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選德

    時(shí)至今日，不乏把湖南稱為“三湘”、“三湘四水”以及“三湘大地”的。但 “三湘”到底是哪三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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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湘”之稱應(yīng)為瀟湘、資湘和沅湘

    人們對“三湘”的認(rèn)識并不一致。一般來說，“三湘”之說大致有以下幾種。

    一是漓湘、瀟湘、蒸湘之謂“三湘”。此說是因?yàn)橄嫠l(fā)源于廣西桂林興安縣，有靈渠接連漓水，故稱“漓湘”。又，湘水東北流至永州北蘋口匯瀟水，而又稱“瀟湘”。再，湘水東北流經(jīng)衡陽北，又匯蒸水而稱“蒸湘”。此“三湘”說，從地域來說，至多能指衡陽湘水之上游地段，特別是“瀟湘”則僅僅是指永州北蘋口之周邊地域，根本不能代替湖南全境。且廣西桂林位于漓水西南流處，古代曾屬零陵郡管轄，人文地理以及風(fēng)土人情與永州相同，也曾被歸入“三湘”屬地。由此看來，此“三湘”說是不能代替湖南的。

    二是湘鄉(xiāng)、湘潭、湘陰之謂“三湘”。此說是因?yàn)榍宕ㄖ危┕猓ňw）年間，三地曾產(chǎn)生曾國藩（湘鄉(xiāng)人）、王闿運(yùn)（湘潭人）、左宗棠（湘陰人）等眾多湘軍名將名官之故。很顯然，此“三湘”說更不能代表湖南全境的概念。同治年間，曾璋撰《三湘考》說：“環(huán)宇記云，長沙府湘潭、湘鄉(xiāng)、湘陰三縣曰三湘，曾俗傳之訛之?！边@就是說，把湘潭、湘鄉(xiāng)、湘陰說成是“三湘”那是一種訛傳。其實(shí)北宋樂史《太平寰宇記》卷一一四“道州”就稱“湘潭、湘鄉(xiāng)、湘陰，謂之三湘”?！睹饕唤y(tǒng)志》“以長沙屬縣有湘潭、湘鄉(xiāng)、湘陰，亦稱三湘焉”。而明人彭大翼撰《明一統(tǒng)志》卷十五“地理”：“三湘：《寰宇記》：‘湖廣長沙府：湘潭、湘鄉(xiāng)、湘陰三縣曰三湘。’”不過，此“三湘”說以湘鄉(xiāng)為上湘，湘潭為中湘，湘陰為下湘，合稱“三湘”。而此之謂“三湘”，僅僅包括今湖南衡山以北之湘中和湘北之部分地域，也就是唐宋道州所轄之地域。

    清代雍正《廣西通志》卷十三以及清代宮夢仁撰《讀書紀(jì)數(shù)略》卷七都把“湘源”與湘潭、湘鄉(xiāng)并稱“三湘”。其實(shí)，這里的“湘源”指的是隋代開皇九年所置之湘源縣，縣治在今廣西全州縣西，至五代晉天福年間改名為清湘縣，與今湖南相鄰，隋、唐時(shí)為今永州（零陵）所轄。故史稱湘源、湘鄉(xiāng)、湘潭之為“三湘”也有一定道理。

    三是瀟湘、蒸湘、沅湘之謂“三湘”。此說實(shí)際上是湘江流域的三個(gè)河段，泛指湘江及整個(gè)湘江流域，進(jìn)而為湖湘地域之代稱。唐代張謂有“五嶺南指，三湘北流”和“九疑北麓，三湘南澨，帝之遺廟存焉”之說。這里的“三湘”指的都是“湘江”。明代陳士元《江漢叢談》卷二載：“然湘水又有三湘之名。蓋湘水發(fā)源廣西興安縣界，流至永州與瀟水合，曰瀟湘；至衡陽與蒸水合，曰蒸湘。至沅州與沅水合，曰沅湘。而岳州城南又有三湘浦?！鼻逵赫逗V通志》承襲此說，卷十一“山川志”云：“錢邦芑《湘水考》：‘湘水自全州而下至永州府城北與瀟水合，曰瀟湘；歷祁陽合桂陽諸水過回雁峰下至衡州城北與烝（烝音蒸）合，是為蒸湘，經(jīng)湘陰入洞庭與沅水合，又曰沅湘。此三湘也?！奔由显乐莞钟腥骸搬航瓰槲?，澧江為中，湘江為南皆會于此，清濁中分，一名‘三江口’?！闭腔诎讼娼?、中、下游整個(gè)流域，且又包括了“湘、資、沅、澧”之“四水”，故明《蜀中廣記》卷一百一和清雍正《湖廣通志》卷八十一都載有時(shí)為蜀之尚書令的零陵人劉巴，建武二年出鎮(zhèn)荊州，卒葬于岳陽之郭西，時(shí)遂號岳陽為巴陵，并為之語曰：“生居三湘頭，死葬三湘尾?！庇捎诖恕叭妗闭f，基本上囊括了今湖南全境，故備受推崇和認(rèn)同。

    四是瀟湘、資湘、沅湘之謂“三湘”。此說是因?yàn)槔焖狭魅胱⒅榻?，不屬湘江水系；而蒸水短小，還不如耒水、洣水、舂水、淥水、漣水，所以去掉漓、蒸二湘，留下瀟湘。又因湘水北流至湘陰北之臨資口匯合資水，故叫資湘。再湘水北流至岳陽縣西中州匯合沅江主洪道而稱沅湘。湖南“四水”其中就包括資水和沅水，且沅水則在漢壽以東的目平湖匯合澧水，故瀟湘、資湘和沅湘的“三湘”說，真正包括湘、資、沅、澧“四水”的所有流域地區(qū)，是完全可以代表湖南全境的，這個(gè)“三湘”說才真正是包括了“四水”的湖南代稱。

    此外，還有一說，即認(rèn)為“三湘”是湘東、湘西和湘南的總稱。很顯然，這一說棄湘中和湘北，根本不能代表湖南全境。

    由上觀之，其幾種“三湘”之說，只有第四種說法即瀟湘、資湘、沅湘的“三湘”不帶“四水”說，才是可以真正替代“湖南”的唯一正確的說法。

    那么“三湘”一詞究竟最早出現(xiàn)在什么時(shí)候呢？有人認(rèn)為：“‘三湘’一詞最早見于唐宋之問的《晚泊湘江》：五嶺悽惶客，三湘憔悴顏?！保ㄔü猓骸断娼戳骺肌?，《湖南城市學(xué)院學(xué)報(bào)》第25卷第3期，2004年5月）其實(shí)，早在六朝時(shí)期，“三湘”一詞便大量出現(xiàn)在文人墨客的詩文中。如晉宋時(shí)期著名文人陶潛（365—427）就在《贈長沙公族祖并序》中云：“伊余云遘，在長忘同。笑言未久，逝焉西東。遙遙三湘，滔滔九江。山川阻遠(yuǎn)，行李時(shí)通?！睍x宋之際顏延之（384—456）撰《始安郡還都與張湘州登巴陵城樓作》詩云：“江漢分楚望，衡巫奠南服。三湘淪洞庭，七澤藹荊牧。……”北周庚信（513—581）撰《周柱國大將軍紇弘神道碑》云：“既而三湘遼遠(yuǎn)，時(shí)遭鵬入。五溪卑濕，或見鳶飛?！薄吨艽髮④娐劶喂谀怪尽吩疲骸爸币晕逑|遠(yuǎn)，馬伏波之思?xì)w；三湘卑濕，賈長沙之不愿?！蹦铣愋炝辏?07—583）撰《為貞陽侯與太尉王僧辯書》云：“重以三湘放命，七國連從”。《陳文帝哀策文》云：“三湘九派，沴氣云昏?！薄叭妗币辉~還出現(xiàn)在帝王的詔令中，如南朝宋孝武帝（430—464）《校獵歷陽大赦詔》云：“禮橫四海，威震八荒。方巡三湘而奠衡岳，次九江而檢云岱?！蹦铣愇涞郏?03—559）《尚書下討周迪符》云：“西結(jié)三湘，南通五嶺。衡廣勘定，既安反側(cè)?！贝送猓@一語詞也屢見于正史如南朝梁沈約（441—513）所撰之《宋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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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瀟湘”作為湖南代稱更文雅

    現(xiàn)今的人們除了用“湘”和“三湘”替代湖南以外，還有用“瀟湘”、“瀟湘熱土”、“瀟湘大地”等來替代湖南全境的。應(yīng)該說這種說法是更具人文之氣，也是完全正確的。

    《山海經(jīng)·中山經(jīng)》載：“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淵。澧沅之風(fēng)，交瀟湘之淵，是在九江之間，出入必以飄風(fēng)暴雨?！边@里的“瀟湘”其實(shí)包含湘江全流域的意思。在古代，曹植、杜甫、柳宗元、王昌齡、杜牧、陸游等都有吟詠“瀟湘”的詩句。如“朝游江北岸，夕宿瀟湘沚”，“洞庭張樂地，瀟湘帝子游”，“瀟湘洞庭白雪中”，“春風(fēng)無限瀟湘意”，“不到瀟湘豈有詩”等。

    最能說明“瀟湘”就是指湖南全境的還是宋代米芾的《瀟湘八景》詩并序。

    米芾（1051—1107），字元章，號南宮，山西太原人，徙居湖北襄陽，定居江蘇潤州（今鎮(zhèn)江）。宋徽宗時(shí)召為書畫博士，官至禮部員外郎。米芾所寫《瀟湘八景并序》是指湘江流域八景。其名始自宋代。沈括《夢溪筆談·書畫》：“度支員外郎宋迪工畫，尤善為平遠(yuǎn)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落雁，遠(yuǎn)浦歸帆，山市晴嵐，江天暮雪，洞庭秋月，瀟湘夜雨，煙寺晚鐘，漁村夕照，謂之‘八景’，好事者多傳之”。趙吉士《寄園寄所寄》：“自宋員外迪以瀟湘風(fēng)景寫平遠(yuǎn)山水八幅，時(shí)觀者留題，目為‘瀟湘八景’”。“瀟湘八景”究指何處，至今尚有不同說法，今依照普遍說法略述如次：

    瀟湘夜雨：在今永州市零陵區(qū)蘋島。蘋島古稱瀟湘渚，又稱浮洲，位于瀟水與湘水匯合處。其景“苦竹叢翳，鷓鴣哀鳴。江云黯黯，江水冥冥。翻河倒海，若注若傾。舞泣珠之淵客，悲鼓瑟之湘靈”。詩云：“大王長嘯起雄風(fēng)，又逐行云入夢中。想像瑤臺環(huán)佩濕，令人魂斷楚江東?！?/P>

    山水晴嵐：在今湘潭市岳塘區(qū)的昭山。其景“依山為郭，列肆為居。魚蝦之會，菱芡之都。來者于于，往者徐徐。林端縹緲，巒表縈紆。翠含山色，紅射朝暉。虛不盈乎一掬 ，散則滿乎太虛?！痹娫疲骸皝y峰空翠晴還濕，山市嵐昏近覺遙。正值微寒堪索醉，酒旗從此不須招。”

    遠(yuǎn)浦歸帆：在今湘陰縣文星鎮(zhèn)湘江東岸。其景“晴嵐映波，落霞照水。有葉其舟，捷于飛羽。幸濟(jì)洪濤，將以寧處。家人候門，歡笑容與”。詩云：“漢江游女石榴裙，一道菱歌兩岸聞。估客歸帆休悵望，閨中紅粉正思君?！?/P>

    煙寺晚鐘：在今衡山縣開云鎮(zhèn)清涼寺遺址。清涼寺建于唐代，今已毀，僅存千年古樟。其景“瞑入松門，陰生蓮宇。杖錫之僧，將歸林渚。蒲牢一聲，猿驚鶴舉。幽谷云藏，東山月吐”。詩云：“絕頂高僧未易逢，禪林長被白云封。殘鐘已罷寥天遠(yuǎn)，杖錫時(shí)過紫蓋峰”。

    漁村夕照：在今桃源縣武陵溪。其景“翼翼其廬，蘋涯以居。泛泛其艇，依荷與蒲。有魚可膾，有酒可需。收綸卷網(wǎng)，其樂何如。西山之暉，在我桑榆”。詩云：“曬網(wǎng)柴門返照新，桃花流水認(rèn)前津。買魚沽酒湘江去，遠(yuǎn)吊懷沙作賦人?！?/P>

    洞庭秋月：在今岳陽市君山島。其景“君山南來，浩浩滄溟。飄風(fēng)之不起，層浪之不生。夜氣既清，靜露斯零。素娥浴水，光蕩含精。倒霓裳之清影，來廣樂之天聲。纖云不起，上下虛明”。詩云：“李白曾移月下仙，煙波秋醉洞庭船。我來更欲乘黃鶴，直上高樓一醉眠。”

    平沙落雁：在今衡陽市回雁峰。傳說古代大雁至此不再南飛。其景“霜清木落，蘆葦蒼蒼。群鳥肅肅，存列其行。或飲或啄，或鳴或翔。匪上林之不美，懼矰繳之日將。云飛水宿，聊以隨陽”。詩云：“陣斷衡陽暫此回，沙明水碧岸莓苔。相呼正喜無矰繳，又被孤城畫角催?！?/P>

    江天暮雪：在今長沙市橘子洲，一稱水陸洲，又稱長島。其景“歲暮江空，風(fēng)嚴(yán)水結(jié)，馮夷翦冰，亂飄灑雪。浩歌者誰。一蓬載月。獨(dú)釣寒潭，以寄清絕?！痹娫疲骸八蝮覠o蹤失釣船，彤云黯淡混江天。湘妃獨(dú)對君山老，鏡里修眉已皓然?！?/P>

    我們可以肯定地說，米芾筆下的“瀟湘八景”已經(jīng)覆蓋了湖南全境，也可以說就是“湖南八景”。當(dāng)然，有人認(rèn)為“瀟湘八景”確為真實(shí)的湘江流域的景色，但除“洞庭秋月”外，其他均無明確所指。也有人認(rèn)為，“這八景是泛指古代楚地在一年中不同季節(jié)和物候，一天中不同時(shí)間和氣象，在湖南瀟水湘江和洞庭湖一帶的八種自然景觀”。而《洞庭湖志》中則說“瀟湘八景”主要是洞庭湖及其周邊美景，但并無詳細(xì)之地。另還有人認(rèn)為“瀟湘八景”散落于湖南各地，即“五景”在湘江沿岸，兩景在洞庭湖一帶，一景在沅江桃源段”。如此等等，雖說“瀟湘八景”主要包括自然生態(tài)景觀、人文勝跡景觀和風(fēng)土人情景觀，但都認(rèn)同“瀟湘八景”是湖南全境的自然人文生態(tài)景觀。故用“瀟湘”代稱湖南是為當(dāng)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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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之的“瀟湘十景”是哪些

    應(yīng)該指出的是，古代湖南除有“瀟湘八景”流傳至今而外，還有“瀟湘十景”之說。清代湖南衡陽人王夫之不僅撰有詠歌“瀟湘八景”的詩詞，而且“歌八景后，驅(qū)筆獵之”，寄調(diào)蝶戀花，寫有瀟湘十景詞。王夫之和古代其他詩家詞人歌之的“湘湘十景”，同樣說明“瀟湘”是指湖南全境，可以代替湖南稱謂。

    “瀟湘十景”是：一是舜嶺云峰。說的是瀟水自江華西北流至寧遠(yuǎn)九嶷山北疑峰，恒有云藏其半嶺，飛雨流淙，入瀟水中。二是香塘淥水。說的是湘水徑東安縣東，有沉香塘，石壁罅插一株，云是沉水香，澄潭清泠，綠羅倒影。三是朝陽旭影。說的是在零陵縣瀟水側(cè)，去鈷鉧潭、愚溪不遠(yuǎn)，北十里為湘口，是瀟湘二水匯合處。四是浯溪蒼壁。說的是在祁陽縣北，元次山勒顏魯公《中興頌》于崖壁，苔光水影，靜日愉心。五是石鼓危崖。說的是在衡陽縣北，蒸水東流湘水北，一曲滄浪，潭空崖古。六是岳峰遠(yuǎn)碧。說的是自衡陽北三十里，至湘潭南六十里，岳峰淺碧，宛轉(zhuǎn)入望。七是昭山孤翠。說的是日落天低湘岸杳，一峰矗立江次，北去湘潭縣三十里，下為暮云灘，道是昭王南狩道。八是銅官戍火。說的是長沙北三十里銅官，舊是杜陵飄泊處。蘆汀遠(yuǎn)岸，水香生于始夜，漁燈戍火，依微暮色間，如寒星映水。九是湘灣曲岸。說的是為鎖湘流東下緩，湘陰縣北三十六灣，云是馬殷所開，縈回清澈，出此即漸次入青草湖，李賓之有詩云“三十六灣灣對灣”者是也。十是君山浮黛。說的是湖光極目，至洞庭君山，始見一片青芙蓉浮玻璃影上，自此出洞庭與江水合，謝朓所云“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者，丁焉始矣，湖南清絕，亦于此竟焉。淚竹千竿垂紫暈，賓鴻不寄蒼梧信，洞庭湘妃與蒼梧對應(yīng)也。

    詠“瀟湘十景”，除王夫之而外，還有其他諸多詩家詞人。但不論何人，雖詞牌詩韻不同，其共同的都是從江華之舜峰說到洞庭君山之青螺，這足以說明“瀟湘十景”也是縱貫湖南全景，故“瀟湘”也可以替代湖南省之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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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湘”代稱湖南全境由來已久

    現(xiàn)今的湖南省域，在先秦時(shí)期屬于楚國。真正開始出現(xiàn)以“湖南”命名現(xiàn)在的行政區(qū)域的是在唐宋之際。唐代后期置湖南觀察使，到宋代時(shí)設(shè)湖南路。

    關(guān)于“湖湘”，一般認(rèn)為是在五代時(shí)期才開始出現(xiàn)以“湖湘”命名的地域名稱。當(dāng)時(shí)武陵（即今常德一帶）“權(quán)知潭州軍府事”周行逢（？—962）在取代馬殷任潭州軍府事以后說：“我占有湖湘之地，兵強(qiáng)馬壯……”。其實(shí)，在這之前，“湖湘”二字的文字記載還有許許多多。如初唐著名詩人王勃（650—676）在其撰寫的《益州德陽縣善寂寺碑》中說：“雖復(fù)蒼梧之望，湖湘盈舜之歌”。唐中宗朝至唐玄宗朝初年（684—713）任職于朝廷的李嶠在《謝端午賜衣表》中說：“……臣一至湖湘，舟周星歲，扇皇風(fēng)而蘇息黎庶 ，布圣澤而底定封疆……”唐代詩人杜牧（803—852）在《賀生擒草賊鄧裴表》中說：“優(yōu)以湖湘旱耗，百姓饑荒，遂有奸兇，敢圖嘯聚?！碧拼娙说覠ㄔ凇端腿擞紊壑荨吩娭性唬骸皼r入湖湘路，哪堪花亂飛。”

    “湖湘”一詞，不僅多見于唐代詩文，還見于唐代來華游學(xué)的外國人的筆下。如晚唐時(shí)期，新羅（古韓國）著名文學(xué)家崔致遠(yuǎn)（857—？），12歲時(shí)即渡海入唐自費(fèi)游學(xué)，在中國生活了16年。崔氏在《（上）吏部裴瓚尚書》（第二面）中就載：“……泊湖湘察俗，瀍洛都便宜，入秉化權(quán)，坐匡圣略?！?/P>

    由上可見，“湖湘”一詞早在周行逢之前，就已出現(xiàn)，且在當(dāng)時(shí)人們的心目中，“湖湘”也早已從早期的“荊楚”的地域概念中分離出來。所以，在南宋時(shí)期湖南地區(qū)出現(xiàn)的第一個(gè)著名的理學(xué)學(xué)派，就被當(dāng)時(shí)學(xué)界稱之為“湖湘學(xué)”、“湖湘學(xué)派”。不僅如此，當(dāng)時(shí)政府官方文獻(xiàn)中，也時(shí)常出現(xiàn)“湖湘”一詞。如唐僖宗廣明元年所下《改元廣明詔》中就說：“……江石海南，瘡痍既甚，湖湘荊漢，耕織屢空”。宋初大型叢書《太平御覽》中，也有“《唐史》曰：江東有吐蚊鳥，夏夜鳥吐蚊于蘆荻中，湖湘尤甚”的記載。另五代北宋年間薛居正（912—981）所撰《舊五代史》有五處提及“湖湘”。都將“湖湘”與“荊楚”對列并舉，可見當(dāng)時(shí)人已經(jīng)將“湖湘”從“荊楚”的地域概念中完全分離開來。這一切，都說明“湖湘”早已作為地理名稱為世人所認(rèn)同。

    如果我們時(shí)常使用的“瀟湘”一語僅僅是指小小的永州之野，那我們還不如使用“湖湘”這個(gè)早已有之且能代表湖南全境的詞匯。

    （注：錄撰此文，主要依據(jù)何光岳、萬里、熊治祁等學(xué)者提供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