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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今世為兄弟,又結(jié)來生未了因

 昵稱30388239 2016-03-10

導(dǎo)讀:本文題詩“與君今世為兄弟,又結(jié)來生未了因”,是蘇軾遭遇烏臺詩案,自以必死無疑,在獄中寫給弟弟的絕命詩。蘇轍也曾飽含深情地說蘇軾:“撫我則兄,誨我則師?!?/p>

蘇軾一生命途多舛,與弟弟兄弟情深,唱和的詩篇眾多,比如千古名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也是寫給弟弟的。本文講述了兩兄弟動人的故事。

宋徽宗元符三年六月,蘇軾六十五歲,從海南儋州北返;次年,建中靖國元年五月,遇上瘴毒,停在常州。

六月,上表朝廷請求辭官退休,七月二十八日病逝,年六十六歲,所謂“吳越之民,相與哭于市”。

弟弟蘇轍這時居住在穎昌,早在四月時,已寄書給哥哥蘇軾,勸他一起到穎昌同住,蘇軾臨死時,以不見蘇轍為憾,留下遺言,要蘇轍葬他在嵩山之下,并為他作墓志銘。

蘇轍得知消息后,痛哭道“小子忍銘吾兄”,於是詳述蘇軾一生,有《祭亡兄端明文》,并派幼子蘇遠(yuǎn)往奠。

祭文開頭說:“惟我與兄,出處昔同,幼學(xué)無師,先君是從。游戲圖書,寤寐其中,曰予二人,要以是終。”

蘇軾原先有一個哥哥叫蘇景先,可是只活了五歲,兄弟倆少年時的健康也不甚好,蘇轍“少年嘗病肺”,到秋天脾肺都不佳。

蘇軾也說他自己“少年多病怯杯觴”??墒莾尚值軓男【徒邮芰四赣H程氏的完好教育。

程氏是大理寺丞程文應(yīng)的女兒,頗知詩書,當(dāng)蘇洵游學(xué)四方,不在家時,她便是蘇軾兄弟的家庭教師,親授以書。

據(jù)《宋史蘇軾傳》的記載:一天,程夫人讀《后漢書·范滂傳》,范滂因黨錮之禍,為宦官陷害,臨刑前,范與母訣別,要母親割下不舍之恩,不要過分悲傷。

范母堅強地安慰兒子說:既有令名,復(fù)求壽考,可得兼乎?蘇軾就問母親:我如果將來成為范滂,您同意嗎?

程夫人回答:你能作范滂,難道我就不能作范滂之母嗎?可見她教育兩兄弟,不僅是讀書而已,而要以古人名節(jié)來自我勉勵。

因此,蘇軾從小也就“奮厲有當(dāng)世志”,兄弟倆熟讀經(jīng)史,縱論古今,蘇轍曾經(jīng)寫過一首詩《初發(fā)彭城有感寄子瞻》給哥哥,當(dāng)中這樣回憶:

念昔各年少,松筠閟南軒

閉門書史叢,開口治亂根

文章風(fēng)云起,胸膽渤澥寬

不知身安危,俯仰道所存

但是,兩人的個性不盡相同,蘇軾愛好書畫,喜歡收藏,游山玩水,敢說敢做,爽朗豪放;蘇轍則沉默寡言,性格內(nèi)向。

因此蘇洵就寫過一篇《名二子說》,解釋為兩兄弟命名的原因:

“輪、輻、蓋、軫皆有職乎車,而軾獨若無為者,雖然,去軾則吾未見其為完車也。軾乎,吾懼汝之不外飾?!?/p>

大意是說:車輪、車輻、車傘和車箱底部的四邊橫木都有重要用途,而軾則是車上扶手的橫木,露在外面,好象沒甚么用,但是少了它,也不叫做完整的車。所以,我怕軾將來會不注意到應(yīng)該要約束自己。

“天下之車,莫不由轍,而言車之功轍不與焉。雖然車仆馬斃,而患亦不及轍,是轍者善處乎禍福之間也。轍乎,吾知免矣?!?/p>

蘇洵對小兒子蘇轍明顯寬心的多,轍是車輪輾過的印跡,他既無車子行走的功勞,也不會遭到翻車之禍,所以知道,轍一生應(yīng)可以免禍。

蘇軾一生,有人稱贊它詩、詞、書、賦、琴、棋、畫諸般全能;就連后來辭官隱居的王安石也稱贊他:“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p>

可是真正最讓人感動的,應(yīng)該還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情誼。

嘉佑元年(1056年)三月,蘇洵父子三人離家進京,時蘇軾二十一歲,蘇轍十八歲。一行經(jīng)過陜西鳳鳴驛,因驛館破敗,不堪居住,只好住在旅店。

經(jīng)過河南崤山附近的二陵要道時,馬死了,改騎毛驢,到達(dá)澠池,兄弟在澠池老和尚奉閑的僧舍墻上題詩。

到達(dá)京城開封,父子見了不少名人,歐陽修讀了蘇洵作品,非常佩服,并且極力推薦給韓琦、富弼,可是沒被重用。

嘉佑二年,蘇軾兄弟同科進士及第,三人名震京師時,忽然噩耗傳來,程氏病死家鄉(xiāng),只好匆匆回家,蘇軾兄弟官運尚未開展,就暫先中斷。

嘉佑六年,兄弟二人重回京師,參加朝廷的制科考試。先前,王安石在嘉佑三年(1058年),上給仁宗皇帝一篇《言事書》,提出了變法的主張。

雖然尚未正式實行,可是蘇軾在試策中則認(rèn)為,應(yīng)該以漸變的方式較妥,并且說:“天下有二患,有立法之弊,有任人之失?!?/p>

變法是必要的,可是過分強調(diào)法而忽略用人的適當(dāng),結(jié)果是不對的。要變法,就要考慮成熟;既變,就要堅持到底,不要有始無終;之前范仲淹的慶歷新政,煙消云散,便是前車之鑒。

考試結(jié)果,蘇軾“入三等”,蘇轍考四等。當(dāng)時宋朝考試,第一二等都是虛設(shè),三等實是最好的。在此之前,只有一個吳育曾經(jīng)入三等。

史傳記載:仁宗讀到蘇軾的《制科策》,高興地說:“朕今日為子孫得兩宰相矣?!?/p>

但是王安石對兄弟的文章則大為不滿,而蘇洵對于王安石更毫不客氣,嘉佑八年,蘇洵寫《辨奸輪》一文,據(jù)時人說法,便是針對王安石而發(fā)的。

蘇軾后來開始作官,派到陜西鳳翔,蘇轍在開封送哥哥赴任。蘇軾寫了一首詩給蘇轍,抒發(fā)兄弟離別之情。

蘇轍回來后讀到此詩,揣測哥哥此刻應(yīng)該走到澠池,而澠池正是他們六年前入京應(yīng)試時曾經(jīng)過的地方,于是寫了一首詩,題目是《懷澠池寄子瞻兄》:

相攜話別鄭原上,共道長途怕雪泥

歸騎還尋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

曾為縣吏民知否,舊宿僧房壁共題

遙想獨游佳味少,無言騅馬但鳴嘶

前四句回答蘇軾先寄來的詩,五六句回想起當(dāng)年事情,最后二句是設(shè)想蘇軾獨自出行乏味,祇能聽到馬鳴聲,而無人可對語,雖然寫蘇軾的孤獨,其實也就包括了自己的孤獨。

蘇軾也由此作了一首《和子由澠池懷舊》回贈: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fù)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時間雖才隔六年,澠池的僧舍面目已非,奉閑和尚已死,壁上題的詩也蕩然無存,由此發(fā)出深沉的感慨,人生太渺小了,有如飛鴻,祇能偶然留下一些爪痕,轉(zhuǎn)眼人死了,詩也不見。

這時的蘇軾,二十七歲。而弟弟蘇轍,也在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出任河北的大名府推官,負(fù)責(zé)司法工作。

治平二年(1065年)五月二十八日,蘇軾的妻子王弗病逝,第二年,父親蘇洵也去世,兄弟倆回鄉(xiāng)守制三年。

熙寧元年(1068年)期滿返京,這時朝廷政局發(fā)生變化,英宗已去世。神宗繼位,頗思作為,于是任用王安石為參知政事,開始變法。

蘇軾兄弟雖然反對因循守舊,但也不同意變法的理論,因此卷入了政爭。蘇軾先應(yīng)神宗的征詢意見,反對王安石準(zhǔn)備變科舉,批評說朝廷“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

神宗也曾嘉勉他敢言,結(jié)果蘇軾前后又進了《上神宗皇帝書》、《再上皇帝書》、《擬進士對御試策》等批評新政的措施。

但事實上,蘇軾并非守舊派,他其實也贊成要“豐財”、“強兵”、和限制貴族官僚的子弟,蔭補官職而“擇吏”的革新主張。

然而,畢竟引發(fā)與新黨人士的沖突。蘇轍也因批評新法,多所不和,結(jié)果離開朝廷到陳州(河南淮陽)。

熙寧四年(1071年)蘇軾調(diào)往杭州,途中,兄弟相聚在穎州,這時兩人政治上都不得意,被排擠出朝。

在歐陽修相伴之下,一同過了半個多月,分手前夕,在船上共度一夜,吟詩論政。

次日凌晨,兄弟分手,蘇軾后來寫給好友李常的詩中說“嗟余寡兄弟,四海一子由”,可見手足之情確深!

蘇軾在杭州作通判,面對了百姓因新法受害的實情,寫了不少描繪民生苦痛,諷刺新法擾民的詩。熙寧六年(1073年),蘇轍調(diào)到齊州(山東濟南),蘇軾第二年也自愿請調(diào)到密州(山東諸城)。

他說:“攜孥上國,預(yù)憂桂玉之不克;請郡東方,實欲昆弟之相近?!币馑际钦f,帶著妻子兒女到京城去,只怕生活費用高貴,請求到密州去,是為了兄弟能就近照顧。

其實,蘇軾也怕在朝廷不能容身,這種矛盾心情在著名的詞《水調(diào)歌頭·丙辰中秋》表露無遺: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這首詞寫在熙寧九年(1076年)。上闕表現(xiàn)忠君思君,他想歸去,卻又怕朝廷難處,因此還不如就在地方吧。下闕反映兄弟的離合之情。

據(jù)說神宗讀到“瓊樓玉宇”二句,曾感嘆說:“蘇卿終是愛君?!逼鋵嵦K軾的擔(dān)心,并非過慮。

因為在密州這一年,王安石因舊黨圍攻和新黨的內(nèi)部傾軋,曾第一次罷相,后來恢復(fù)相職;蘇軾寫這首詞后不到兩個月,王安石又第二次罷相。

呂惠卿原本是王安石提拔的,但他竟把王安石寫給他的私人書信,作為排斥打擊王安石的工具,可見當(dāng)時朝廷斗爭的激烈。

密州的生活比杭州苦,但精神較好,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蘇軾修建了園圃庭臺,還心血來潮做了一篇《超然臺記》。

熙寧九年底,蘇軾改調(diào)到山西的河中府;次年,蘇轍改赴南京做簽判;七月,兄弟會晤在徐州,夜晚共宿。想著當(dāng)年的期約,如今又要分別,蘇轍便寫了著名的兩首詩《逍遙堂會宿二首》:

“逍遙堂后千尋木,長送中宵風(fēng)雨聲;誤喜對床尋舊約,不知飄泊在彭城?!?/p>

“秋來東閣涼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困臥北窗呼不起,風(fēng)吹松竹雨凄凄?!?/p>

第一首觸景生情,寫逍遙堂的瀟瀟風(fēng)雨,引起他對舊約的追感,一起對床共宿,暫時忘了飄泊徐州,只可惜終是一場空歡喜,還得離別。

第二首,想象哥哥走后,自己孤獨,就像是古人山簡整日醉酒,困臥不起,風(fēng)雨凄凄。蘇軾當(dāng)時安慰弟弟說:“今者宦游相別之日淺,而異時退休相從之日長?!?/p>

并且和詩曰:“別期漸進不堪聞,風(fēng)雨瀟瀟已斷魂。猶勝相逢不相識,形容變盡語音存?!?/p>

后兩句是用《后漢書·黨錮傳》的典故,夏馥在黨錮之禍中,為逃避追捕,剪發(fā)變形,隱匿姓名,到冶煉之家作傭人。

弟弟夏靜遇之不識,直到聞其聲,才知是兄。蘇軾安慰說:比起夏馥兄弟,我們還是好一點了。然而,這一個理想畢竟還是落空了,這次一別,竟直至蘇軾病逝,也不能相從。

元豐二年(1079年)四月,蘇軾調(diào)到湖州(浙江吳興),湖州原本風(fēng)景優(yōu)美,卻因連年饑疫,死眾甚多,城郭蕭條,土地荒蕪。

蘇軾積極救災(zāi),想“要與遺民度厄年”,但是,影響他一生的最大災(zāi)運來臨了,那便是所謂的“烏臺詩案”。

元豐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御史臺的官吏皇甫遵,奉命從汴京趕到湖州,當(dāng)場逮捕蘇軾,據(jù)目擊者載:“頃刻之間,拉一太守,如驅(qū)犬雞。”真是未曾料及!

當(dāng)王安石罷相后,朝廷逐漸演變成排斥異己的斗爭,變法期間,王安石重用一批支持新法的人,蘇軾在調(diào)任湖州上表稱謝的奏折中,發(fā)了幾句牢騷。

蘇軾說朝廷“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yǎng)小民?!?“新進” “生事”等語,刺痛了這些人,于是群起彈劾蘇軾。

權(quán)御史中丞(御史臺代理長官)李定,認(rèn)為蘇軾“訕上罵下,法所不囿”。

監(jiān)察御史里行何正臣、舒亶攻擊蘇軾:地方有水旱災(zāi)、盜賊之變,就面有喜色,歸罪于新法;又明上章疏,詆誚朝廷。三人成虎,神宗只有命令御史臺審理逮捕。

駙馬是蘇軾好友,得知后立刻派人告訴在河南商丘的蘇轍,火速通知蘇軾。

皇甫遵到時,要蘇軾立刻啟程,蘇軾與家人告別,妻子王閏之非常傷心,蘇軾還特意安慰說:

之前宋真宗時,有一位隱者楊樸,能作詩,真宗召見,問能否作詩?楊說不能,真宗問:臨行有人做詩送行否?

楊說:只有老妻作了一絕:“且休落托貪杯酒,更莫猖狂愛吟詩,今日捉將官里去,這回斷送老頭皮?!闭孀诼犃舜笮Γ头艞顦慊厝チ?。

蘇軾逗了妻子暫時放心,于是和長子蘇邁一起出發(fā),御史臺又全面搜查蘇軾家中所留詩文,必欲置蘇軾于死地。

蘇軾在途中和獄中,幾度欲自殺,可是怕牽連他人,料想弟弟蘇轍亦必不肯獨生,只有放棄念頭。

在獄中時被提審,與朝廷內(nèi)外大臣、好友往來的詩文皆被抄獲,加上罪名。有一首反應(yīng)新法流弊的詩《吳中田婦嘆》:

今年粳稻熟苦遲,庶見霜風(fēng)來幾時

風(fēng)霜來時雨如瀉,杷頭出菌鐮生衣

眼枯淚盡雨不盡,忍見黃穗臥青泥

茅苫一月隴上宿,天晴獲稻隨車歸

汗流肩赪加載市,價錢乞與如糟糠

賣牛納稅拆屋炊,慮淺不及明年饑

官今要錢不要米,西北萬里招羌兒

龔黃滿朝人更苦,不如卻做河伯婦

詩的前半篇,藉一位江南農(nóng)婦口吻,訴說霪雨連綿災(zāi)害,刻畫憂災(zāi)惜稻的心理;后半篇則寫農(nóng)民為了交稅,賣牛拆屋、賣谷米,為了換錢,只因新法之中,青苗法、免役法、水利法、西北抗外敵都要用錢繳納。

這首詩與唐朝杜甫、白居易社會寫實詩的內(nèi)容沒兩樣,可是就被羅織鍛煉,嚴(yán)刑逼問。在強大壓力下,先后受牽連的內(nèi)外大臣竟達(dá)數(shù)十人。

蘇軾自料必死,在獄中,把日常服用的一些丹藥藏下,以備定罪后,好超量服用自盡。蘇軾曾與兒子蘇邁相約,平時送食只送菜肉,若有不測,則送魚。

一次,蘇邁有事,托一親友送食,忘記交代,恰好親戚就送了一條魚,蘇軾大驚,便寫了兩首訣別詩,托獄卒轉(zhuǎn)給蘇轍。

這兩首詩的題目是:《予以事系御史臺獄,獄吏稍見侵,自度不能堪,死獄中,不得一別子由,故作二詩授獄卒梁成,以遺子由,二首》。

其一:

圣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時夜雨獨傷神

與君世世為兄弟,又結(jié)來生未了因

其二:

柏臺霜氣夜凄凄,風(fēng)動瑯珰月向低

夢繞云山心似鹿,魂驚湯火命如雞

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百歲神游定何處,桐鄉(xiāng)知葬浙江西

第一首是說:當(dāng)初從政時,曾寄詩給蘇轍相約:“寒燈相對寄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君知此意不可忘,慎勿苦愛高官職?!?《鄭州別后馬上寄子由》)

前一年在徐州時也說:“一旦功成名遂,準(zhǔn)擬東還海上,扶病入西州。”如今功未成,名未遂,結(jié)果卻得“先償債”,留給子由的是“十口無家更累人”,讓弟弟獨自傷心。今生已矣,只有希望來世時,再成為兄弟,好了結(jié)兄弟情緣。

第二首則寫:身系御史獄,鐵鏈縛身,幾經(jīng)恐懼,命如待宰的雞。傷愧沒能留甚么給老妻和孩子,獄中又聽說:湖州、杭州地方的百姓,為他齋戒作道場以求解厄,有月余之久,因此唯有死后,就把他葬在那里,以為回謝。

烏臺詩案是一場有名的文字獄。作為蘇軾主要罪證的《錢塘集》,今天已經(jīng)失傳,但是從宋人當(dāng)時所紀(jì)錄的詩文,多數(shù)仍可以找到。

像蘇軾《王復(fù)秀才所居雙檜》詩的第二首:“凜然相對敢相欺,直干凌空未要奇。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p>

原本李定、舒亶就極力大作文章,說他“怨誹君父”。此詩一出,副相王珪更舉后面三、四兩句說:“今陛下飛龍在天,軾欲求之地下之蟄龍,不臣孰甚焉!”

結(jié)果,連神宗都覺得未免太牽強了,說:“彼自詠檜爾,何預(yù)朕事!”獄中,官吏問他這兩句詩有無諷刺之意,蘇軾回答說:他是根據(jù)王安石的詩句“天下蒼生待曉霧,不知龍向此中蟠”來的。

可是,王珪等人硬是捕風(fēng)捉影,要置蘇軾于死地,當(dāng)時朝臣有人避之唯恐不及,也有人上書營救,勸諫神宗。

比如章惇,雖然政治立場是支持新法,但他勸神宗,當(dāng)初仁宗得到蘇軾,以為是得到一代之寶,如今把他下獄,只怕后人說皇帝“聽諛言而惡訐直”。

宰相吳充則舉例:曹操尚能容忍彌衡為例,皇帝以堯舜為榜樣,豈不能容下一個蘇軾嗎?

王安石弟弟王安禮說: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言舉人,不以言罪人,若對蘇軾判刑,恐后人批評不能容才。

甚至養(yǎng)病的仁宗皇后曹太后亦出面:過去仁宗曾高興地說為子孫得兩宰相。現(xiàn)在蘇軾是否被仇人中傷?

至于弟弟蘇轍,更寫了《為兄軾下獄上書》,說道:“臣欲納在身官,以贖兄軾?!?/p>

“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高?!彼樵敢越换毓俾殻瑏頁Q哥哥一命,實在哀凄動人,可是沒有用,朝廷依然不理。

蘇轍另有一組詩《次韻子瞻系御史獄,賦獄中榆槐竹柏》其中《詠榆》寫道:

“秋風(fēng)一何厲,吹盡山中綠??蓱z凌云條,化為樵夫束。凜然造物意,豈復(fù)私一木?置身有得地,不問直與曲。青松未必貴,枯榆還自足。紛紛落葉下,蕭條愧華屋?!?/p>

凌厲的秋風(fēng)中,萬物雕零,凌云枝條也成了樵夫的薪材,貴賤榮辱,完全因所處的地勢而然;青松未必可貴,還不如一樹枯榆,能夠自保其身。

又如《殘臘五首》之一:“霜雪何與我,憂思自傷神。忠信亦何罪,才名空誤身?!边@都是因為哥哥蘇軾而發(fā)的。

最后,還是靠了當(dāng)時已隱居退居金陵的王安石,上書神宗說:“安有圣世而殺才士乎?”王安石的話起了決定的作用?!耙怨?王安石)一言而決?!?/p>

蘇軾被從輕發(fā)落,十二月二十九日蘇軾獲釋,被貶往黃州(湖北黃岡)充團練副使,但不得簽辦公事,蘇轍同受貶斥,貶為筠州監(jiān)酒,總共經(jīng)過了一百三十天的生死煎熬。

貶謫黃州的日子,直到元豐七年(1084年)結(jié)束,神宗下手詔說:“蘇軾黜居思咎,閱歷滋深,人才實難,不忍終棄?!卑阉{(diào)到離京城較近的汝州(河南臨汝)。

但是這五年的日子,真正讓蘇軾有了絕大的改變,不僅生命體驗成熟,心靈從容再生,藝術(shù)才情升華,皆使他在作品上放出輝煌的光彩,許多著名的文句汩汩流出。

他親自開墾躬耕,修建了東坡雪堂,曾在那里夜飲大醉,返回城南臨皋的家時,無人應(yīng)門:

“夜飲東坡醒復(fù)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yīng),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生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fēng)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p>

流暢的白話,道出渴望擺脫營營終日找尋自由的心理,據(jù)避暑錄記載:第二天盛傳,蘇軾作此詞后,便掛冠長嘯而去??な匦炀啻篌@,以為失去罪人,趕忙來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正酣聲如雷未醒。

又如,元豐五年三月七日,他到離黃州東南三十里的沙湖、蘄水等地,途中遇雨,同行人狼狽不堪,他卻從容不迫,寫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fēng)雨也無情?!?/p>

面對風(fēng)雨,一面吟嘯,一面徐行,從容無懼,在他看來,風(fēng)雨必將過去,斜陽必然相迎,這便是一種成熟的人生哲學(xué)。

同年七月、十月,兩次游赤壁,寫下了名篇《前后赤壁賦》和《念奴嬌·赤壁懷古》。

他知道這里不是三國赤壁大戰(zhàn)的地點,但將錯就錯,引出懷古的千古絕唱,并在兩篇散文賦中,用了老莊的聽任自然,超然達(dá)觀的處世哲學(xué),在極端失意時,解脫自己的痛苦,看到人生的無盡面。

世人都熟讀稱頌《前赤壁賦》中“客亦知夫水與月乎”一整段充滿哲理的文字,而《后赤壁賦》雖然沒有這樣的議論說理,但是一樣使人產(chǎn)生清冷、孤寂的感受。

蘇軾善于把所睹見的事物,通過聯(lián)想寄托情思,這篇文章最后安排一段「孤鶴」化為道人的夢境,實在令人產(chǎn)生迷離恍惚,縹緲幻覺,也反映貶謫的悲涼與追求超塵的心情。

蘇轍此時貶到筠州(江西高安),為監(jiān)鹽酒稅的小吏,詩作很多,有一首頗能代表他的心理與生活的詩《次韻子瞻與安節(jié)夜坐》:

少年高論苦崢嶸,老學(xué)寒纏不復(fù)聲

目斷家山空記路,手披禪冊漸忘情

功名久矣知前錯,婚嫁尤須畢此生

家世讀書難便廢,漫留案上鐵燈檠

貶到筠州,他自覺不會就是了結(jié),政敵應(yīng)繼續(xù)迫害他們。想學(xué)老蟬不再出聲,以免再惹禍起,思鄉(xiāng)之情更生,他精研佛理,交往道士,但又不能辭官,因為子女、家人生活必須解決。

立功既然無望,于是開始把精力放在學(xué)問文章上面。蘇軾在黃州,開始寫易傳、書傳、論語說等;蘇轍在筠州,也開始作詩傳、春秋傳、老子解、古史等書。

從兩人的詩作數(shù)量看,蘇軾一生存詩近二千八百首;蘇轍有一千七百余首。而蘇軾在赴黃州途中及在黃州期間,存詩一百七十一首。

蘇轍赴筠州及在那里期間,共有詩二百七十首。最有名的散文,如:《東軒記》、《武昌九曲亭記》、《黃州快哉亭記》,也都作予筠州期間。

元豐七年(1084年)神宗下令蘇軾,調(diào)到河南的汝州作團練副使,途中他去看弟弟蘇轍,在筠州一起過端午節(jié):

一與子由別,卻數(shù)七端午

身隨采絲系,心與昌歜苦

今年匹馬來,佳節(jié)日夜數(shù)

兒童喜我至,典衣具雞黍

六月,蘇軾與長子蘇邁游覽石鐘山,寫下著名的《石鐘山記》。七月,到金陵,王安石親自來江邊見蘇軾,兩人聚會,同游數(shù)日,說詩唱和。

這是一次非常令人感慨的場面,因為此時,王安石已罷相,隱居金陵八年,兩人雖然曾經(jīng)政見不相合。

但此時,一個經(jīng)歷生死大關(guān),心境漸趨成熟;一個息心隱退,挽救老友,之后不再過問政事是非;只有真正的友情才永恒存在。

元豐八年三月,神宗病逝,繼位的哲宗僅十歲,由高太后聽政,恢復(fù)起用因反對新法被貶斥的人。蘇軾調(diào)到登州,再被召回朝,陸續(xù)升至翰林學(xué)士兼侍讀。

此時司馬光任宰相,盡廢新法,蘇軾不盡贊同,認(rèn)為免役法、差役法雖有弊,但關(guān)鍵還是在執(zhí)法者是否適當(dāng)。這與從前反對王安石變法的理由相同,主張變革,但應(yīng)“漸變”,而反對“驟變”,可是司馬光則不以為然。

在其它政見上,蘇軾也不盡然贊同舊黨,結(jié)果既得罪新黨,也得罪舊黨。至于蘇轍,也于元佑元年(1086年),改任右司諫,兄弟同朝共三年多。

然而,蘇軾長久覺得,如果自己“不改其操,知無不言,則仇怨交攻,不死即廢?!币虼松鲜枵埱蟪鋈蔚胤焦伲K于在元佑四年(1089年)出知杭州。

蘇軾到杭州努力水利工程建設(shè)、疏浚運河、西湖、及六處大水井,史書說杭州百姓都:“家有畫像,飲食必祝,又作生祠以報。”

元佑六年,調(diào)回朝,不久,又改知潁州,次年知揚州,復(fù)召回朝,元佑八年,哲宗親政后,終于把他調(diào)到定州(河北定縣),接著遠(yuǎn)貶英州(廣州英德)、惠州(廣東惠陽,)從此不再回到朝廷了。

至于蘇轍,則在紹圣元年調(diào)到汝州(河南),再貶袁州(江西宜春),未到,又貶至筠州,一年之間竟三黜。

蘇軾一向不善料理生計,有錢就花,元佑年間,奔波于地方、朝廷,調(diào)動頻繁,再加遠(yuǎn)謫嶺南,路遠(yuǎn)千里,經(jīng)濟便生問題。

蘇轍在元佑以前,俸祿較蘇軾少,子女多,但后來一直在朝,并曾位至門下侍郎,副相,經(jīng)濟便寬裕多了,于是幫助哥哥及侄子蘇邁家人遷往宜興生活。

蘇軾在惠州,雖然能秉持一貫關(guān)心民瘼疾苦,盡心任職,可是心理上,另外一個打擊影響甚大,那便是侍妾朝云死亡,蘇軾寫《朝云墓志銘》中,把朝云的姓氏、籍貫、生卒年、跟隨蘇軾的時間、為人品格,都清楚交代,內(nèi)心悲痛,不明而知。

艇齋詩話記載:蘇軾惠州期間,有一首《縱筆詩》:“白發(fā)瀟瀟滿霜風(fēng),小閣藤床寄病容。報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p>

詩傳至京師,章惇笑道:蘇軾還這般快活嗎?于是就把蘇軾再貶到儋州(海南儋縣),其實主要因為紹圣四年(1097年),朝廷加重對司馬光等元佑黨人的懲處,蘇軾兄弟自然也在內(nèi)。

蘇轍貶雷州(雷州半島??稻硟?nèi)),兩人在廣西藤州相見,一起前進。蘇軾痔瘡發(fā)作,呻吟不止,蘇轍整夜不寐,勸蘇軾戒酒。

六月,兄弟相別于海邊,環(huán)顧大海,天水相連,茫茫無際,蘇軾感傷:“何時得出此島耶?”兄弟在海南期間,有不少唱和抒懷之作,書信往來,思念情深。

蘇軾《和陶停云》詩:“停云在空,黯黯將雨。嗟我懷人,道修且阻?!?我不出門,寤寐北窗。念彼??担耨Y往從?!?/p>

蘇轍也說:“云跨南溟,南北一雨。瞻望豈遙,隱阱斯阻。夢往從之,引手相輔。”

在蘇轍住屋后面,有一株月季花,被砍伐后,秋雨滋潤,根又發(fā)新芽。

蘇轍有詩《所寓堂后月季再生與遠(yuǎn)同賦》:“偶乘秋雨滋,冒土見微茁。猗猗抽條穎,頗欲傲寒冽。勢窮雖云病,根大未容拔?!?/p>

蘇軾也和《次韻子游月季再生》:“幽芳本長春,暫瘁如蝕月。且當(dāng)付造物,未易料枯卉。也知宿根深,便作紫筍茁?!?/p>

這兩詩也是他們的寫照,正因為根基深廣,才不被“勢窮”“暫瘁”壓倒,才有“傲寒冽”的精神。

元符三年(1100年),徽宗即位,四月,蘇轍調(diào)回岳州;五月,蘇軾調(diào)廉州(合浦)、舒州(安慶)、永州(零陵)。建中靖國元年五月,決定住在常州,不到穎昌與弟弟同住。

他不想去的原因,在《與子由書》中詳說:“頗聞北方事,有決不可往穎昌近地居者。事皆可信,人所報,大抵相忌安排攻擊者。

北行漸進決不靜爾。今已決計居常州,借得一孫家宅,頗佳。浙人相喜,決不失所也?!?.此行不遂相聚,非本意,甚省力避害也?!?/p>

這說明:由于北方朝廷政爭未已,新舊兩黨,是是非非不安靜,只有極力避害為上。

蘇軾在惠州、儋州,健康還好,經(jīng)常弄些藥物、單方治瘴氣。他本人懂醫(yī),后人匯集他與沉括的藥方,編成醫(yī)書《蘇沈良方》。

可是他北歸到虔州、常州途中,長期濕熱氣候,終于病倒。原本已請準(zhǔn)致仕,但是終于在常州發(fā)病,似屬痢疾,他給友人的信中曾說病情:“某昨日啖冷過度,夜暴下,旦復(fù)疲甚。”

“某食則脹,不食則羸甚,昨夜通旦不交睫,端作,飽蚊子耳,不知今夕云何度?!?/p>

“一夜發(fā)熱不可言,齒間出血,如蚯蚓者無數(shù),迨曉乃止,疲甚。細(xì)查病狀,專是熱毒,根源不淺?!?/p>

“臥病五日,日以增劇,以頹然殆盡矣,兩日始微有生意,亦未可知也?!撤鲂胁贿^數(shù)步,亦不能久坐?!?/p>

在他去世前兩個月,看到李公麟為他作的畫像,曾題詩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p>

一生從宦四十年,三分之一時間在三個貶所度過,建功立業(yè)理想無法實現(xiàn),終不掩抑郁之情。

蘇軾臨死對錢濟明說:“惟吾子由,自再貶及歸,不及一見而訣,此痛難堪?!?/p>

蘇軾留下遺言,請弟弟蘇轍葬在嵩山之下。崇寧元年(1102年)元月,蘇轍同時葬兄軾、嫂王氏、媳黃氏,于河南郟縣的小峨嵋山,賣掉自己部分田產(chǎn),資助蘇軾之子。

蘇轍每睹兄長遺墨,便唏噓流淚。在另一篇《題東坡遺墨卷后》再次認(rèn)為,自己文墨不能跟哥哥比:

“少年喜為文,兄弟俱有名,世人不妄言,知我不如兄。篇章散人間,墮地皆瓊英,凜然自一家,豈與余人爭?!?/p>

政和二年(1112年)十月三日,蘇轍卒于穎昌,年七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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