫(yī)對腫瘤的認識同樣很早，19世紀德國的著名病理學家微爾嘯，選擇了一幅巨大的卵巢腫瘤圖像作為他的著作《細胞病理學》的封面，揭示了腫瘤細胞繁殖的可怕性。

惡性腫瘤并不直接導致人體死亡。從腫瘤的一般特點來講，良性腫瘤與惡性腫瘤都是細胞的非正常的增生，前者增生得慢，細胞沒有變形，外面有包膜；后者增生得快，細胞發(fā)生歧變，外面沒有包膜，容易浸染周圍組織，轉移到別的地方。如果惡性腫瘤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繁殖，奪走了人體正常細胞需要的營養(yǎng)，就會使得代謝紊亂，患者變得消瘦、虛弱，腫瘤壓迫了神經，就會產生疼痛，損傷了血管，就會導致出血，傷害到重要器官，就會出現(xiàn)生命危險或死亡。總的來說，只要癌癥處在相對穩(wěn)定的狀態(tài)，就不會威脅生命，就為使用中藥贏得了時間，帶癌生存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而這樣的病例也非常多。

西醫(yī)處理腫瘤的主要方法是手術切除，對惡性腫瘤，除了切除之外，加上放療、化療，盡可能多地殺死周圍和全身的癌細胞。

手術、放療、化療三大療法，用于治療惡性腫瘤，已經有近百年的歷史，至今為止，仍然是西醫(yī)治療癌癥的主要手段，對早期癌癥，是卓有成效的，困難在于很多癌癥不易早期發(fā)現(xiàn)，在中國尤其是這樣，一發(fā)現(xiàn)就是中、晚期。手術切除，有時是必要的，但是容易造成對身體、精神的創(chuàng)傷，放化療則導致燒心、嘔吐、出汗、失眠、脫發(fā)、白血球下降、肝功能受損等一系列毒副作用，有些患者剛開始還能承受，多次的化療則使機體耐受力下降，免疫功能降低，最后可能導致全面崩潰，癌癥復發(fā)轉移。況且，從理論上來說，要想把全身所有的癌細胞殺死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一個，就可以克隆出無數(shù)個來，這是癌癥難以徹底消滅的主要原因。大多數(shù)西醫(yī)目前尚不能接受“帶癌生存”的觀點，“除惡務盡”是西醫(yī)三大治療手段追求的終極目標，這就導致對癌癥的治療目前始終處在徘徊不前的狀態(tài)。

從我的臨床經驗來看，就殺死癌細胞的力量而言，任何中藥，包括復方，都比不上西醫(yī)三大手段厲害，盡管很多人仍然不斷在篩選、尋找抗癌的中草藥，我卻不認為這種研究方向前景可觀。中醫(yī)不能跟在西醫(yī)后面走，應當揚長避短，創(chuàng)造自己的優(yōu)勢，彌補西醫(yī)的不足，與西醫(yī)長處互補。西醫(yī)的短處在沒有很好的藥物來克服放化療的毒副作用，沒有很好的藥物來提高患者的免疫功能，沒有很好的辦法來防止經治療后癌癥的再一次復發(fā)，在完成了三大療法之后，失去了治療目標，基本無所作為，只能消極地等待復發(fā)，計算三年、五年存活率。西醫(yī)的這些不足，使得中醫(yī)大有用武之地。

因此，在對待人類尚未完全攻克的癌癥這種疾病時，中西醫(yī)結合其實是一種最合理的選擇。在病人沒有失去手術機會之前，手術往往是其最佳選擇，更重要的是，說服病人在進行放化療的同時服用中藥煎劑，可以有效減輕放化療藥物的毒副作用。在兩次放化療的間歇期，用中藥進行調補，可以增強患者的免疫功能。在西醫(yī)的治療程序結束，病情處于緩解期的階段，服用能抑制癌細胞增生的中藥丸散，防止癌癥的復發(fā)和轉移。中西醫(yī)配合得好，往往可有效地減輕患者痛苦，提高生活質量，延緩生命，乃至治愈。

因此，在不同的階段使用中藥的丸、散、膏、湯、藥酒等手段，以克服放化療的毒副作用，提高免疫功能，縮小腫塊、抑制癌癥的擴散和增生為主要目標，這就是我力圖發(fā)揮中醫(yī)的優(yōu)勢，彌補西醫(yī)的不足而摸索總結的三大治療方法。在臨床上有一定的療效。

一克服放化療的毒副作用

化療最大的反應是惡心，嘔吐，食欲下降，腹瀉等，尤其是初次化療的人有時要持續(xù)幾天。而對證使用二陳湯、香砂六君子湯、萸芍六君子湯、七味白術散、小半夏加茯苓湯、旋復代赭湯等都有效。我更習慣用啟膈散加減^[1]。

放療最容易灼傷陰液，出現(xiàn)的是一派胃陰、心陰、肺陰受傷的癥候，如口干、舌紅、燒心、煩躁、失眠、汗多、干咳、大便干燥等。沙參麥冬湯、清燥救肺湯、益胃湯、天王補心湯等都可用，而且要提早用，不要等到傷陰已經嚴重的時候才用。我習慣用三陰湯加減^[2]。另外，還要囑咐家屬，每天用馬蹄、雪梨、綠豆、薏苡煮清湯代茶飲服，取法《溫病條辨》五汁飲，平淡之中，寓有深意。食療的方法，尚可用雪羹湯^[3]。

二升高血象與提高人體免疫功能

很多中醫(yī)古方都有提高人體免疫功能的作用，特別是以黃芪、當歸，和人參、肉桂組合的補益劑。韓國、日本、東南亞一些國家，根據長期的臨床觀察，分別報道了八珍湯、十全大補湯、當歸補血湯、補中益氣湯、人參養(yǎng)榮湯、理中湯等方劑對中晚期癌癥患者的療效，以及與手術、放化療協(xié)同使用的情況，給予這些古方以甚高的評價，日本人甚至贊譽十全大補湯是“治療腫瘤的新曙光”。其實，明清時期的陳實功、王洪緒就已經觀察到用人參養(yǎng)榮湯、香貝養(yǎng)榮湯可以延緩晚期乳腺癌、晚期淋巴癌病人的生命。

在選擇提高免疫功能的方藥時，首重陰陽氣血，屬于陰虛的，多有頭暈耳鳴，咽燥干咳，心煩失眠，舌紅脈細數(shù)等證候，可用瓊玉膏合二至丸加減^[4]；屬于氣血虛的，多有面色恍白，頭暈乏力，舌淡脈弱等證候，可用人參養(yǎng)榮湯加減^[5]；屬于陽虛的，多有畏寒身冷，手足逆冷，小便清長，舌淡口不渴，脈沉細等，兼見胃脘脹痛，噯氣吞酸等證的，可用胃陽虛溫補心陽方^[6]，兼見大便稀溏，食欲不振的，可用脾陽虛溫補腎陽方^[7]。

三 縮小腫塊與防止癌癥的擴散與復發(fā)

西醫(yī)的手術、放療、化療，被稱之為“總攻療法”，即一次性地解除癌癥的威脅。然而，有些癌癥，如中央型肺癌，既不能手術，又不能放療，對化療也不敏感，癌腫無法消除。大部分癌癥，在治療過后，無法確保癌癥不轉移、不復發(fā)。在這種情況下，中醫(yī)“扶正祛邪”的綜合治療，體現(xiàn)出較大的優(yōu)勢。消除局部的腫塊和抑制癌細胞的增生，可用縮癌消腫膠囊^[8]。防止癌癥的擴散，可試用蟾酥蜜藥酒^[9]。兩者都可合用平癌丹^[10]。

四 減輕癌性疼痛

我常用幾首外用、內服的方劑，用于緩解癌癥病人的痛苦，有一定療效。

內服藥治療癌性疼痛，當分虛實。骨轉移疼痛，屬于實證， 可用青娥丸加減^[11]。

當病人氣血大虧、形銷骨立，接近生命的最后階段而疼痛不止時，青蛾丸加減一般不會再有效，可用黃芪乳香散^[12]。緩解局部疼痛，可用外用方：雄雞止痛貼^[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