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是一座圖書館

曹文軒

    博爾赫斯問道：什么是天堂?

    博爾赫斯答道：天堂是一座圖書館。

    也許真的有天堂，但肯定遙不可及。因此，這樣的天堂對于我們而言，實際上毫無意義——一個與我們毫不相干的地方，又能有什么意義呢?

    但夢中的天堂確實是美麗的。它誘惑著我們，于是，我們唱著頌歌出發(fā)了，走過一代又一代，一路蒼茫，一路荒涼，也是一路風景，一路輝煌。然而，我們還是不見天堂的影子。我們疑問著，卻還是堅定地走在自以為通向天堂的路上。

    后來，圖書出現(xiàn)了，圖書館出現(xiàn)了——圖書館的出現(xiàn)，才使人類從凡塵步入天堂成為可能。由成千上萬的書——那些充滿智慧和讓人靈魂飛揚的書所組成的圖書館，是一個神秘的地方。因為，任何一本書，只要被打開，我們便立即進入了一個與凡塵不一樣的世界。那個世界所展示的，正是我們夢中的天堂出現(xiàn)的情景。那里光芒萬丈，那里流水潺潺，那里沒有戰(zhàn)爭的硝煙，那里沒有貧窮和爭斗，那里沒有可惡之惡，那里的空氣充滿芬芳，那里的果樹四季掛果——果實累累，壓彎了枝頭……

    書做成臺階，直入云霄。圖書才使我們完成了天堂理想。

    閱讀應當被看做是人類文明的一個標志性行為。也就是說，人類的文明與閱讀是密不可分的。閱讀使人類走出了蠻荒，使人類有了自己的歷史。實際上，人類的閱讀史與文明史幾乎是同步的。閱讀是上天賜予人類的一種智慧，我們每個人的世界是固定的，只能在一定的時間與空間中生存，但是閱讀可以開拓我們的視閾，豐富我們的人生。通過閱讀，我們可以體驗無數(shù)種別樣的人生，我們的心靈可以無所羈絆地隨性邀游，那是一種真正的大自由。

    有一天造物主對人類說：你們知道嗎?你們最優(yōu)美的姿態(tài)就是閱讀。

    難道還有比閱讀姿態(tài)更值得贊美的姿態(tài)嗎?

    比如，一個女孩安靜地讀書，難道還不是這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最迷人的姿態(tài)嗎?這是一種自然的、安寧的、圣潔的姿態(tài)。這一姿態(tài)比起那些扭扭捏捏的、搔首弄姿的、人為的、做作的姿態(tài)，不知要高出多少境界。

    我們應當看到，人類的那些可以炫耀、可供人們欣賞的姿態(tài)，必須是在有了閱讀姿態(tài)之后，才有可能抵達最美最高的境界。而人類一切丑陋的動作與姿態(tài)皆與這一姿態(tài)的缺失有關。因為這一姿態(tài)的缺失，我們看到了笨拙、遲鈍、粗魯?shù)确N種蠢相。

    閱讀的姿態(tài)的養(yǎng)成，應從一個人的童年時代開始。

    （轉載于《中學語文教學》2009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