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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的特點 元曲,是繼唐詩、宋詞之后,在我國古代文學(xué)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的一種新的文學(xué)形式。它的出現(xiàn),給百花爭艷的中國文學(xué)園囿增添了一朵奇葩,帶來新的繁榮時期,出現(xiàn)了新的高峰。 清李調(diào)元在《雨村曲話》中,引《弦索辨訛》稱: “三百篇后變而為詩,詩變而為詞,詞變而為曲。詩盛于唐,詞盛于宋,曲盛于元之北。北曲不諧于南而始有南曲?！泵魍跏镭憽肚濉穭t稱: “曲者,詞之變。”“詞不快兆而后有北曲,北曲不諧南而后有南曲?！边@些都說明曲與詞有淵源關(guān)系。曲是由詞演變而成的。事實也正是如此,曲的宮調(diào)、調(diào)名和體制,有不少來源于詞。一些詞調(diào)直接變成了曲調(diào);曲的小令,源于尋常的詞;曲的聯(lián)套源于聯(lián)章詞;北曲的帶過曲,源于詞的犯調(diào)等。 為什么詞會變而為曲?這是由于時代和地域的關(guān)系。還是王世貞說的: “自金、元入主中國,所用胡樂,嘈雜凄緊。急緩之間,詞不能按,乃更為新聲以眉之?！钡搅四纤?尤其是到了元代,一種與燕樂不同的胡樂在北方興起,并逐步代替燕樂。因而,為胡樂配詞的曲,便逐漸代替了為燕樂配詞的詞。至于雜劇,則是我國戲曲藝術(shù),在經(jīng)過相當(dāng)一段時間的形成和發(fā)展之后,用北曲譜寫而成的。 元曲,包括無科白串連的清唱曲和有科白串連的戲曲兩種。散曲,有三種體裁:一是小令,與詞的小令基本相同,不過幾乎全是單調(diào)的;二是套數(shù),它是根據(jù)不同調(diào)的性質(zhì),如“黃鐘”、 “南呂”、 “雙調(diào)”等組織起來的;三是帶過曲,是從套數(shù)里摘出來兩支或三支連唱的曲調(diào),如中呂調(diào)的[十二月帶堯民歌]、雙調(diào)的[雁兒落帶清江引碧玉簫],是間于小令、套數(shù)之間的體裁,跟雙疊或三疊的詞調(diào)相似。 戲曲,即金元時期流行于我國北方的雜劇。它的構(gòu)成,有動作、有說白、有歌唱。表示動作的術(shù)語叫做“科”,兩人對話叫做“賓”,一人自說叫做“白”。整個劇本的重點是歌唱,每折戲都由主角一人(生或旦角)擔(dān)任,一唱到底,其他角色都有說無唱。戲中主角的唱詞,就是各種曲調(diào)組成的散曲。 散曲的興起,在元雜劇之先。小令與詞調(diào)同源,套數(shù)源自宋金時期的說唱諸宮調(diào)。后來,散曲與雜劇平行發(fā)展,雜劇的成就,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散曲。 剛一接觸曲的人,往往會產(chǎn)生這樣的疑問:曲和詩、詞有什么區(qū)別?它的特點是什么呢? 曲,包括散曲和戲曲。散曲和詩、詞性質(zhì)相近。戲曲中的套曲,大體同于散曲中的套數(shù),它的曲詞,也可以說就是劇詩。所以,如果能分辨散曲和詩、詞的區(qū)別,也就能夠分辨曲和詩、詞的區(qū)別了。 下面,試從襯字、聲韻、語言、題材四個方面談一談曲與詞的區(qū)別,即曲的特點。 (一)可以有襯字 曲中的小令或套曲,都屬于一定的宮調(diào)。每支曲子都有一個曲調(diào),也就是曲牌。每個曲牌的字?jǐn)?shù)、句式、平仄、押韻,都有規(guī)定。因此,寫曲要根據(jù)曲牌的規(guī)定填寫,這同寫詞要根據(jù)詞牌的規(guī)定填寫一樣。但是,曲和詞有一個明顯的區(qū)別,就是詞一般不能隨意增加襯字,曲可以有襯字。比如: [越調(diào)]天凈沙 馬致遠(yuǎn)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越調(diào)]天凈沙 嚴(yán)忠濟(jì) 寧可少活十年,休得一日無權(quán)。大丈夫時乖命蹇,有朝一日天隨人愿,賽田文養(yǎng)客三千。 第一首沒有襯字,第二首有三句加了襯字。這種情況,在詞中是不會有的。 襯字大都用在句首,不用在句末。哪些句子可用襯字,沒有一定。每句襯字多少,也不一定,襯一個字至十幾個字甚至二十個字的都有。襯字還有比曲牌多至五倍以上的。一般說來,小令襯字少,套曲襯字多;南曲襯字少,北曲襯字多。在小令中,文字典雅的小令中襯字少,運用俗言俚語入曲的襯字多。通常是一句中襯一個字、三個字。 (二)聲韻比較密 曲韻和詞韻不同。詞韻比較寬,韻部相近的可以通用,又可以平、上、去三聲通葉。而曲的韻腳、聲調(diào)常是固定的。曲的韻字,有的該用上聲的地方不能用去聲;該用去聲的地方,不能用上聲。曲中北曲曲韻以元人周德清的《中原音韻》為依據(jù),分為19個韻部,凡入聲字都?xì)w入平、上、去三聲字之中,這是和詞韻不同的地方。曲的用韻比較密,有的曲子甚至句句葉韻。詩詞是忌重韻的,曲不忌重韻,每首曲中,可以有兩個以上相同的韻腳。小令一般不隨便重韻;在一首散曲套數(shù)中,各曲之間可以重韻。 (三)語言比較通俗 詞與曲在語言方面各有不同的特色,曲的語言比較通俗、淺顯、自然、接近口語,不避俗語方言,尤其是在襯字、襯句上。到明、清兩代,傳奇的曲文和一部分散曲,偏重詞藻的典雅華麗,已經(jīng)失去了宋元曲文的語言本色。 (四)題材較為寬廣 詞、曲和其他文學(xué)作品一樣,題材來源于社會生活,是作者對生活素材經(jīng)過選擇提煉加工的結(jié)果。由于詞和曲是兩種不同形式的文體,加之歷史的和社會的原因等等,曲的題材和詞的題材也各有不同特色。詞比較窄,曲卻十分寬。詞所反映的社會生活面受到一定的局限,而曲卻可以鋪寫廣闊的社會生活,不受任何限制。
二、南曲和北曲的區(qū)別 南曲和北曲是兩種不同的曲調(diào),所以又稱南調(diào)北調(diào)。南曲是宋元時期南方散曲、戲曲所用各種曲調(diào)的統(tǒng)稱;北曲是宋元時期北方散曲、戲曲所用各種曲調(diào)的統(tǒng)稱。南北曲各有不同的特色。 (一) 聲調(diào)不同 南北曲在聲調(diào)上的不同特色,就是南曲聲調(diào)以婉轉(zhuǎn)為主,北曲聲調(diào)以遒勁為主。這是因為南曲為五音(也稱五聲)調(diào),就是我國古代五聲音階的宮、商、角、徵、羽五個音階。由于行腔迂緩,所以聲調(diào)比較婉轉(zhuǎn)。而北曲為七音(也稱七聲)調(diào),就是我國古代七聲音階中的七個音級,如宮、商、角、變徵(徵的低半音)、徵、羽、變宮(宮的低半音)。由于多兩個半音,又沒有入聲字,所以,發(fā)音較高;再加上節(jié)奏較緊促,所以,聲調(diào)比較遒勁。 (二)板眼、襯字有別 在唱曲時,常用鼓板按節(jié)拍,凡是強拍都擊板,所以這拍為“板”;次強拍和弱拍用鼓簽敲鼓或者用手指按拍,分別稱為“中眼”、 “小眼”。在四拍子中前一弱拍稱“頭眼”,后一弱拍稱“末眼”,總稱“板眼”。北曲的板,可以根據(jù)需要增加,是活板。南曲除散板曲牌外,其余曲牌,每句板有定數(shù),有定所,某板在何字,不能隨意增減移動,是死板。 (三)伴奏器樂不同 北曲的伴奏器樂以弦索為主,基本上是彈樂器,鼓板是依弦索所發(fā)出的旋律來按拍,在節(jié)拍上要求嚴(yán)格,鼓板只不過和它交相為用。南曲的伴奏器樂有鼓板,有簫管,基本上是吹樂器。簫管隨腔伴調(diào),在節(jié)拍上靠鼓板來點明。這是就它們的主導(dǎo)部分而言,并不是絕對的。 三、散曲的種類 散曲只有曲子,沒有賓白,沒有科介,不用來在舞臺上表演故事,只用來清唱,所以又叫清曲。散曲又可以分為小令和散套兩種。小令還可以分為尋常小令、重頭、帶過曲、集曲四種。戲曲的曲子,是由散曲的套曲擴(kuò)充而成的。因此,介紹元曲的種類,只要介紹散曲就可以了。 小令 小令的體制比較短小,一般以一支曲子(也就是一個曲牌)為獨立單位,重頭和帶過曲雖然是兩支以上的曲子,但也不是成套的曲子,所以稱小令。 (一)尋常小令 尋常小令,就是通常的小令,是指單支的曲子,大都一韻到底。它是小令中最簡單的形式,其體制相當(dāng)于詩的一首,詞的一闋。如: [中呂]山坡羊·潼關(guān)懷古 張養(yǎng)浩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guān)路。望西都,意躊躕,傷心秦漢經(jīng)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1.小令的特點 小令很像一首單調(diào)的詞,也有點像一首句式參差不齊的小詩。主要特點是: (1)用韻更密:幾乎每句都要押韻,而且平、上、去三聲可以互押(詩和詞平仄韻 (2)平仄更嚴(yán):詩詞用字只限平仄,而小令仄聲字還得區(qū)分上、去; (3)通首只有一段:而詞則除少數(shù)令詞外,還有雙調(diào)、三疊、四疊; (4)可以另加襯字:這是小令與詩詞最顯著的不同之處。 小令由于體制短小精悍,便于運用,所以在元代散曲中,無論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都占居主要地位,與唐詩、宋詞并稱,鼎足而三。 2.小令的曲牌 小令跟詞一樣,每首都有一個曲調(diào)(也叫曲牌)。 《中原音韻》共收曲調(diào)315調(diào);《太和正音譜》、 《北詞廣正譜》所收曲調(diào)稍多;清代王弈清等人編定的《欽定曲譜》,收曲調(diào)334調(diào)(南曲除外)。按宮調(diào)劃分: 黃鐘宮 二十四調(diào) 南呂宮 二十一調(diào) 正宮 二十五調(diào) 雙調(diào) 一百調(diào) 大石調(diào) 二十一調(diào) 越調(diào) 三十五調(diào) 小石調(diào) 五調(diào) 商調(diào) 十六調(diào) 仙呂宮 四十一調(diào) 商角調(diào) 六調(diào) 中呂宮 三十二調(diào) 般涉調(diào) 八調(diào) 在這些曲調(diào)中,常用于小令的曲牌有: 正宮:塞鴻秋、醉太平、小梁州、六么遍、叨叨令、鸚鵡曲; 仙呂:寄生草、醉中天、一半兒、游四門、后庭花、青哥兒、四季花、錦橙梅、太常引; 中呂:朝天子(謁金門)、紅繡鞋、山坡羊、迎仙客、喜春來(陽春曲)、上小樓、滿庭芳、喬捉蛇、鶻打兔、醉春風(fēng)、快活三、堯民歌、攤破喜春來、賣花聲(升平樂)、齊天樂帶過紅衫兒; 南呂:四塊玉、閱金經(jīng)(金字經(jīng))、干荷葉、玉嬌枝、罵玉郎帶過感皇恩、采茶歌; 雙調(diào):大德歌、大德樂、沉醉東風(fēng)、碧玉簫、慶東原、駐馬聽、撥不斷、壽陽曲(落梅風(fēng))、折桂令(蟾宮曲)、百字折桂令、清江引、殿前歡、水仙子、雁兒落帶得勝令、新時令、秋江送、十棒鼓、祆神急、楚天遙、播海令、青玉案、殿前喜、華嚴(yán)贊、山丹花、魚游春水、驟雨打新荷、步步嬌、太平令、梅花酒、小將軍、搗練子、春閨怨、快活年、皂旗兒、慶宣和、風(fēng)入松; 越調(diào):天凈沙、小桃紅、憑欄人、寨兒令(柳營曲)、黃薔薇帶慶元貞、糖多令; 商調(diào):梧葉兒(知秋令)、百字知秋令、望遠(yuǎn)行、玉抱肚、秦樓月(憶秦娥)、滿堂紅、商調(diào)水仙子、芭蕉延壽、蝶戀花; 黃鐘:人月圓、刮地風(fēng)、晝夜樂。 其中最常見的曲牌是:叨叨令、寄生草、一半兒、太常引;紅繡鞋、山坡羊、迎仙客、喜春來;四塊玉、閱金經(jīng)、干荷葉、采茶歌;沉醉東風(fēng)、慶東原、撥不斷、壽陽曲、折桂令、清江引、殿前歡、水仙子;天凈沙、小桃紅、憑欄人、寨兒令;人月圓。 3.小令同一調(diào)名詞與曲的不同: 小令名稱與詞調(diào)名稱完全相同的為數(shù)很多,常見的有下面十多種: 太常引 滿庭芳 賣花聲 齊天樂 青玉案 搗練子 風(fēng)入松 糖多令 秦樓月(憶秦娥) 蝶戀花 人月圓 晝夜樂 謁金門 感皇恩 駐馬聽 望遠(yuǎn)行 名稱雖然相同,平仄句式卻有各種不同,情況分別是: (1)基本相同的,如[風(fēng)入松]: 曲(馬致遠(yuǎn)) 詞(張炎)
同名[風(fēng)入松]的曲和詞,句式基本相同,平仄押韻也基本一樣,僅末句有一字之差。(2)大同小異的,如[青玉案]: 曲(無名氏) 詞(賀鑄)
(3)完全不同的,如[搗練子]; 曲(楊景輝) 詞(李煜)嵐
這兩調(diào)詞、曲,句式、平仄截然兩樣。 此外,也有調(diào)名不同而句式、平仄完全一致的(除去襯字以外),如[一半兒](曲)之與[憶王孫] (詞)。 (二)重頭小令 曲中上下兩片聲調(diào)格律完全相同的,就是把聲調(diào)格律完全相同的曲調(diào),重復(fù)填寫,叫重頭。至于填寫多少,沒有限定,有的僅有兩首,有的多至百首。重頭的用韻、題目可以每首不同。 如張養(yǎng)浩用[中呂·朝天子]的曲調(diào),在《詠四景》的總題下,連續(xù)填寫《春》、《夏》、 《秋》、 《冬》四首;鮮于必仁用[中呂·普天樂]的曲調(diào),在《瀟湘八景》的總題下,連續(xù)填寫《洞庭秋月》、 《煙寺晚鐘》、 《江天暮雪》、 《瀟湘夜雨》等八首,都是重頭。重頭多至百首的有《雍熙樂府》中所錄的詠《西廂》故事的[小桃紅]。這叫同調(diào)重頭。 在散曲中有一種用不同的幾個曲調(diào)相間而列,采用問答形式重復(fù)填寫的作品,如王曄、朱凱合寫的《雙漸小卿問答》十六首,用[慶東原]、 [折桂令]、 [殿前歡]、[水仙子]四個曲調(diào)錯綜排列,叫異調(diào)重頭。 (三)帶過曲 帶過曲也是小令的一種體式。用二支或三支不同曲調(diào)的曲子組成一曲,這兩支或三支曲子之間的音律必須銜接。帶過曲一般填寫到三支為止,如果還要繼續(xù)填寫,就不如改作套曲。帶過曲可以用“帶過”兩字,如[雁兒落帶過得勝令];也可以用一個“帶”字或者“過”字或者“兼”字,如[雁兒落帶得勝令]、 [雁兒落過得勝令]、 [雁兒落兼得勝令];但也有的只把幾個曲牌連寫在一起,如[罵玉郎感皇恩采茶歌]。帶過曲有“北帶過曲(北帶北)”、 “南帶過曲(南帶南)”以及“南北兼帶”三種。 據(jù)《全元散曲》,元人小令中帶過曲共有26種形式,即: [一錠銀過大德樂]、[十二月過堯民歌]、 [山坡羊過青哥兒]、 [玉嬌枝過四塊玉]、 [叨叨令過折桂令]、[快活三過朝天子]、 [快活三過朝天子四換頭]、 [快活三過朝天子四邊靜]、 [那吒令過鵲踏枝寄生草]、 [沽美酒過太平令]、 [沽美酒過快活年]、 [脫布衫過小梁州]、[水仙子過折桂令] (一名[湘妃游月宮])、 [雁兒落過得勝令] (一名[鴻門凱歌]),[雁兒落過清江引]、 [雁兒落過清江引碧玉簫]、 [喜春來過普天樂]、 [黃薔薇過慶元貞]、 [楚天遙過清江引]、 [殿前喜過播海令大喜人心]、 [齊天樂過紅衫兒]、 [對玉環(huán)過清江引]、 [醉高歌過紅繡鞋]、 [醉高歌過喜春來]、 [醉高歌過攤破喜春來]、[罵玉郎過感皇恩采茶歌]等。 帶過曲限制較嚴(yán),最常見的有以下四種: 1.正宮: [脫布衫]帶過[小梁州]; 2.南呂: [罵玉郎]帶過[感皇恩]、 [采茶歌], [哭皇天]帶過[烏夜啼]; 3.雙調(diào): [雁兒落]帶過[得勝令], [水仙子]帶過[折桂令]; 4.中呂: [齊天樂]帶過[紅衫兒]等等。 帶過曲要求一韻到底,書寫時曲牌一起寫在前面,曲中兩調(diào)中間空一個字的位置隔開。 怎樣區(qū)別帶過曲中的北帶過曲、南帶過曲、南北兼帶呢?這就要查一下帶過曲所用的曲牌。如果曲牌屬北曲,就是北帶過曲;如果曲牌屬南曲,就是南帶過曲;如果曲牌有北曲有南曲,就是南北兼帶。有少數(shù)曲牌,南曲有,北曲也有,如[紅繡鞋]等,就需要查對《曲譜》,才能分辨清楚。 套數(shù) (一)套數(shù)的特點 套數(shù)又叫做散套或套曲。它是由兩支以上的宮調(diào)相同的曲聯(lián)綴而成的組曲。 因為套數(shù)有長短伸縮的自由,所以比小令更便于表現(xiàn)紛繁復(fù)雜的內(nèi)容。同套的套曲原則上必須用同一個宮調(diào)的曲牌,而且必須一韻到底。例如: [雙調(diào)]夜行船·秋 思 馬致遠(yuǎn) 百歲光陰如夢  ,重回首往事堪 。今日春來,明朝花 。急罰盞夜闌燈 。[喬木查]想秦宮漢  ,都做了衰草牛羊 。不恁么漁樵無話 ?？v荒墳斷碑,不辨龍。[慶宣和]投至狐蹤與鼠 ,鼎足三分半腰。知他是魏[落梅風(fēng)]天教你富,莫太 無多時好天良看錢奴硬將心似負(fù)錦堂風(fēng)[風(fēng)入松]眼前紅日又西 曉來清鏡添白上床與鞋履相莫笑鳩巢計拙,葫蘆提一向裝[撥不斷]利民竭,是非絕。紅塵不向門前惹,綠樹偏宜屋角惹。青山正補墻頭缺,竹籬茅舍。 [離亭燕煞]蛩吟一覺才寧貼,雞鳴萬事無休歇。爭名利,何時是徹。密匝匝蟻排兵,亂紛紛蜂釀蜜,鬧攘攘蠅爭血。斐公綠野堂,陶令白蓮社。愛秋來那些: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人生有限杯,幾個登高節(jié)。囑咐俺頑童記者:便北海探吾來,道東籬醉了也。 這首《秋思》,是完全符合套數(shù)的要求的。曲中所用的[夜行船]、 [喬木查]、[慶宣和]、 [落梅風(fēng)]、 [風(fēng)入松]、 [撥不斷]、 [離亭燕煞]等七個曲牌,都屬于“雙調(diào)”這個宮調(diào)。全調(diào)所用的韻字是蝶、嗟、謝、滅、闕、野、說、蛇、穴、杰、折、耶、耶、奢、夜、鐵、月、斜、車、雪、別、呆、竭、絕、惹、遮、缺、舍、貼、歇、徹、血、社、些、葉、節(jié)、者、也,押的是“車遮”韻。 由于某種需要,雜劇可以“借宮”,即宮調(diào)相近的曲牌可以相互借用;套數(shù)卻不允許借宮。 (二)套數(shù)的組成 套數(shù)的聯(lián)綴有一定的要求: 1.每套至少要有一個正曲和一個尾聲。這是最簡單的;繁復(fù)的可以多達(dá)幾十個曲子,如元人劉時中的套曲[正宮·端正好] 《上高監(jiān)司》,就多達(dá)34調(diào)。 2.調(diào)與調(diào)之間的聯(lián)綴次序有一定限制,不能顛倒。用哪個曲牌做引子(開頭),用哪些曲牌做過曲(中間部分),用哪個曲牌做煞尾,都有大致的規(guī)律。周志輔的《元明樂府套數(shù)舉略》 (自印本),它從《太平樂府》、 《陽春白雪》等12種元明樂府中,用表格形式,將其“套數(shù)中宮調(diào)相同者”加以類聚,在該書“北曲·正宮”一表中,共列套數(shù)109,其中第一首曲為[端正好]的計98,可見[正宮]套數(shù)的首曲為[端正好]幾乎是定型的; [端正好]之后,緊接著用[滾繡球]的又占92,可見[端正好]之后聯(lián)[滾繡球],也同樣幾乎是定型的。其他還有,如: (1) [正宮]套數(shù)在[滾繡球]之后常聯(lián)[倘秀才]; [小梁州]之后必聯(lián)[么篇](只偶有例外); [脫布衫]又常帶[小梁州]。 (2) [仙呂宮]套數(shù)的首曲多用[點絳唇] (或[八聲甘州]),接著例用[混江龍]; [混江龍]后常用[油葫蘆]、 [天下樂]; [天下樂]后又多續(xù)用[那吒令]、[鵲踏枝]、 [寄生草]; [六么序]必聯(lián)[么篇]; [后庭花]多帶[青哥兒]。 (3) [南呂宮]套數(shù)首曲例用[一枝花],其后率用[梁州第七]; [罵玉郎]之后常聯(lián)[感皇恩]、 [采茶歌]; [哭皇天]必帶[烏夜啼]。 (4) [中呂宮]套數(shù)首曲例用[粉蝶兒],接著多用[醉春風(fēng)]; [上小樓]之后多聯(lián)[么篇]; [十二月]必帶[堯民歌]; [快活三]必帶[朝天子];借[般涉][煞],其前必先用[耍孩兒]。 (5) [雙調(diào)]套數(shù)首曲多用[新水令]或[五供養(yǎng)]; [新水令]后,大多用[駐馬聽]、 [沉醉東風(fēng)]、 [步步嬌]; [雁兒落]常帶[得勝令]; [沽美酒]常帶[太平令]; [側(cè)磚兒]常帶[竹枝歌]; [甜水令]常帶[折桂令]; [川撥棹]常與[七弟兄]、 [梅花酒]、 [收江南]連用。 (6) [黃鐘宮]套數(shù)首曲例用[醉花陰],接著例用[喜遷鶯]、 [出隊子]; [出隊子]之后多用[刮地風(fēng)]。 (7) [越調(diào)]套數(shù)首曲例用[斗鵪鶉],其后例用[紫花兒序]; [紫花兒序]后多用[小桃紅]; [麻郎兒]必聯(lián)[么篇]; [禿廝兒]多帶[圣藥王]。 (8) [商調(diào)]套數(shù)首曲率用[集賢賓],其后率用[逍遙樂]。 (9) [大石調(diào)]套數(shù)首曲多用[念奴嬌]或[六國朝]等等。 此外,曲還有“么篇”的做法,即一個曲子完了,如果意猶未盡,可按原調(diào)重復(fù)一遍。么篇有時也用“前腔”二字表示。大概后首開始時換頭的,統(tǒng)稱為“么篇”;后首與前首完全相同的,叫做“前腔”。 “么篇”只能出現(xiàn)一次, “前腔”可以出現(xiàn)兩次以上。 據(jù)席金友《詩詞基本知識》介紹,散曲作為一種詩體,大有用武之地;它在很多方面比舊體詩詞更接近新體詩,對于今天新詩的發(fā)展,有很大的借鑒作用。這是因為: 第一,散曲句式比詞更為復(fù)雜多樣,有少到一字二字成句的,也有長達(dá)二三十字一句的(這在詞中頗為罕見)。這樣,就可以使詩歌的語言更加接近口語化,既能唱,又易懂。 其次,散曲用詞造語不避俚俗,而以逼真和盡情為貴,一般句子都比較口語化。這就可以大大增加詩歌語言的形象性和生動性,引人入勝。 第三,散曲可以任意加入襯字,有很大的靈活性和伸縮性;而且這些襯字往往多用形容性質(zhì)的俗語口語。這樣就可以增強詩歌的表現(xiàn)力和清新活潑的性質(zhì),能夠繪聲繪形、淋漓酣暢地表達(dá)作者的思想感情。 最后,在音韻上,散曲格律雖然比詩詞更為嚴(yán)密,但是押韻卻可以平上去三聲互押。這就給作者提供了運用語言的自由(盡管這種自由仍在格律限度以內(nèi))。 總之,散曲這些特點,可以使詩歌進(jìn)一步口語化,平仄、用韻,既有規(guī)范,又有伸縮余地。如果驅(qū)遣得當(dāng),用來抒情敘事,可以收到亦莊亦諧、曲盡其妙的藝術(shù)效果。 四、曲的體制 關(guān)于曲的體制,分宮調(diào)、曲牌、曲韻、平仄、對仗、襯字等六個問題來談。 (一)宮調(diào) 我國古代音樂,把調(diào)式叫做宮調(diào)。我國古代樂律有十二律呂,就是十二個半音階的名稱,這十二個半音階,六個單數(shù)的叫“律”,六個雙數(shù)的叫“呂”。 “六律”、 “六呂”,合起來統(tǒng)稱“律呂”,也叫“十二律”。十二律的音名,從低到高依次為: 六律: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 六呂:大呂、夾鐘、仲呂、林鐘、南呂、應(yīng)鐘。 這十二律呂,黃鐘聲最低,黃鐘以上,遞高半音階,至應(yīng)鐘為止,相當(dāng)于西洋音樂的十二調(diào)。 古代的五音,或稱五聲,按照音樂從低到高排列,形成一個五聲音階。五音加上二變,成為七音,或稱七聲,按照樂音從低到高排列,七聲音階的音名是:宮、商、角、變徵、徵、羽、變宮,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音樂簡譜上的1、2、3#、4、5、6、7。 在十二律中,任何一個音都可以作宮。例如黃鐘宮,就是以黃鐘作為宮音,大呂宮,就是以大呂作為宮音。用十二律和宮相乘的叫做“宮”,用十二律和商、角、徵、羽等相乘的叫做“調(diào)”,統(tǒng)稱“宮調(diào)”。以宮聲為主的調(diào)式稱“宮”,而以商、角、徵、羽等其他各聲為主的調(diào)式稱“調(diào)”,如商調(diào)、角調(diào)、徵調(diào)、羽調(diào)等。 “宮”和“調(diào)”自宋元以來已不太區(qū)別,所以統(tǒng)稱“宮調(diào)”。曲的宮調(diào)出于隋唐燕樂,以琵琶四弦定為宮、商、角、羽四聲,每弦上構(gòu)成七調(diào),共得二十八宮調(diào)。元曲用六宮十一調(diào),統(tǒng)稱十七調(diào),南曲用五宮八調(diào),統(tǒng)稱十三調(diào)。而在實際運用上,南北曲常用的只有五宮四調(diào),統(tǒng)稱九宮,或南北九宮。這些宮調(diào)是: 北曲有六宮十一調(diào): 六宮:黃鐘宮 正宮 仙呂宮 南呂宮 中呂宮 道宮 十一調(diào):大石調(diào) 小石調(diào) 般涉調(diào) 商角調(diào) 角調(diào) 高平調(diào) 歇指調(diào) 宮調(diào) 商調(diào) 越調(diào) 雙調(diào) 南曲有六宮七調(diào): 六宮:黃鐘宮 正宮 仙呂宮 中呂宮 南呂宮 道宮 七調(diào):大石調(diào) 商調(diào) 越調(diào) 雙調(diào) 羽調(diào) 般涉調(diào) 小石調(diào) 九宮或南北九宮: 五宮:正宮 中呂宮 南呂宮 仙呂宮 黃鐘宮 四調(diào):大石調(diào) 雙調(diào) 商調(diào) 越調(diào) 曲的每一個宮調(diào),都有它的音律風(fēng)格,周德清在《中原音韻》中曾對北曲十七宮調(diào)的音律風(fēng)格作過分析?，F(xiàn)錄如下: 六宮: 仙呂調(diào)清新綿邈 南呂宮感嘆傷悲 中呂宮高下閃賺 黃鐘宮富貴纏綿 正宮惆悵雄壯 道宮飄逸清幽 十一調(diào): 大石風(fēng)流醞藉 小石旖旎嫵媚 高平條揚滉漾 般涉拾掇坑塹 歇指急并虛歇 商角悲傷婉轉(zhuǎn) 雙調(diào)健棲激裊 商調(diào)凄愴怨慕 角調(diào)嗚咽悠揚 宮調(diào)典雅沉重 越調(diào)陶寫冷笑 簡言之,黃鐘、雙調(diào)多用于喜劇,仙呂也近于喜劇,南呂、商調(diào)多用于悲劇,中呂、正宮、大石、越調(diào)既用于喜劇也用于悲劇,但這只是大體而言,不是絕對的。 曲中的套曲,包括戲曲套數(shù)和散曲套數(shù),是由兩支以上同一宮調(diào)的不同曲牌相而成。但是,宮調(diào)不同的曲牌,如果笛色相同,一般也可互借入套,即借用屬于其他宮調(diào)的曲牌入套。這就是“借宮”。戲曲套數(shù)中,常有借宮的情況,如王實甫的《西廂記》雜劇第一本第二折的聯(lián)套是: [中呂·粉蝶兒]—[醉春風(fēng)]—[迎仙客]—[石榴花]—[斗鵪鶉]—[上小樓]—[幺]—[脫布衫]—[小梁州]—[么]—[快活三]—[朝天子]—[四邊靜]—[哨遍]—[耍孩兒]—[五煞]—[四煞]—[三煞]—[二煞]—[尾聲] 這套套曲中, [脫布衫]、 [小梁州]屬[正宮], [哨遍]、 [耍孩兒]屬[般涉調(diào)], [中呂宮]借[正宮]的[脫布衫]、 [小梁州],借[般涉調(diào)]的[哨遍]、 [耍孩兒]。 和戲曲套數(shù)一樣,散曲套數(shù)也有借宮的情況。但是,套曲中不是所有宮調(diào)不同笛色相同的曲子都可以互借入套,有些是不可以互借的。據(jù)王力《漢語詩律學(xué)》,一般借宮的情況是: 1.[正宮]可借: [中呂宮]的[叫聲]、 [鮑老兒]、 [十二月]、 [堯民歌]、[快活三]、 [朝天子]、 [喜春來]、 [醉高歌]; [仙呂宮]的[村里迓鼓]、 [元和令]、 [勝葫蘆]、 [上馬嬌]、 [高過金盞兒]; [雙調(diào)]的[牡丹春]。 2.[仙呂宮]可借: [雙調(diào)]的[得勝樂]。 3.[南呂宮]可借: [黃鐘宮]的[神仗兒]; [雙調(diào)]的[水仙子]、 [荊山玉]、[竹枝歌]。 4.[中呂宮]可借: [正宮]的[滾繡球]、 [倘秀才]、 [脫布衫]、 [小梁州]、[伴讀書]、 [笑和尚]、 [白鶴子]、 [雙鴛鴦]、 [蠻姑兒]、 [窮西河]、 [六么遍]、[呆骨朵]; [仙呂宮]的[六么序]、 [后庭花]; [般涉調(diào)]的[哨遍]、 [耍孩兒]、[墻頭花]。 5.[雙調(diào)]可借: [南呂宮]的[干荷葉]、 [梧桐樹]、 [金字經(jīng)]; [仙呂宮]的[金盞兒]; [中呂宮]的[賣花聲煞]。 6.[越調(diào)]可借: [仙呂宮]的[醉中天]、 [醉扶歸]。 7.[商調(diào)]可借: [仙呂宮]的[后庭花]、 [柳葉兒]、 [青哥兒]、 [雙雁兒]、[上京馬]、 [四季花]、 [元和令]、 [上馬嬌]、 [游四門]、 [勝葫蘆]; [雙調(diào)]的[雁兒落]、 [春閨怨]、 [牡丹春]、 [秋江送]; [正宮]的[小梁州]; [中呂宮]的[山坡羊]; [黃鐘宮]的[節(jié)節(jié)高]、 [四門子]。 (二)曲牌 據(jù)《中原音韻》統(tǒng)計,北曲共十二宮調(diào)335個曲調(diào)。十二個宮調(diào)是: (1)黃鐘(2)正宮(3)大石調(diào)(4)小石調(diào) (5)仙呂(6)中呂(7)南呂(8)雙調(diào) (9)越調(diào)(10)商調(diào)(11)商角調(diào)(12)般涉調(diào) 元曲最常用的是正宮、仙呂、中呂、南呂和雙調(diào);其次是越調(diào)和商調(diào),再次是大石和黃鐘。小石、商角和般涉三調(diào)最罕見。七種常用宮調(diào)的曲牌是: 1.正宮:端正好、滾繡球、叨叨令、塞鴻秋、倘秀才、脫布衫、小梁州、醉太平、芙蓉花、菩薩蠻、月照庭、六么遍(柳梢青)、甘草子、三煞、煞尾; 2.仙呂:端正好、賞花時、八聲甘州、點絳唇、混江龍、油葫蘆、天下樂、后庭花、寄生草、那吒令、鵲踏枝、醉中天、憶王孫、一半兒、瑞鶴仙、六么令、四季花、雙雁子、太常引、柳外樓、賺煞尾; 3.中呂:粉蝶兒、醉春風(fēng)、石榴花、斗鵪鶉、上小樓、迎仙客、普天樂、喜春來(陽春曲)、滿庭芳、快活三、堯民歌、朝天子(謁金門)、四邊靜、齊天樂、蘇武持節(jié)(山坡羊)、賣花聲(升平樂)、攤破喜春來、煞尾; 4.南呂:一枝花、梁州第七、牧羊關(guān)、玄鶴鳴(哭皇天)、烏夜啼、罵玉郎、感皇恩、采茶歌(楚江秋)、賀新郎、梧桐樹、紅芍藥、四塊玉、草池春、鵪鶉兒、玉交枝、黃鐘尾; 5.雙調(diào):新水令、駐馬聽、沉醉東風(fēng)、夜行船、銀漢浮槎(喬木查)、慶宣和、慶東原、風(fēng)入松、雁兒落(平沙落雁)、得勝令(陣陣贏、凱歌回)、水仙子(凌波仙、湘妃怨)、滴滴金(甜水令)、折桂令(秋風(fēng)第一枝、天香引、蟾宮引、步蟾宮)、喬牌兒、步步嬌、沽美酒、梅花酒、收江南、清江引、牡丹春、漢江秋、慶豐年、小陽關(guān)、搗練子(胡搗練)、太平令、快活年、行香子、錦上花、碧玉簫、楚天遙、天仙令、大喜人心、醉東風(fēng)、減字木蘭花、青玉案、魚游春水、離亭燕帶歇指煞、離亭燕煞; 6.越調(diào):斗鵪鶉、紫花兒序、金蕉葉、小桃紅、天凈沙、調(diào)笑令(含笑花)、禿廝兒(小沙門)、圣藥王、麻郎兒、絡(luò)絲娘、東原樂、綿搭絮、拙魯速、雪里梅、古竹馬、寨兒令(柳營曲)、三臺印(鬼三臺)、梅花引、南鄉(xiāng)子、唐多令、雪中梅、煞、尾聲; 7.商調(diào):集賢賓、逍遙樂、掛金索、上京馬、梧葉兒(知秋令)、醋葫蘆、浪里來、金菊香、雙雁兒、望遠(yuǎn)行、玉抱肚、秦樓月、高平煞、尾聲。 這里,有兩種情況需要說明:第一,從上列曲牌可以發(fā)現(xiàn),有同一曲牌分別列入兩種(或更多)宮調(diào)而名稱略有不同的,如仙呂[雙雁子] (雙燕子)即商調(diào)[雙雁兒]。第二,有些曲牌相同而字、句完全不同的,如[端正好] (正宮與仙呂不同)、 [上京馬] (仙呂與商調(diào)不同)、 [紅芍藥] (中呂與南呂不同)等等。 根據(jù)任中敏《散曲概論》一書統(tǒng)計,北曲曲牌中,小令專用的曲牌有五十多個,這就是: [正宮]: [醉太平]、 [叨叨令]、 [塞鴻秋]、 [鸚鵡曲]、 [小梁州]; [仙呂]: [寄生草]、 [醉中天]、 [一半兒]、 [游四門]、 [太常引]、 [后庭花]、 [青哥兒]、 [四季花]; [中呂]: [山坡羊]、 [紅繡鞋]、 [陽春曲]、 [迎仙客]、 [賣花聲]、 [醉春風(fēng)]、 [朝天子]、 [快活三]、 [堯民歌]、 [上小樓]、 [滿庭芳]、 [喬捉蛇]、 [鶻打兔]、 [齊天樂帶過紅衫兒]; [南呂]: [四塊玉]、 [閱金經(jīng)]、 [干荷葉]、 [罵玉郎帶過感皇恩采茶歌]; [雙調(diào)]: [清江引]、[殿前歡]、 [水仙子]、 [折桂令]、 [落梅風(fēng)]、 [慶東原]、 [撥不斷]、 [沉醉東風(fēng)]、 [雁兒落帶得勝令]、 [駐馬聽]、 [慶宣和]、 [風(fēng)入松]; [越調(diào)]: [天凈沙]、 [小桃紅]、 [寨兒令]、 [糖多令]、 [憑欄人]; [商調(diào)]: [知秋令]、 [玉抱肚]、 [秦樓月]、 [商調(diào)水仙子]、 [蝶戀花]; [黃鐘]: [人月圓]、 [刮地風(fēng)]、 [晝夜樂]等。 其中常用曲牌,只有[山坡羊]等幾個(其中標(biāo)“△”號的為最常用的): [黃鐘宮]: [晝夜樂]、 [人月圓]、 [紅衲襖]、 [賀圣朝]; [正宮]: [黑漆弩]、 [甘草子]、 [漢東山]; [仙呂宮]: [錦橙梅]、 [太常引]、 [三番玉樓人]; [南呂宮]: [干荷葉]; [中呂宮]:△[山坡羊]、 [喬捉蛇]、 [鶻打兔]、 [攤破喜春來]; [大石調(diào)]: [百字令]、 [喜梧桐]、 [初生月兒]、 [陽關(guān)三疊]; [小石調(diào)]: [青杏兒]、 [天上謠]; [高平調(diào)]: [木蘭花]、 [于飛樂]、 [青玉案]; [商調(diào)]: [秦樓月]、 [桃花浪]、 [滿堂紅]、 [芭蕉延壽]; [越調(diào)]:△[憑欄人]、 [糖多令]; [雙調(diào)]: [新時令]、 [十棒鼓]、 [秋江送]、 [大德樂]、△[大德歌]、 [襖神急]、 [楚天遙]、 [青玉案] (與詞同)、 [殿前喜]、 [皂旗兒]、 [枳郎兒]、 [華嚴(yán)贊]、 [得勝樂]、 [山丹花]、 [掃晴娘]、 [魚游春水]、 [驟雨打新荷]、 [河西水仙子]、 [河西六娘子]、 [百字折桂令]。 北曲曲牌中,小令和套曲兼用的曲牌,有六十多個,其中常用的有三十幾個: [黃鐘宮]: [刮地風(fēng)]、 [出隊子]; [正宮]:△[塞鴻秋]、△[叨叨令]、△[醉太平]、 [小梁州]、 [六么遍]、[白鶴子]; [仙呂宮]: [后庭花]、 [醉扶歸]、 [游四門]、△[寄生草]、△[醉中天]、[節(jié)節(jié)高]、 [金盞兒]、△[一半兒]、 [憶王孫]、 [賞花時]; [南呂宮]:△[金字經(jīng)]、△[四塊玉]、 [玉交枝]、 [梁州]; [中呂宮]:△[滿庭芳]、△[喜春來]、△[醉高歌]、△[紅繡鞋]、△[普天樂]、△[朝天子]、 [上小樓]、△[迎仙客]、 [四邊靜]、 [四換頭]、△[掛枝兒]; [般涉調(diào)]: [耍孩兒]; [商調(diào)]:△[梧葉兒]、 [涼亭樂]、 [醋葫蘆]; [越調(diào)]:△[天凈沙]、△[小桃紅]、△[寨兒令]、 [黃薔薇]、 [雪里梅]; [雙調(diào)]:△[折桂令]、△[水仙子]、△[慶東原]、△[駐馬聽]、△[撥不斷]、△[清江引]、△[落梅風(fēng)]、△[沉醉東風(fēng)]、△[步步嬌]、 [碧玉簫]、 [沽美酒]、△[殿前歡]、 [阿納忽]、△[慶宣和]、 [賣花聲]、△[得勝令]、 [春閨怨]、 [風(fēng)入松]、△[胡十八]、 [月上海棠]、 [快活年]、 [牡丹春]。 北曲帶過曲,有三十幾種,其中常用的,約七種: [正宮]:△[脫布衫帶小梁州]、 [小梁州帶風(fēng)入松]; [仙呂宮]: [后庭花帶青哥兒]、 [那吒令帶鵲踏枝寄生草]; [南呂宮]: [罵玉郎帶采茶歌]、△[罵玉郎帶感皇恩采茶歌]; [中呂宮]: [十二月帶堯民歌]、 [醉高歌帶喜春來]、 [醉高歌帶攤破喜春來]、[醉高歌帶紅繡鞋]、 [快活三帶朝天子]、 [快活三帶朝天子四換頭]、 [快活三帶朝天子四邊靜]、 [齊天樂帶紅衫兒]; [越調(diào)]:△[水仙子帶折桂令]、△[雁兒落帶得勝令]、 [雁兒落帶清江引]、[雁兒落帶清江引碧玉簫]、 [一錠銀帶大德樂]、△[沽美酒帶太平令]、 [沽美酒帶快活年]、△[對玉環(huán)帶清江引]、 [楚天遙帶清江引]、 [梅花酒帶七弟兄]、 [竹枝歌帶側(cè)磚兒]、 [江兒水帶碧玉簫]、 [錦上花帶清江引碧玉簫]; [中呂帶雙調(diào)]: [醉高歌帶殿前歡]、 [滿庭芳帶清江引]; [正宮帶雙調(diào)]: [叨叨令帶折桂令]。 南曲曲牌中,小令用的曲牌,也只有幾個: [仙呂宮] 原調(diào):△[皂羅袍]、 [桂枝香]、 [排歌]、 [浪淘沙]、 [月兒高]、△[傍妝臺]、 [月中花]、△[解三酲]、 [河西柳]、 [春從天上來]; 集曲:△[醉羅歌]、 [月云高]、 [甘州歌]、 [解袍歌]、 [一封書]、 [解酲歌]、 [醉花云]、 [香轉(zhuǎn)南枝]、 [月照山]、 [鬧十八]、 [九回腸]、 [十二紅]、[醉歸花月渡]、 [二犯桂枝香]、 [二犯月兒高]、 [二犯傍妝臺]; [正宮] 原調(diào): [玉芙蓉]、 [錦纏道];集曲: [錦亭樂]; [大石調(diào)] 原調(diào): [催拍]、 [兩頭南]、 [兩頭蠻]、 [紅葉兒]; [中呂宮] 原調(diào): [泣顏回]、△[駐云飛]、 [普天樂]、△[駐馬聽]、 [石榴花]、 [永團(tuán)圓]、 [番馬舞秋風(fēng)]; 集曲: [榴花泣]、 [倚馬待風(fēng)云]; [南呂宮] 原調(diào): [一江風(fēng)]、△[懶畫眉]、 [梁州序]、 [大勝樂]、 [賀新郎]、 [宣春令]、 [銷金帳]、 [香羅帶]; 集曲:△[羅江怨]、 [三學(xué)士]、 [七犯玲瓏]、 [六犯清音]、 [梁州新郎]、[梁溪劉大香]、 [浣紗劉月蓮]、 [六犯碧桃花]、 [七賢過關(guān)]、 [巫山十二峰]、 [九疑山]、 [八室妝]、 [仙桂引]、 [仙子步蟾宮]; [黃鐘宮] 原調(diào): [侍香金童]、 [傳言玉女]、 [啄木兒]、 [畫眉序]; [越調(diào)] 原調(diào): [綿搭絮]; [商調(diào)] 原調(diào):△[黃鶯兒]、△[集賢賓]、△[山坡羊]、 [高陽臺]、 [水紅花]; 集曲:△[金絡(luò)索]、 [黃羅歌]、 [鶯花皂]、 [山羊五更轉(zhuǎn)]、 [梧蓼金羅]、[黃鶯學(xué)畫眉]; [小石調(diào)] 原調(diào): [驟雨打新荷]、 [象牙床]; [羽調(diào)] 原調(diào): [馬鞍兒] 集曲: [勝如花]、 [四季盆花燈]; [雙調(diào)] 原調(diào):△[玉抱肚]、△[鎖南枝]、 [風(fēng)入松]、 [四塊金]、 [玉交枝]、 [柳搖金]、 [朝天歌]、 [江兒水]、 [孝順歌]、 [步步嬌]、 [淘金令]、 [轉(zhuǎn)調(diào)淘金令]、[錦法經(jīng)]、 [四朝元]; 集曲:△[二犯江兒水]、 [嬌鶯兒]、 [江頭金桂]、 [孝南歌]、 [二犯柳搖金]、[孝南枝]、 [六么令犯]、 [玉枝供]、 [落韻瑣南枝]、 [攤破金字令]、 [折桂朝天令]、 [錦堂月]、 [玉江引]; 此外,南曲帶過曲有[仙呂入雙調(diào)·朝天歌帶朝元令]、 [雙調(diào)·鎖南枝帶羅江怨]等,南北兼帶有[中呂·南紅繡鞋帶北紅繡鞋]、 [南呂·南楚江情帶北金字經(jīng)]等。曲牌和詞牌就有很多名稱相同,但是內(nèi)容并不完全一致,細(xì)別之,有以下三種情況: (1)名稱和字、句同的,有: 點絳唇 太常引 憶王孫 風(fēng)入松(同詞的第一體) 糖多令 秦樓月(同上片或同下片) 南鄉(xiāng)子 念奴嬌 鵲踏枝(雙調(diào)) 青杏兒 鷓鴣天 (2)名稱相同而字、句大致相同的,有: 青玉案 憶帝京 粉蝶兒 晝夜樂 喜遷鶯 女冠子 歸塞北(望江南) 醉春風(fēng) 夜行船 梅花引 集賢賓 瑞鶴仙 (3)名稱相同則字、句不同的,有: 搗練子 調(diào)笑令 醉太平 賀圣朝 鵲踏枝(仙呂) 感皇恩 離亭宴(燕) 六么令 八聲甘州 哨遍 踏莎行 應(yīng)天長 后庭花 望遠(yuǎn)行 烏夜啼 賀新郎 滿庭芳 最高樓(醉高歌) 女冠子 滾繡球 天下樂 朝天子 齊天樂 賣花聲 玉交枝 駐馬聽 滴滴金 減字木蘭花 金蕉葉 逍遙樂 黃鶯兒 玉抱肚 垂絲釣 有些曲調(diào),雖然名稱與詞牌不同,但是平仄、句式卻非常近似。這可以看做是詞的變相。最突出的例子是[一半兒] (曲)和[憶王孫] (詞)。試比較下列兩例: 一半兒·野橋 張可久 海棠香雨污吟袍,薜荔空墻閑酒瓢,楊柳曉風(fēng)涼野橋。放詩豪,一半兒行書,一半 兒草。 憶王孫·香閨 秦觀 萋萋芳草憶王孫,柳外高樓空斷魂,杜宇聲聲不忍聞。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 這一曲一詞,如果去掉曲的末行襯字“兒”,那么,二者的平仄、句式、用韻幾乎完全相同。所不同的僅僅在于末句用韻的平仄。但實際上,曲的末句也有用平韻的,而詞的末句也有用仄韻的。不過,詞、曲這種句式幾乎全同的情況,畢竟只占極少數(shù)。 (三)曲韻 元代周德清參照大量元曲作品的押韻情況,寫成《中原音韻》一書,把北曲的韻部分為十九部,即: 第一部:東鐘 第二部:江陽 第三部:支思 第四部:齊微 第五部:魚?！ 〉诹?皆來 第七部:真文 第八部:寒山 第九部:桓歡 第十部:先無 第十一部:蕭豪 第十二部:歌戈 第十三部:家麻 第十四部:車遮 第十五部:庚青 第十六部:尤侯 第十七部:侵尋 第十八部:監(jiān)咸 第十九部:廉纖 因元代北方官話已無入聲,而曲韻普遍是平上去三聲通押,如張養(yǎng)浩[山坡羊]《潼關(guān)懷古》,所用韻字有去聲“聚、怒、路、處”、上聲“土、苦”和平聲“都、躕”,即平上去三聲通押,故曲韻不另立上去兩聲的韻目。 曲韻與詞韻相比,雖然“若專就舒聲(平上去三聲)而論,曲韻卻比詞韻分得更細(xì)。曲韻的舒聲共有十九部,而詞韻的舒聲只有十四部” (《漢語詩律學(xué)》),但不能因此就認(rèn)為曲韻比詞韻要求嚴(yán),這是因為: 1.曲韻把詞韻的第三支“支”“脂”“之”“微”“齊”“灰”分為“支思” (第三部)和“齊微” (第四部)兩部;把詞韻的第七部“元”“寒”“桓”“刪”“山”“先”“仙”分為“寒山” (第八部)、 “桓歡” (第九部)和“先天” (第十部)三部;把詞韻的第八部“麻” (加上“佳”韻合口字)分為“家麻” (第十三部)和“車遮” (第十四部)兩部;把詞韻的第十四部“覃” “談” “鹽” “添” “嚴(yán)” “咸”“銜”“凡”分為“監(jiān)咸” (第十八部)和“廉纖” (第十九部)兩部,這確是曲韻比詞韻分得細(xì)的地方,但這么分的結(jié)果,在曲韻里仍然是鄰韻,而在元人的作品里,鄰韻通押的現(xiàn)象并不少見,不能認(rèn)為這是偶然的。 2.詞只是在某些曲調(diào)里才能同部平仄韻通押,而元曲的平上去三聲通押現(xiàn)象,卻很普遍。 3.在一首詞中,一般要忌重韻(不能絕對化),而在元曲中卻不忌重韻。平上去三聲通押,但并不是說每個曲調(diào)都可以自由通押,而且某些曲調(diào)的韻腳卻是有嚴(yán)格規(guī)定的。周德清在《中原音韻·作詞十法》中,列舉了一些曲調(diào)的末句押韻字要嚴(yán)分平、上、去的規(guī)定,如: (1) [慶宣和]為去上(去平屬第二著)。 《北詞廣正譜》載[慶宣和]曲文末句為“只道功名掌中物,笑取,笑取”; (2) [雁兒落]、 [漢東山]為仄平平。 (3) [山坡羊]、 [四塊玉]為平去平(“愁,休上樓”、 “碧草春,紅杏村”); (4) [折桂令]、 [水仙子]、 [喬木查]等為仄仄平平; (5) [醉太平]為平平去上(“教人瘦損”); (6) [金盞兒]、 [小梁州]、 [賞花時]為仄仄仄平平(“一枕五更風(fēng)”、 “推整素羅衣”、 “風(fēng)暖獸煙噴”); (7) [呆骨朵]、 [牧羊關(guān)]、 [得勝令]為平平上去平(仄平平去平亦可) (“高歌不問腔”、 “山中猶避秦”、 “今宵只四更”); (8) [喬牌兒]為仄平平去平(“斷腸和淚封”); (9) [憑欄人]為上平平去平(“粉郎來未來”); (10) [紅繡鞋]為仄平平去上(“六宮誰第一”); (11) [醉扶歸]、 [迎仙客]、 [朝天子]為仄仄平平去(“怎上連云?！薄?“常把英賢探”、 “且向西湖醉”); (12) [新水令]為仄仄仄平平(“樓上晚妝罷”); (13) [越調(diào)尾]為平平去平上(“采藥天臺遇仙種”); (14) [天凈沙]、 [調(diào)笑令]為平平仄仄平平(“水村山郭人家”、 “請先生史筆休援”); (15) [落梅風(fēng)]、 [上小樓]、 [夜行船]為仄平平仄平平去(“不平他錦鶯成對”、 “眾和尚死生難忘”、 “病懨懨粉憔胭淡”); (16) [太平令]為平仄仄平平平去(“歡喜煞唐朝皇帝”); (17) [村里迓鼓]、 [醉高歌]為平仄仄平平去上(去平屬第二著) (“刮馬似光陰過了”、 “那里也吹蕭伴侶”); (18) [采茶歌]為平平仄仄仄平平(“安排錦字寄新愁”); (19) [攪箏琶]為平平仄平平去平(《北詞廣正譜》注稱,此調(diào)末句只四字,曲文作“莫得疑猜”); (20) [江兒水]為平去仄平平去上(“籬外玉梅三四朵”); (21) [寄生草]、 [駐馬聽]為平平仄仄平平去(上聲屬第二著) (“何時重解香羅帶”、 “何時枕匾黃金釧”); (22) [正宮]、 [中呂]、 [雙調(diào)]的[尾聲]為仄仄平平去平上(“量這些大小車兒如何載得起”、 “穩(wěn)坐蟠龍亢金椅”、 “殺羊兒般吊著宰”)等句末押韻形式。凡曲譜上末句注明“平煞”,即規(guī)定末句要用平聲韻, “上煞”則用上聲韻, “去煞”則用去聲韻。 總的說來,曲的用韻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曲韻以平、仄通押為常規(guī),平仄不通押的反而頗為罕見。 第二,近體詩和詞都避忌重韻,而曲則不避重韻。 第三,不論小令還是套數(shù),都是一韻到底,中間不能換韻;即使是篇幅較長的雜劇,一折也只能押一個韻部的字。 第四,每一曲調(diào),何處用韻,某處韻字應(yīng)為平、上、去,在曲譜中都有規(guī)定。曲的韻腳,有一句一韻,如“唱歌、唱歌,似風(fēng)魔” ([雙調(diào)·七弟兄]。見《北詞廣正譜》,下同);二句一韻,如“若朝金殿,時人輕馬周” ([黃鐘宮·出隊子]);三句一韻,如“銀杯綠蟻,瓊枝清唱,金勝醉鰲峰” ([越調(diào)·小桃紅])等常見形式。至于四句一韻,如“攜美醞,步綠苔,穿紅杏,握翠柳([仙呂·村里迓鼓]第二格),以及五句一韻,如“玉簪初綻,金菊才開,碧梧怡落,翌柳微凋,都做了野草閑花滿地愁([越調(diào)·綿搭絮]第二格),則少見。一般地講,曲的用韻比詩詞都密,接連幾句用韻和兩句一韻的現(xiàn)象很普遍,甚至逐句用韻的也不少。 第五,借韻,即鄰韻通押。如第八部“寒山”的字與第九部“桓歡”的字通押,把韻部擴(kuò)大,這就是借韻。在元曲作品中,不但存在鄰韻通押現(xiàn)象,而且在少數(shù)作品中,還存在不是鄰韻也可通押的現(xiàn)象,如第七部“真文”與第十七部“侵尋”通押,第十部“先天”與第十九“廉纖”通押等。 第六,暗韻,即句中韻。如《西廂記》第一本第三折第九曲首句“我忽聽一聲猛驚”與第二本第四折第九曲首句“這一篇與本宮始終不同”,其中聽、聲、驚三韻;宮、終、同三韻。這就是暗韻或句中韻。 第七,贅韻。即在本來可以不用韻的地方用韻。如[正宮·端正好]的第一句,曲譜規(guī)定不押韻,在第二句開始才押韻。 《竇娥冤》第三折第一支曲子[正宮·端正好]:“沒來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憲。叫聲屈動地驚天……”第一句即不押韻;而《凍蘇秦》雜劇第二折首曲[正宮·端正好]卻作: “嘆書生我這里,便嘆書生可兀的身無濟(jì)。那里也蔭子封妻……”第一句便押韻。這第一句本可不押韻而押了“里”字韻,就是贅韻。 第八,失韻。即在該用韻的地方偶不用韻,正好和贅韻相反。北曲中失韻的情況很少見。如商政叔[商調(diào)·玉抱肚] (套數(shù)): “渭城客舍,微雨過,陌塵輕浥”。 《北詞廣正譜》在“浥”字旁注“應(yīng)韻”,即是說在“浥”字處本該用韻,這里卻未用韻,這就是失韻。當(dāng)然,失韻現(xiàn)象仍然以避免為好。 (四)平仄 曲字的平仄比詩、詞的平仄都要嚴(yán)。周德清在《中原音韻·作詞十法》中曾經(jīng)提到,在某些情況下,曲字平聲要分陰平、陽平,仄聲要分上聲、去聲。不過,從曲譜來看,陰平、陽平差別不大,沒有必要嚴(yán)格區(qū)分。但是上聲、去聲的區(qū)分,有時卻是非常嚴(yán)格的。特別是韻腳,上聲和去聲的對立是很明顯的。上聲和去聲雖然同屬于仄聲,但是在元曲里,上聲韻比較接近于平聲韻,所以在該用上聲韻的地方,偶爾也可以改用平聲;該用平聲韻的地方,偶爾也可以改用上聲。但是去聲韻的獨立性卻很強:該用去聲韻的地方,不但不允許用平聲,甚至也不允許用上聲。試比較下列兩首[山坡羊]的用韻: 山坡羊(張養(yǎng)浩) 山坡羊(張可久)
從以上兩首曲子可以看出,在該用去聲韻的地方都用了去聲韻,而不用上聲韻;在該用上聲韻的地方有時卻可以改用平聲韻;在該用平聲韻的地方有時也可以改用上聲韻(以張養(yǎng)浩的一首為例,對照比較第七、八、九句,韻符加括號的)?？梢娗嵱米稚下暫腿ヂ暤南拗剖呛車?yán)格的。 以上仍然是就用韻的平仄而言。至于某字某句的平仄,曲跟詞比較也有一些獨特之處。最明顯的就是曲字不僅規(guī)定平聲仄聲,而且有些地方還要限定仄聲中的“上”、“去”。例如: [越調(diào)·天凈沙] 曲譜 馬致遠(yuǎn)曲《秋思》 平平仄仄平平 小橋流水人家 仄仄平平去上 古道西風(fēng)瘦馬仄平平去 夕陽西下 平平仄仄平平 斷腸人在天涯 這首曲,按曲譜規(guī)定,第三句末二字必須用“去上”,不能改易;第四句必須押去聲韻,否則只能算“次好”。 曲字的平仄,特別注重每首的末句。周德清《中原音韻·作詞十法》指出,有些曲調(diào),最后一句不但平仄是固定的,甚至其中某字該用上聲,某字該用去聲,也都有特殊規(guī)定。例如[落梅風(fēng)]、 [上小樓]、 [夜行船]、 [賣花聲]等曲調(diào),末句必須作“仄平平、仄平平去”,末一字必須用去聲字押韻。正宮等調(diào)的尾聲末句必須作“仄仄平平去平上”,第五字必須用去聲,末一字必須用上聲,如此等等。有些曲調(diào),個別字的平仄有時也可以通融;但一經(jīng)改變,就只能算作“次好”。比如[端正好]、 [朝天子]、[快活三]等曲調(diào),末句應(yīng)是“仄仄平平去”,如果最后一個字改用上聲,就屬于第二種了; [慶宣和]的末句應(yīng)是“去上”,如果改用“去平”,就只能算作“次好”;但是絕不能改作“上平”,這樣有害于聲律。這些規(guī)定,都是比詞的平仄更嚴(yán)的地方。 以上只是就一部分曲調(diào)來說的。另一些曲句仍只分平仄,仄聲之中再細(xì)分上、去。例如[水仙子]、 [喬木查]等曲的末句是“仄仄平平”, [喜春來]、 [滿庭芳]、 [小梁州]等曲的末句是“仄仄仄平平”、 [天凈沙]的末句是“平平仄仄平平”, [采茶歌]的末句是“平平仄仄仄平平”等等。這些,基本上和詞的句式一致。 與詞的句式迥然不同的,主要表現(xiàn)在曲句的七字句的句式上。詞的七字句多為律句,而曲的七字句很多是上三下四。常見的句式有: 1.仄平平、平仄平平。例如: 下西風(fēng)、黃葉紛飛。 (王實甫《西廂記》長亭折[脫布衫]) 染寒煙、衰草萋迷。 (同上) 2.仄平平、仄平平去。例如: 急罰盞、夜闌燈滅。 (馬致遠(yuǎn)[夜行船]) 無多時、好天良夜。 (馬致遠(yuǎn)[落梅風(fēng)]) 3.平平仄平平去上。 (末字或作平)。例如: 古來丈夫天下多。 (馬謙齋[寨兒令]) 看錢奴硬將心似鐵。 (馬致遠(yuǎn)[落梅風(fēng)]) (五)對仗 曲的對仗,可平仄相對;也可同聲相對,即平聲對平聲,仄聲對仄聲;對仗的主要形式,據(jù)周德清《中原音韻·作詞十法·對偶》、朱權(quán)《太和正音譜·對式》、王驥德《曲律·論對偶》等書的記載,綜合起來,可分為如下幾種形式: 1.兩句對。亦稱“合璧對”。如[滿庭芳]第二、三句和第六、七句: “衾閑半幅,鼓轉(zhuǎn)三更。……金瑣碎、前簾月影,玉丁當(dāng)、樓外秋聲” (張可久)。 2.三句對。亦稱“鼎足對”或“三槍”。 “救尾對”也用三句對。三句對,就是一、二、三句都可以互為對偶,第一句可跟第二句對,第二句可跟第三句對,第一句也可越過第二句跟第三句對,所謂“燕逐飛花對”。如“漲一竿春水,帶一抹寒煙,棹一只漁舡” ([正宮·三煞]); “一簾風(fēng),三月雨,五更寒” ([南呂·感皇恩]),都是“三句對”。 3.扇面對。如[駐馬聽]開頭四句: “黃道煙迷,瑞靄盤旋下鳳椅;紫垣風(fēng)細(xì),御香繚繞袞龍衣” (羅貫中)。 4.重疊對。如[山坡羊]: “峰戀如聚,波濤如怒?！d,百姓苦。亡,百姓苦”(張養(yǎng)浩)。開頭兩句是一般對仗,結(jié)尾四句屬于重疊對。 5.四句對。亦稱“連璧對”。如《太和正音譜》所引[大石調(diào)·玉翼蟬煞],其中第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等四句作“云黯黯,水迢迢,風(fēng)凜凜,雪飄飄”,即四句對。 6.長短句相對。亦稱“隔句對”。若不除去襯字,曲中長短句相對的現(xiàn)象很普遍;若除去襯字,在曲文中作長短句相對,這種現(xiàn)象則少見。但上句加上領(lǐng)字,比下句多一至三字而形成對仗的,在曲中也偶有所見,如《太和正音譜》所引[大石調(diào)·百字令]第二、三句“正山河一統(tǒng),皇家全盛”,即五字句與四字句相對,因“正”為領(lǐng)字,統(tǒng)攝此兩句,除去領(lǐng)字,正如兩個四字句成對。 7.同韻對。如[油葫蘆]第四、五句: “翠盤香冷霓裳罷,紅牙聲歇梧桐下” (喬 吉)。 8.聯(lián)珠對。即在一首曲中,作對仗的句子占壓倒多數(shù),只少數(shù)句不對。對仗句之多如聯(lián)珠。如《太和正音譜》所引[大石調(diào)·玉翼蟬煞],共29句,不作對仗的只5句,其余24句都是分別作對仗的。這就是“聯(lián)珠對”。 9.兩韻對。即出句末字和對句末字同一韻部。 《曲律》舉例稱: “如‘春花明彩袖,春酒滿金甌’”。兩個“春”字相對, “袖”與“甌”又同屬曲韻第十六部“尤侯”,也為“兩韻對”。又,兩句韻腳同為平聲或仄聲,只要同一韻部而又兩句相對,也屬“兩韻對”,如[越調(diào)·寨兒令]: “啼鳥關(guān)關(guān),流水潺潺”, “關(guān)”“潺”均為平聲同韻,又相對。 10.首尾對。亦稱“鸞鳳和鳴對”。 《太和正音譜》注稱: “如叨叨令所對者是也”。如楊朝英[正宮·叨叨令] 《嘆世》首句作“想他腰金衣紫青云路”,末句作“那里也龍韜虎略擎天柱”,即“首尾對”。 11.救尾對。如[中呂·紅繡鞋]末三句: “青猿藏火棗,黑虎聽黃庭,山人參幽景” (徐再思),連續(xù)三句互為對仗。 12.律句對。元曲中還有一種律句對,這是從律詩中移植過來的,律詩中的所有對偶格,都可以在元曲的律句對中運用上。 知榮知辱牢緘口,誰是誰非暗點頭。 (白樸[中呂·陽春曲]) 《知幾》四首之一) 不因酒困因詩困,常被吟魂惱醉魂。 (白樸[中呂·陽春曲]) 《知幾》四首之三) 元雜劇在第四折末尾還有“題目”和“正名”,都是對偶句。題目是概括劇情,正名在于揭示戲劇的主題,是最主要的,所以通例用正名的末句作為劇名。例如《梧桐雨》的題目、正名是: 題目 安祿山反叛兵戈舉 陳玄禮拆散鸞風(fēng)侶 正名 楊貴妃曉日荔枝香 唐明皇秋夜梧桐雨 這個題目正是介紹這出雜劇故事情節(jié)的,它概括出劇情的起因、發(fā)展、結(jié)局。楊貴妃在兵變中被殺,唐明皇怎樣于秋夜雨打梧桐的凄涼氛圍中,無可奈何地憶念他的寵妃,是這出雜劇所要表現(xiàn)的主題,所以劇目就叫《梧桐雨》。 雜劇的題目和正名的對偶,跟章回小說的對偶回目的作用是相同的,不過形式上有所不同,前者是放在劇本的末尾,后者是排在章回的前頭;前者有四句的對偶,后者只有兩句的對偶。雜劇的題目和正名的對偶,如果是七字的,大都是依照律句的平仄;如果是八字以上的對偶,那么平仄的要求就不嚴(yán)格,只要在字面上對得過去就行了。雜劇的題目和正名的對偶,其藝術(shù)性不在于運用什么樣的對偶格,而在于對劇情和主題做出恰切的概括,并具有較強的吸引力。 13.襯字對 襯字是元曲中的語言特色之一,元曲對偶襯字,猶如宋詞的帶豆字對偶,不計在正字之內(nèi)。例如: 我如今身耽受公私利害,筆尖注生死存亡。 (孟漢卿《魔合羅·第三折·商調(diào)集賢賓》) 你則合眠霜臥雪驅(qū)兵隊,披星戴月排戈戟。 (《虎頭牌·第三折·鴛鴦煞》) 則理會的詩書是覺世之師,忠孝是立身之本,這錢財是倘來之物。 (秦簡夫《東堂老·第三折·醉春風(fēng)》) 你道鸞凰則許鸞凰配,鴛鴦則許鴛鴦對,莊家做盡莊家勢。 (石君寶《秋胡戲妻·第二折·叨叨令》) 曲的對仗方式,在語言的運用和詞序的組合上有許多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 第一,有工對也有寬對,但寬對的現(xiàn)象更普遍。在寬對中,還出現(xiàn)了似對非對即在 “對與不對之間”的句子,有時甚至分不出它是“不對”還是在“對與不對之間”。如“我不讓齊孫臏捉龐涓則去馬陵道上施埋伏,我不讓韓元帥困霸王在九里山前大會垓”(《王粲登樓》第二折第七曲),認(rèn)為“不對”也可,認(rèn)為在“對與不對之間”也可。 第二,句中自為對。如“你嫁個知心可意新家長,那里發(fā)付那有母無爺小業(yè)冤”(《鐵拐李》第二折第六曲),第一句中“知心”與“可意”為對,第二句中“有母”與“無爺”為對, “新家長”與“小業(yè)冤”為對。若從寬要求,則“知心可意”與“有母無爺”也形成對仗。這在元人作品中較常見。 第三,錯綜成對或倒字(詞)為對。如“我當(dāng)初成人不自在,我若是自在不成人”(《虎頭牌》第一折第六曲); “可不道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 (《趙氏孤兒》第一折第八曲)等,在元曲中并不罕見。 第四,以俗語入對的現(xiàn)象很普遍。如“一會兒甜言熱趲, 一會兒惡叉白賴” (《望江亭》第一折第七曲)。在元曲中以俗語入對的現(xiàn)象是很普遍的。 第五,區(qū)分正文和襯字后,判斷是否作對仗。舊體格律詩無襯字,是否對仗一目了然;詞襯字很少, 一般不超過三字,是否對仗也容易判明;惟獨元曲襯字多,若不正確地把正文和襯字區(qū)分出來,就很難判斷是否為對仗。 (六)襯字 曲和詞,從表現(xiàn)形式看,二者近似到幾乎難以分辨的程度。但是最顯著的區(qū)別就是有無襯字:有襯字的是曲,沒有襯字的是詞。 所謂“襯字”,指的是在曲律規(guī)定必需的字?jǐn)?shù)之外所增加的字。具體說來,凡是格律規(guī)定的字,其平仄、句式須受格律嚴(yán)格控制,而襯字則不受此限制,即不講平仄,不拘字?jǐn)?shù)。它的作用是補足語義,或者是加強聲情,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一般說來,小令襯字少,套數(shù)襯字多;散曲襯字少,劇曲襯字多。曲牌和詞牌名稱與表現(xiàn)形式全同的,如[鷓鴣天]、 [秦樓月]、 [太常引]等,襯字也往往較少,或者完全不用襯字。 襯字既可以用虛字,也可以用實字。就意義而言,襯字往往是一些不十分緊要的字;就音韻而言,襯字不能用于重音,因此它不能用于句末,尤其不能用做韻腳。 襯字最常見的是用于句首。用在句首的既可以是虛字,也可以是實字。 襯字的多少,當(dāng)視實際情況而定:有少到一句只用一個襯字的,也有多到一句加襯20字的。就一般情況而言,以一句襯六、七字的較為常見。 在個別情況下,襯字也有用在句末的。這種襯字有時是用來湊足字?jǐn)?shù),有時用來表達(dá)一種特殊的情趣。因為這種襯字一般沒有什么實際意義,所以我們把這叫做語法上的襯字。這種襯字多用于劇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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