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建立后,迅速成為了當時在中國北方最大的割據(jù)政權(quán)。先后收服段部鮮卑余部、和丁零、敕勒、以及匈奴賀賴頭部,甚至一度擊敗東晉,占據(jù)了黃河以南的廣大地區(qū)。 公元356年,慕容俊的太子慕容曄去世,公元357年二月,次子慕容暐被立為皇太子,改年號為光壽。此時的前燕政權(quán)達到極盛,可“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盛極而衰”,也正是從這個時候起,前燕迅速走向衰落。 慕容部所建立的前燕之所以強大,是基于慕容廆、慕容皝父子兩代的努力,他們一方面謀求軍事上的勝利,一方面也在謀求經(jīng)濟上的發(fā)展。戰(zhàn)爭需要財富。那么,財富從何而來?如果按照當年段部所采取的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思維邏輯,勢必不能長久,只有依靠自身經(jīng)濟的繁榮,才能獲得源源不斷的財富,以用于戰(zhàn)爭和對外擴張。 慕容部所采取的經(jīng)濟模式,是相對比較穩(wěn)妥的農(nóng)耕經(jīng)濟??赊r(nóng)耕,勢必需要人力的支撐,尤其是青壯年勞動力的參與。而這些青壯恰恰又是軍隊最需要的人。那么,這些青壯是用于戰(zhàn)爭還是用于農(nóng)耕呢? 慕容廆和慕容皝父子在人力的使用和安排上找到了平衡,所以既沒有耽誤對外擴張,也沒有造成民力疲憊。可慕容俊卻似乎并不懂得這個淺顯的道理。在一系列的軍事勝利之后,他一統(tǒng)天下的雄心無限膨脹,帶領(lǐng)前燕逐漸走上了一條窮兵黷武的不歸之路。 擊敗了眼前的敵人,總會有新的敵人出現(xiàn),慕容俊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地處關(guān)西的前秦和偏居南方的東晉,若想完成這一戰(zhàn)略部署,前燕需要更多的軍隊。于是,慕容俊下了一個無比荒唐的命令,他要求每戶只留一個男丁從事生產(chǎn),其他的男丁都要從軍,他準備用一年到兩年的時間,將前燕的軍隊擴充至150萬人。 那么,此時的前燕到底有多少人口呢?按照有關(guān)學者的估計,五胡十六國時期,全國總?cè)丝谠?000-3000萬之間,其中北方大概1500-2000萬,南方約1000萬。按地域劃分,南方的1000萬,基本上都是東晉的,北方的1500萬到2000萬人應該是屬于前燕和前秦等多個政權(quán)的。最理想的情況是:前燕的總?cè)丝诠烙嬙?000萬上下。而這個數(shù)字,在苻堅滅前燕之后,也基本得到了印證。 前燕1000萬的人口又是如何構(gòu)成的呢?又會有多少青壯可以從軍呢?自西晉末年以來的數(shù)十年間,我國北方始終處于戰(zhàn)亂時期,青壯作為最重要的兵源,損失自然是巨大的。那么,慕容俊打算建立一支150萬人的軍隊,對前燕必然是“涸澤而漁”。 所以,自慕容俊下旨擴充軍隊開始,國內(nèi)的反對之聲就沒有斷過,甚至因此引發(fā)了多地叛亂,前燕的統(tǒng)治基礎(chǔ)發(fā)生了動搖??杀M管如此,慕容俊仍然一意孤行。公元360年正月二十,慕容俊在鄴城閱兵,想讓大司馬慕容恪、司空陽鶩統(tǒng)領(lǐng)大軍討伐東晉。可此時的慕容俊已經(jīng)被內(nèi)訌弄得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臨終前,慕容俊叫來慕容恪,對他說:“我兒子還小,面對前秦和東晉,他難當大任。我想效仿宋宣公傳位給弟弟的做法,將國家交付給你。” 慕容俊所提到的宋宣公,是春秋時期宋國的第十三位國君,宋宣公十九年(公元前729年),宋宣公病重,盡管有兩個兒子,他還是將國君的位子傳給了自己的弟弟公子和,并對他說:“我認為我的兩個兒子都不如你,你何不就做宋國的國君呢?”同年,宋宣公去世,公子和繼任君位,是為宋穆公。 慕容恪聽后,大驚,急忙說:“太子雖然年紀小,可天資聰穎,足以勝任大位,父死子繼,我們不能亂了正統(tǒng)!”慕容俊對慕容恪的表態(tài)非常生氣,他說:“我們兄弟之間,你說這些違心的話做什么?”慕容恪答道:“陛下以為我能夠勝任君主的大位,難道我就不能輔佐少主嗎?” 公元360年正月二十一,也就是鄴城閱兵的第二天,慕容俊去世,時年四十二歲,在位十一年,謚號景昭皇帝,廟號烈祖,葬于龍陵。事后,諸位大臣打算遵從慕容俊的遺詔,擁立慕容恪為帝,可慕容恪堅決不同意,并率領(lǐng)大臣立太子慕容暐為帝,改年號為建熙,立其母可足渾氏為皇太后。慕容恪為太宰、錄尚書,像周公當年那樣輔佐君王;慕容評為太傅,輔助朝政;慕輿根為太師;慕容垂為河南大都督、征南將軍、兗州牧、荊州刺史,兼護南蠻校尉,鎮(zhèn)守梁國。 這一幕,像極了劉備白帝城托孤的場景。且不說慕容俊宣布傳位于慕容恪的旨意是否處于本心,可這也從一定的程度上,反映出了慕容俊對太子慕容暐的種種擔心,這與劉備對劉禪的認識如出一轍,而劉禪與慕容暐的遭遇也驚人的相似。 慕容暐即位后,雖昏庸無能,貪戀女色,可因為有慕容恪輔政,前燕的政局還算穩(wěn)定,對外擴張還算順利,甚至在公元365年,攻占洛陽。 但慕容恪也將死去,如同諸葛亮一樣撒手人寰。公元366年,慕容恪病重,他擔心慕容暐不暗政事,而太傅慕容評又多猜忌,便對慕容暐之兄、樂安王慕容臧舉薦慕容垂,可慕容臧顧左右而言他,不愿參與此事。等到慕容暐親臨慕容恪府上,向其詢問后事安排的時候,慕容恪再次向慕容暐推薦慕容垂,他說:“吳王兼具文武之才,才能僅次于管、蕭,陛下如果把政務交給他,國家就能獲得片刻安定。”慕容恪言終而卒,享年46歲。 慕容恪,是十六國時期前燕杰出的政治家、軍事家,被后世譽為十六國十大名將之一。他的父親慕容皝曾評價他說:“恪智勇俱濟,汝其委之?!彼膶κ郑瑬|晉權(quán)臣桓溫曾說:“慕容恪尚存,所憂方為大耳?!?/strong> 慕容恪活著,是東晉之憂,前燕之幸;而慕容恪之死,則成為了前燕走向滅亡的重要信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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