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榮 下班的途中,好幾次看見北關(guān)橋上有賣炒米糖的,用大大的透明塑料袋裝著,就像兒時過年家中備著的那樣。可是潛意識里,我總覺得不會有媽媽做的好吃。 兒時,年前的幾天,家里就忙活起來了。哥哥姐姐們剝花生,爸爸早早地買回幾壺糖稀,磨好刀,媽媽則忙著挑芝麻,我呢,循著炸炒米的響聲炸炒米,順便再炸些入口即化的糖年糕。 做糖的那天,早早地吃了晚飯,爸爸洗鍋碗,媽媽忙著將生姜和曬過的桔子皮洗凈,切碎備用,緊接著爸媽就炒芝麻和花生。炒這些時,得小火,不然容易焦,所以哥姐和我都插不上手。芝麻、花生熟了出鍋稍微冷卻后,哥姐負(fù)責(zé)搓去花生皮,媽媽負(fù)責(zé)除去“金貴”的芝麻皮,爸爸則開始熬糖稀,我呢,閑人一個,一會吃兩顆蛻了皮的花生,一會把凍僵了的手插到芝麻里暖和暖和,惹來哥姐笑罵聲一片。花生芝麻涼透了,爸爸的糖稀也該熬好了,這時我便隆重登場,因為爸爸大都會吩咐我,拿根筷子,挑起一縷,看火候如何,據(jù)說挑起時,立即成絲最好。而每次檢視,我都可嘗嘗,所以我很樂意,有時,不待爸爸吩咐,即先嘗試,勤快得很。 糖稀火候到了,隨即投入花生等,迅速拌勻,出鍋,手、瓶并用,壓成型,就等著切糖了。切早了,軟,不好切,切出來也厚薄不一,更談不上美觀;切晚了,則太脆,容易碎。所以我這時完全無用武之地,就只有干看著,媽媽一邊切,一邊教著哥哥姐姐切,我就希望能快快長大,也好大顯身手。媽媽切的糖,就似機器切的一樣,長方形,薄薄的,入口又甜又香又脆,哥哥姐姐們切的則厚的厚薄的薄,難望其項背。 媽媽不怕煩,不像人家做上兩三種便算了,我們家有芝麻的、花生的、純炒米的、芝麻花生的……會小伙伴時,我可驕傲了。 糖做好了,有時爸爸還會自己炸些果子?,F(xiàn)在想來,那些果子既不脆,也不酥,可那時卻覺得好吃得緊。 后來哥哥姐姐成家了,糖也做得越來越少了,品種也越來越少了,從大塑料袋到小方便袋,從五六種到兩三種,到我成家時,每年只能有芝麻糖半斤,而哥哥姐姐卻只得嘗嘗而已。 如今,爸爸不做糖了,媽媽也不做糖了,他們做不動糖了,而我卻想著,做糖的技藝別失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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