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圣”——懷素，你到底了解多少呢？

佛門蕩蕩,其壁皆書

懷素畫像（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懷素（737-799年），唐代書法家，永州零陵（今湖南零陵）人，以“狂草”名世，史稱“草圣”。俗姓錢，十歲時，不知是早熟看透紅塵還是佛祖偷偷給他托夢,他忽發(fā)出家之意,進入佛門，改字藏真，史稱“零陵僧”或“釋長沙”。

二十歲左右，慕李白之名，上門求詩，其贈《草書歌行》。見于下文：

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天下稱獨步。

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中山兔。(題記由來)

他雖然出家,但不拘于寺院清規(guī),曾說：“飲酒以養(yǎng)性，草書以暢志?！惫视直蝗藗兎Q為“醉僧”。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三十三歲左右，懷素拜會顏真卿。李白、顏真卿、陸羽等人。在開闊他眼界的同時，也同樣培養(yǎng)了他放蕩不羈、自由奔放的性格。

每在懷素酒酣之時，便縱筆狂書，在寺院墻上揮毫潑墨，后來自己又在寺院荒地種植了數(shù)畝芭蕉，在芭蕉葉上練字。懷素對于練字癡狂至極，以至于后來棄筆堆積，埋于山下，有了“筆?！?。

或許正是由于懷素恣意歡謔，放蕩不羈的性格，才有了《苦筍帖》妙筆的橫空出世。僅十四字，佛門禪意躍然于紙上，卻又包納人生灑脫之真理。

《苦筍帖》縱25.1厘米，橫12厘米，2行，14字，是可考的最早的與茶有關(guān)的佛門書法，也是禪茶一味的產(chǎn)物，墨跡書于絹上，徐邦達(dá)考證：“唐人寫信用絹，是當(dāng)時的習(xí)俗。盧仝詩云：‘口云諫議送書至，白絹斜封三道印’，可為佐證?！?/p>

釋文：苦筍及茗異常佳，乃可徑來。懷素上。

此帖年度不詳，但應(yīng)該是懷素中晚期作品，用筆速度較快且揮灑自如，且增加了提按對比，章法頗具特色，與懷素早期書法的稚嫩、“不入門”形成鮮明對比。懷素通過它寫出茶與禪得種種緣分，有古雅之韻。

無論如何，佛門的勤勉練字毫無疑問為后來懷素稱霸草書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危山難爬，顛沛書程

回望懷素的一生,他不是在探究書法，就是在探究書法的路上。一路馬不停蹄，敢想別人所不想，究別人所不究。

唐寶應(yīng)元年（762年），懷素由零陵出發(fā)，作萬里之行，求師訪友以提升自己的書法水平。

《秋興八首》局部

唐大歷元年（766年），懷素寫《秋興八首》。因懷素此時尚小，眼界也沒有放開，故此貼書風(fēng)不成熟，略顯稚嫩，書法線條臃腫中包含著怯懦，為追求“一筆書”的效果，牽絲縈帶顯得很牽強，給人以拖沓的感覺，所以此時懷素并沒有得到認(rèn)可。

一時的挫折并沒有讓年輕氣盛的懷素一蹶不振。后幾年，得益于張謂官職的調(diào)動，他有幸兩次入京，一次有幸見到王羲之、王獻之作品，也鑒賞到《曹娥碑》。

《曹娥碑》局部

另一次更是得以拜會張旭的弟子鄔彤并引以為師，鄔彤把張芝臨池之妙、張旭的草書神鬼莫測，以及王獻之的書法，都一一講解給了懷素；離別之時，鄔彤又將作字之法，一個“悟”字教給懷素。這兩次經(jīng)歷，對懷素來說，是提升書法水平的絕妙時機。

后來，便有了《論書帖》。

《論書帖》

此帖縱28.6厘米，橫40.5厘米，9行，85字，不同于懷素的其他作品，此帖運筆悠然，意氣平和，疏密得當(dāng)，讓人看著心曠神怡。

釋文：為其山不高，地亦無靈；為其泉不深，水亦不清；為其書不精，亦無令名，后來足可深戒。藏真自風(fēng)廢，近來已四歲。近蒙薄減，今亦（亦，一說作“所“）為其顛逸，全勝往年。所顛形詭異，不知從何而來。常自不知耳。昨奉《二謝》書，問知山中事有也。

唐大歷六年，因母親病重，懷素歸鄉(xiāng)覲親后又回京。第二年九月左右，懷素返回故鄉(xiāng)，繞道東都洛陽南下，拜會顏真卿。顏真卿把“十二筆意”即“平謂橫、直謂縱、均謂間、密謂際”等傳授給了懷素，并為懷素作《懷素上人草書歌序》。

原文節(jié)選：開士懷素，僧中之英，氣概通疏，性靈豁暢。精心草圣，積有歲時，江嶺之間，其名大著。故吏部侍郎韋公陟睹其筆力，勖以有成；今禮部侍郎張公謂賞其不羈，引以游處；兼好事者同作歌以贊之，動盈卷軸。

該序介紹《懷素上人草書歌》的緣起和草書作為一種書體的發(fā)展、演變，極稱懷素草書的精絕，表達(dá)了顏真卿對懷素的仰慕之情，由此也更加突出了此時懷素所取得的成就。

禮尚往來，在《藏真帖》中，懷素也表達(dá)了對顏真卿的敬佩與感激。

釋文：懷素字藏真，生于零陵，晚游中州。所恨不與張顛長史相識。近于洛下偶逢顏尚書真卿，自云頗傳長史筆法，聞斯八法若有所得也。

《藏真帖》與《律公帖》合刻，縱140厘米，橫49厘米。刻石立于西安碑林第三室，為豎方形，1093年（宋元祐八年）游師雄重刻。此帖快意書寫，線條極具瘦勁之勢，得鐘繇、張旭風(fēng)神，有王羲之、王獻之遺韻，是懷素草書中的精品。

《自敘帖》局部

唐大歷十一年（777年）八月六日，懷素創(chuàng)作《自敘帖》。帖中概括了他一生的主要事跡，在《自敘帖》中，懷素對給予自己藝術(shù)有所教益的幾位重要人物都留下了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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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敘帖》，紙本，縱28.3厘米，橫755厘米；126行，共698字。帖前有李東陽篆書引首“藏真自敘”四字。原跡如今在臺灣故宮博物院。《自敘帖》較懷素早年所寫的《秋興八首》而言，已然是質(zhì)的飛躍，通篇為狂草，筆筆中鋒，縱橫斜直無往不收；上下呼應(yīng)，一氣貫之。

夕陽之歲，暮年仍芳

所有美好，都在極盡炫爛中歸于平淡。懷素經(jīng)歷了勤勉練字和奔波求學(xué)，在他晚年，書法達(dá)到極致返璞歸真，鋒芒收斂。循天地之理，法自然之象，達(dá)到一種天人合一的大境界。

《圣母帖》局部

《圣母帖》寫于公元793年（唐貞元九年），懷素晚年自家鄉(xiāng)湖南出游途經(jīng)今江蘇省揚州市江都區(qū)宜陵鎮(zhèn)（古稱東陵）時所作。內(nèi)容記述的是晉代杜、康二仙女躡靈升天、福佑江淮百姓的故事。

此帖縱70厘米，橫139厘米，55行，409字。絢爛之極，復(fù)歸平淡，沉著頓挫，盡脫火氣，筆法圓融，應(yīng)規(guī)入矩。

同樣寫于晚年的是蓋有藏印數(shù)枚，是價值連城的唐代墨寶，被譽為“天下第一小草”名帖的《小草千字文》。

《小草千字文》局部

懷素《小草千字文》紙本真跡，又名為《千金帖》紙本。經(jīng)帖裝舊裱。每頁縱26.8厘米，橫13.5厘米；共9頁42行（為周興嗣原文前段），現(xiàn)存5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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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歷了數(shù)年的書法探索，懷素的此帖字與字之間少有連綿，筆畫清晰有質(zhì)感，是懷素晚年最珍貴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繁華落幕，余韻綿長

曾記懷素弱冠之年，向李白求詩。李白欣賞懷素的性格，驚嘆于他的書法。不拘泥二人的年齡，以酒會友，長歌為引。酩酊大醉之時，一人胸懷錦繡，一人筆走龍蛇，豪賦《草書歌行》。只恨君生我未生，相交難逢時，所幸有一遇，當(dāng)歌以抒己。

如果說與詩仙李白相交可能是偶然，那么懷素與茶神陸羽相識相交則是必然。兩個潛心佛門、素不相識的人卻能因為一杯茶成為至交好友，以茶論道，究天人之理。陸羽耗費苦心所作的《僧懷素傳》在成全懷素草圣之名的同時，亦成就了自己茶神之譽。

唐貞元十五年（799年），懷素于四川成都寶元寺圓寂。一代草圣狂人隨病魔而離世。他之一生，雖有清貧的枷鎖，卻不為其所錮，一生雖沒享受世俗紅顏呢喃耳語的曖昧，但是終生為“草書”這一心中佳人竭盡心力。

世上再無其敲打木魚的高深偈語，也沒有身負(fù)草圣之名的書法巨擘。只有一位在草書世界探索徜徉的小僧懷素——心懷眾生、人生不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