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登齊山

文/一墨

去到這座山之前，竟是絲毫不知在淄博境內還有這樣的好去處。彼時天色尚早，且有蒙蒙細雨，地上十分濕滑。觸目所及，一道筆直的峭壁佇立，其上紋路嵌隱，如同沉睡了幾個世紀的少年懵然初醒，于鮮嫩的神情里透出來幾許慵懶的滄桑。視線向四周脧視，恰見云霧飄渺，遠處已是深秋啞光的綠，間雜著一片或者零星的黃、紅，安靜而帶有幾分靦腆地注視著你，那么安寧。于是，你迫不及待想要上山，想要走進這份靜中去。

上山的路有兩條，一條盤山路可驅車至半山腰，而你決定步行。上山卻需先向下行，然后盤盤轉轉，穿林過階，一路恍然，似乎你原本就應該生在這里，而不是在煩囂的塵世。及至看到第一樹紅葉，你納悶它的葉子為什么是橢圓的，又納悶它的枝桿為什么是叢生的。這時，你才想到，對于紅葉的印象還一直停留于張繼的《楓橋夜泊》中，總以為紅葉妥定是指的楓葉了，卻從沒與詩人筆下浪漫的黃櫨樹聯(lián)系在一起。而眼前的，恰好是寄托了多少詩人情思的黃櫨。忍不住從腦海里翻找一首首情詩，偏巧天又開始飄起雨絲，你撐傘，竟是無端添了幾絲惆悵。低首垂眸，卻又被乖巧的、努力向你遞出笑容的石灰?guī)r牽去了目光。

它們安靜地待著，層層小巧的鱗片努力向你透出友好的暖意來。且管它們稱做鱗片吧，因為你確從腳下看到一塊鱗狀的，透著暗紅的。你蹲下來，撫摸它們，感受它們與你的指肚無聲對話。

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有樹擋路，黑黑的枝干，抬頭是未曾黃盡變紅的葉子，高高地挑了水珠站著。你忍不住調皮，前后看看，待到有人行到近前，便猛地晃一把樹干，想要跳開，卻不妨自己跟著旁人一同被淋個滿身，幸好都是穿著防水衣的。有人說你調皮，你自己倒是咯咯地笑著跑開了。

走著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身前身后的人望不見了，你也掩在一片曲徑之中，剛要開口相詢，便聽得這里或者那里響起唱和之聲。有人喊不知誰的名字，你嗓子癢起來，心也癢起來，左右盼顧無人，便使出渾身的勁來，就著那不知誰的聲音，不知誰的名字大聲接上一句“我愛你”，于是，不知哪里便爆出一陣笑，以及唧唧喳喳的詢問聲，誰呀？你便裝作一本正經(jīng)，也問：誰呀？有人躲在拐角處噗哧而笑，你的臉瞬間便紅成了黃櫨葉子。

忽然發(fā)現(xiàn)前邊的路沒有了，一塊巨大的巖石懸空橫亙著，你不得不俯下腦袋，彎著身子蹭過去，過去了才發(fā)現(xiàn)石頭上有朱紅色的漆字：不得不低頭。再行一段窄路，過一個大彎，視線豁然開闊，你又忍不住回望來路，卻驀然發(fā)現(xiàn)就在你剛剛經(jīng)過的一大片高聳的山巖之上有一輪“月牙兒”，同樣有朱紅漆字：回首望月。你忍不住再次慨嘆自然之奇。

不小心闖進一處部落，毛皮懸曬，鼓聲隆隆，梅花樁，茅草房，做舊處理的木桌椅。有人金刀大馬地扮相著，你把人轟下來，往高臺上去，想著該有幾分穆桂英的英姿颯爽，倒先把自己逗笑了。沿著青石磨盤拼成的小路繼續(xù)往深里去，看到有一座自釀酒肆，你這邊探頭探腦，自有店家從門后迎上來，熱情地邀你品嘗。啟壇便有濃烈的酒香襲面，從不喝酒的你竟是饞了，如果不是還有高高的山路要爬，倒想就此醉倒此間，不思歸期了。

走出屋子，有人邀你進另一間相仿的房子，靠窗靜立的紡車上還有未曾織就的粗布；草編的鞋子、框子陳列著；你摸摸這件，提提那件，不忍釋手。不覺間穿過一間房，頓然覺得穿越了，靠墻陳列的老式櫥子，中藥箱籠，你忍不住去尋掌柜的，看他是否長袍馬褂地趴在柜臺后打盹兒。

穿過部落幾乎已經(jīng)是整座山的腹地，你更用力地向上爬去。到得山頂，腿腳已是俱軟，望著下山的路發(fā)怵。有人接去你的包裹，一路陪你輕言細語，不覺間竟已是下了百米有余。行至一處平臺，見有一條七百余米長的滑道直通山底，你躍然欲試，卻又放不下沿途未曾歷遍的風景。于是，一邊張望著，一邊心心念念地繼續(xù)步行下山。

個人簡歷：一墨，本名張玉，80后，淄博市青年作協(xié)會員，酷愛文學。曾放棄文字達十余年之久，自2014年底重拾一支筆，復出于文字江湖。

文字寄語:文字走心，先悅己，后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