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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年齡的增加，每次回老家都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佇立在院邊村頭，閉上眼睛靜聽鳥兒啾啾鳴叫，貪婪地吸吮晨霧暮煙的味道?？墒菫榱松疃Ｓ诒济奈覀?，對于老家來說，永遠只是一個過客。每次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去，來不及轉身做深情地凝望。 老家在鄧州市西北角一個小有名氣的村莊，東傍千里運河，西鄰延陵小溪，平疇沃野，空氣清新，兩縣交界，南北貫通。雖祖祖輩輩都以種養(yǎng)為生，但那里水土肥美，風景秀麗，人才輩出，曾是周邊不少小村莊的人仰慕的地方。 這些年每次回去，村子里總是人煙稀少，心目中傳統(tǒng)意義上的老家即將不復存在。勿庸置疑，時代的巨大變革和生活節(jié)奏的快速加劇讓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鄉(xiāng)村的紋理在不斷地發(fā)生著變化，故鄉(xiāng)的記憶也在漸漸消亡。我決定要好好地再看看這個我生活過的小村莊，把那些曾經美好的童年記憶留在相冊里，珍藏在心底。 迎著春日的太陽漫步村莊，一個人開始對故鄉(xiāng)做莊嚴的巡禮。每一處風景，一旦入了鏡頭，都是一副溢滿親切感的畫卷。村子的東北角有一處院子，可以看出，這是一個相對富足的人家。現在孩子都已經外出工作，老人也到縣城居住養(yǎng)老。緊閉的大門，怒放的杏花，仿佛在等待主人隨時回來。旁邊破敗的烤煙樓傲然挺立，好像要告訴我們它曾經輝煌的過去。一處磚房墻后的標語，具有明顯的時代特征（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就像關于兒時，關于故鄉(xiāng)的所有記憶，無意間就漸行漸遠，記憶模糊。我家院墻邊的那棵木瓜樹，還是我和小伙伴共同栽植的。在周邊蕭瑟的環(huán)境里，這一樹粉紅的花顯得突兀靚麗。 王書建家門前的那株皂莢樹，少說也有四五十年的樹齡，樹根裸露在外，宛如幾條受到驚嚇躬起脊梁的小龍匆匆潛入大地。小時候我們五六個小伙伴在皂莢成熟的時候，一同爬上樹干，一齊搖動樹身，看形如鐮刀的綠色皂莢來回擺動，似一群精靈在蕩秋千，如今只能在記憶里找尋。有志家那棵碩大的核桃樹，不知道它陪伴村莊走過了多少年的光陰，而對我來說，則是核桃的油香，深深的留在我童年的記憶里，耐人尋味。旁邊，高大的老槐樹，見證著老家人們生活的艱辛和歲月的滄桑，很快它又將濃蔭蔽日，不管我們在與不在，它仍然日夜守候。 記憶里萬潤家門前大坑塘的東南角有幾株碗口粗細的柳樹，枝桿繁密，每年到這個季節(jié)垂下柔嫩如絲的枝條，在春風吹動下，像一團團隨風飛舞的煙。這里過去還有一個澇池，積攢了滿滿當當的雨水。小時候淘氣曾經把豬趕到池塘里欣喜的觀賞它游泳的姿態(tài)。澇池邊的石板是婦女們洗衣服的地方，也是孩子們摔泥巴的地方。那時候我們總是比誰摔的聲音大，誰濺的泥水多，所以沒少挨那些姐姐姑姑們的責罵?，F在這里人去水干，但仿佛仍然可以聽到嘈雜的熟悉的鄉(xiāng)音，余音裊裊，揮之不去……。 村東一塊菜地里籬笆整齊，菠菜肥綠，韭苗鮮嫩?？吹贸鰜?，勤勞的主人經常耕作打理。旁邊的晾曬場，屬小滿節(jié)過后最忙，收割的麥子一垛一垛，經晾曬打場后，裝入各家糧倉，豐收的喜悅掛在每個人的臉上。農閑時，婦女們則聚在道場旁邊的大洋槐樹下納鞋底、繡花樣，男勞力們喝著清明節(jié)扳的柳條煮的水，咂著旱煙商量著下一季的產業(yè)結構種植，小孩們則滾鐵環(huán)、踢毽子、丟沙包。過去夏收時節(jié)人聲鼎沸、熱火朝天的大場，現在早已經棄用，成了耕種的田地，隨風起舞的油菜花，仿佛在向每一個人訴說著它曾經的歷史悠遠。 村南邊小時候成群結隊穿梭其間去學校的小路，如今已經雜草叢生，難掩蕭條。熟悉的鄰家個個人去房空，破敗寥落。一個略顯佝僂的背影趕著羊群消失在路的盡頭，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逐漸遠去……。 記得尚寨與后張的那個十字路口有個磨坊。曾經整天機器轟鳴，人車絡繹。那時候在磨面機的響聲里，人們互相說話都要趴在耳朵上大聲的吼叫?，F在萬籟俱寂，就連磨坊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處充滿童年回憶的地方都已物是人非，到處雜草叢生，只有那散亂廢棄的物品仿佛在訴說主人的曾經。坍塌的老屋，掩埋了幾多歲月的塵埃，那殘垣斷壁，那枯樹老藤，那每一扇門窗，都被歲月侵蝕得斑駁陸離。怒放的桃杏，也難掩心頭的那份凄涼。 小時候，故鄉(xiāng)的芳草，樹木，野花，和村頭的大樹以及晚霞里樹下的飯后閑聊，都似剪影，在不經意間隨時出現在眼前。歲月是條河，我們在這頭，故鄉(xiāng)在那頭，她終將會成為我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年少。然而，那一泓鄉(xiāng)情與懷念卻在炊煙裊裊中涌動，融入我們的血脈，帶著最后一絲暖意，慢慢侵入黃昏。就像這些歷經歲月洗禮的老屋，終將成為一幅幅斑駁的油彩畫，掛在滄桑的記憶里，慢慢泛黃卻永不老去。所有的過往都已經成為歷史，讓我們把美好的記憶永遠珍藏心底。 回不去的老家，抹不去的鄉(xiāng)愁。駐足回望，難掩感傷。當下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候，老屋門前的這一樹芳華又將為誰默默綻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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