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麗 著

【中國古代珠子】第七章：漢代的珠子

第二節(jié)：厭勝佩

“厭勝佩”是中原文化獨有的裝飾題材，它不像珠子那樣的裝飾品能夠在不同的地域和文化背 景中廣泛流傳，只需被不同的文化賦予它不同的意義即可。厭勝佩的特殊造型和寓意是特定的文化 和風(fēng)俗的衍生物，它首先是護身符的功能，指向的是比較具體的寓意和內(nèi)涵，如果這一文化背景中 不具有相對應(yīng)的邪惡概念，厭勝物是失效的，正如埃及的護身符和墜飾不會對中原文化背景下的邪 惡觀生效一樣。中原的厭勝物很可能是南方楚人仙道巫風(fēng)的產(chǎn)物，漢代盛行的民間仙道思想使得它 們在朝野間流行開來。雖然漢武帝采用了董仲舒的“獨尊儒術(shù)”，確立儒家作為官方學(xué)說，但當時 的儒生并不排斥先秦以來術(shù)數(shù)名家的學(xué)說，并把《周易》這樣的卜筮類方法推向純義理的方向，揚 雄甚至還寫有《太玄經(jīng)》，依照周易的辦法對古代筮法進行探索，可知漢代對于可以用來實際操作 的術(shù)數(shù)方法是很重視的。與陰陽五行有關(guān)的仙道術(shù)更是具有操作性，由此產(chǎn)生了很多物化的形式， 各種厭勝物是最常見的實物。

所謂“厭勝佩”也叫壓勝佩，佩戴在身用以驅(qū)鬼辟邪保祥福。我們知道漢承楚風(fēng)，西漢初年這 種風(fēng)氣開始在黃河流域的中原地帶盛行，并影響了后世的民風(fēng)民俗，南朝宗懔在《荊楚歲時記》中 記錄的那些楚地民風(fēng)，有些在東漢時就已經(jīng)被朝廷的祭祀活動采用，比如我們將在“魏晉南北朝的 珠子” 一章中敘述的“春勝”節(jié)，后世皇室至少沿用到宋代，而民間則流傳至今。雖然我們大致知 道這些厭勝物產(chǎn)生于民間巫風(fēng)術(shù)數(shù)流行的文化背景下，卻很難了解這種文化是怎樣衍生出這些具體 形式的，也不了解這些實物形式與什么樣的具體內(nèi)容關(guān)聯(lián)，比如我們并不清楚作為科學(xué)儀器的司南 儀何以衍生出辟邪的司南佩來。推測這些實物形式最早可能來自于類似楚國民間那些可以具體操作 的巫術(shù)和術(shù)數(shù)儀式中法器的應(yīng)用，民間的巫術(shù)儀式雖不復(fù)雜，對于信仰者的心理卻十分有效。漢代 應(yīng)劭的《風(fēng)俗通義》和南朝宗懔的《荊楚歲時記》提供了一些相關(guān)資料。

“厭勝佩”是指剛卯（與嚴卯合稱雙卯）、司南佩、翁仲。“剛卯”也就是《后漢書》中所 謂的“雙印”，是剛卯和嚴卯的合稱，有時候也直接稱“剛卯”?！逗鬂h書·輿服志》記載得很詳 細，“佩雙印，長寸二分，方六分58。乘輿、諸侯王、公、列侯以白玉，中二千石以下至四百石皆 以黑犀，二百石以至私學(xué)弟子皆以象牙。上合絲，乘輿以縢貫白珠，赤屙蕤，諸侯王以下以繇，赤 絲蕤，縢f系各如其印質(zhì)?？虝脑唬?/span>‘正月剛卯既央，靈殳四方，赤青白黃，四色是當。帝令祝 融，以教夔龍，庶疫剛癉，莫我敢當。疾日嚴卯，帝令夔化，慎爾周伏，化茲靈殳。既正既直，既 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當。’凡六十六字”。盡管佩戴雙印是用意辟邪而非身份識別，《輿服 志》還是規(guī)定了不同階層所使用的材質(zhì)，乘輿（天子的代稱）、諸侯王、公卿、列侯可佩戴白玉雙 印，普通官員佩戴黑犀（犀牛角），官員弟子佩戴象牙，而根據(jù)《風(fēng)俗通義》的說法，民間則使用。

圖140漢代天子所佩雙卯復(fù)原圖。根據(jù)《后漢書.輿服志》及 安徽亳州曹氏家族墓出土玉雙卯資料。“佩雙印，長寸二分，方 六分……上合絲，乘輿（天子）以縢貫白珠，赤扇蕤……刻書文 曰：‘正月剛卯既決，靈殳四方，赤青白黃，四色是當。帝令祝 融，以教夔龍，庶疫剛癉，莫我敢當。疾日嚴卯，帝令夔化，慎 爾周伏，化茲靈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 當。’凡六十六字?！?/span>

出土的玉剛卯呈柱形四方體，方柱中心有縱向的孔貫穿，可穿繩或絲，四面皆刻有文字，為驅(qū) 鬼愕疫之辭，與《后漢書》的記載相符（圖141)。剛卯與嚴卯的得名源于各自開首銘文的不同， 一是“正月剛卯”，一是“疾日嚴卯”，此外還有銘文內(nèi)容的區(qū)別，形制則完全一致。文獻中記載 的皇帝和公卿列侯使用的白玉剛卯有考古資料可見，而普通官員和私學(xué)弟子使用的犀牛角質(zhì)和象牙 剛卯至今沒有出土資料，原因可能是后兩者為有機物，在酸性環(huán)境中容易分解,因故沒有實物流傳或出土。據(jù)稱居延考古59中中出土過桃木剛卯，未見詳細資料，但這是可能的，因居延地處大漠，氣 候干燥，能夠保存2000枚漢代木簡也就能保存桃木剛卯。居延漢簡大部分是西漢的邊塞屯墾檔案， 桃木剛卯很可能是來自中原的屯墾駐地士兵的隨身物。

圖141東漢玉雙卯。也稱雙印、剛卯。白玉質(zhì)，由剛卯、嚴卯兩件組成，各刻銘文。高 2.25厘米，寬1厘米，厚1厘米。安徽亳縣鳳凰 臺1號漢墓出土。安徽省亳州市博物館藏。

剛卯雖然朝野風(fēng)行，王莽曾一度禁止。《漢書·王莽傳》：“今百姓咸言皇天革漢而立新，廢 劉而興王。夫‘劉’之為字‘卯、金、刀’也，正月剛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博謀卿士，僉曰 天人同應(yīng)，昭然著明。其去剛卯莫以為佩，除刀錢勿以為利，承順天心，快百姓意?！蓖趺U除剛 卯的理由是“劉”這個姓氏的過錯，因為劉字帶有卯、金、刀，屬兇器，不應(yīng)該通行民間，因而廢 除，實際上是為自己廢劉姓而代天下找一個符合當時盛行的五行之說的解釋。王莽新朝滅亡，東漢 剛卯又興；至魏晉，又因為“桃印本漢制，所以輔卯金（劉姓）”再度廢除，從此再也沒有作為制 度通行。但兩晉南朝時期的辟邪風(fēng)氣更盛，剛卯雖然廢止，其他形式的厭勝佩興起。明代復(fù)古風(fēng)氣 起，制作了大量剛卯仿品，其玉質(zhì)一般都細膩致密，用料上乘，但整體風(fēng)格與漢剛卯有別。清代甚 至有多棱體的仿品傳世，形制類似佛家經(jīng)幢，大概是迎合當下審美；特別是銘文字體，漢代剛卯的 字體為古代殳書60' 減筆假借，非常難認，一般認為字體清朗可讀者為后人偽刻。

剛卯銘文是它辟邪的法力所在，甚至刻文都應(yīng)該在新年正月出卯時動刀，故曰“正月剛卯”。 唐代顏師古引用東漢經(jīng)學(xué)家服虔的話，“剛卯，以正月卯日作佩之，長三寸，廣一寸，四方，或用 玉，或用金，或用桃，著革帶佩之”。但顏師古所說的剛卯的尺寸顯然是錯的，唐代的一寸略等于 3.1厘米，顏師古的剛卯幾乎是長度10厘米、寬度3厘米的方柱，用于佩戴既不可行也不合理。銘文 “靈殳四方”是指剛卯四面各刻殳書，殳書本是先秦的兵器銘文所使用的字體，用于剛卯也是辟邪 的寓意。銘文還告訴佩戴者，天帝已讓火神祝融警告夔龍不可作惡，而百病因有剛卯也不可近身。 剛卯有如此“神效”，難怪漢代朝野流行，直至元代，文學(xué)家方回還在病中寫詩《五月初三日雨寒 痰嗽》感嘆，“佩符豈有玉剛卯，挑藥久無金錯刀”。

司南佩，其形來源于司南儀（圖142)。

圖142東漢司南佩。兩件，左 長3厘米、寬2.3厘米，右長2.5厘 米、寬2厘米。皆白玉質(zhì)，兩者 形制略有差異。河北省定縣43號 墓出土。河北省定州市博物館 藏。除了玉質(zhì)的司南佩，其他半 寶石材料也曾用于司南佩的制 作。下圖為青金石制作的司南 佩，橫截面可見“杓”與“地 盤”的配合樣式。私人藏品，由 戴煒先生提供。

司南儀的原生狀態(tài)目前的資料并不十分清楚，東漢王 充（公元27—約97年）在他的《論衡》“是應(yīng)篇”中說，“司南之杓（杓，古代指北斗柄部的三顆星也指勺子），投之于地，其柢（根部）指南”，他解釋這種原理是“亦天性也”，即自然現(xiàn) 象。根據(jù)這個記載，司南儀是指示方向的裝置應(yīng)無異議，但具體形狀卻有爭論。早期研究者認為是 天然磁石為勺，配合地盤，這種想象有出土的漢代地盤和河南南陽東漢墓出土的石刻司南勺圖佐證，但并無完整配合的裝置出土。也許司南佩的出土實物可以作為復(fù)原古代司南儀最直觀的資料， 但考慮到手工藝品的裝飾性，司南佩是否就是準確的司南儀的拷貝還有待證實?，F(xiàn)在可見的司南佩實物多為玉制，也有青金石、綠松石和煤精等材料制作的。司南佩的整體 形制是在“工”字兩端另雕琢出一把小勺和一個小盤，“工”字中間凹細處有一橫向穿孔，為穿 繩用。有人認為這個“工”字實際上是疊勝，也就是玉雙勝和后來兩晉流行的“金勝”的原型，

‘‘勝”的出處和形制將在“魏晉南北朝的珠子” 一章中專門討論。司南佩兩端的小勺、小盤各自代 表文獻中記載的磁石勺（杓）和地盤，玉匠臨摹其狀而琢成佩飾。但我們并不清楚介于磁石勺和地 盤之間的“工”字為何物？如果司南佩是漢代司南儀的縮小版拷貝的話，這個“工”字在司南儀中 #為構(gòu)件又是什么功用？更不清楚漢代人為什么選擇司南儀作為創(chuàng)作原型和這種形制的寓意為何？ 也許是借司南儀能辨方向、不會迷途的作用表示趨利避害的寓意，在現(xiàn)代人眼里的科學(xué)儀器對古人 而言卻是超自然的力量。

司南佩還衍化出一種被稱為“工字佩”的厭勝佩（圖143),即去掉司南佩兩端的小勺和小 盤，截面就是“工”字形，“工”字腰部凹細處橫向穿孔，用于穿系佩戴。工字佩整體器型扁平 狀，是平面化了的司南佩，形制比司南佩更加簡練硬朗，制作工藝也簡單一些，因而有不少實物流 傳?，F(xiàn)在可見的出土資料是作為小配件跟其他珠子、墜子一起穿系在腕飾和項飾中，推測當時也可 由絲藤單獨穿系起來佩戴。除了玉質(zhì)，工字佩還有用瑪瑙、骨質(zhì)、煤精、琥珀等多種半寶石材料制 作，比其他厭勝佩的材質(zhì)豐富，這些材質(zhì)在漢代也經(jīng)常用于制作各種有祥福寓意的小獸和墜飾。明 代曾大量制作工字佩的仿品，但用意并非刻意仿古辟邪，而是取其祥福意義，表面加飾各種吉祥題 材的淺浮雕紋樣圖案，精致美好，風(fēng)格更加世俗化。

圖143西漢有工字佩的串飾。琥珀質(zhì)，高0.7厘米。工法規(guī)矩，小巧精致。“工”字中部凹細處橫向穿 孔。江蘇揚州市邗江甘泉桃莊101號墓出土。揚州博物院藏。左圖為私人藏品，由洪梅女士提供。

另一種在形制上與司南佩相關(guān)的厭勝佩是雙勝（圖144)雙勝佩的出土資料早可到西漢， “勝”的意義多與文獻中記載的西王母有關(guān)。由于在兩晉南朝大為流行的金勝是由玉雙勝衍生出 來，我們把雙勝佩放在“魏晉南北朝的珠子” 一章中專門i寸論。

圖144西漢雙勝佩。白玉質(zhì)，兩件，分別高0.8厘米和1.2厘米。中部凹細處橫向穿孔。造型精巧，工藝精 湛。江蘇揚州市子卩江甘泉桃莊101號墓出土。揚州博物院藏。

翁仲是厭勝佩中唯一的人物造型（圖145)故事和身世演繹卻最為豐富多變。“翁仲”其名 最早見于《晉書·五行志》，“景初元年（曹魏明帝年號即公元237年）’發(fā)銅鑄為巨人二，號曰 翁仲，置之司馬門外。案古長人見，為國亡。長狄見臨洮，為秦亡之禍。始皇不悟，反以為嘉祥， 鑄銅人以象之。魏法亡國之器，而于義竟無取焉。蓋服妖也”。這段文字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 晉人對翁仲的看法與前朝相反，認為翁仲并非祥瑞而為服妖，認為長狄（西方胡人）現(xiàn)身臨洮（現(xiàn) 甘肅省臨洮縣）本是亡國之禍，始皇帝不僅不悟，反而以為祥兆，鑄造胡人銅像守護宮門，魏明帝效法始皇帝將這種亡國之器立于司馬門外，顯然是服妖之災(zāi)。

圖145東漢玉翁仲。白玉質(zhì)，高4.1厘米，腰部橫 向穿孔。江蘇揚州市邗江甘泉雙山廣陵王劉荊墓出 土。南京博物院藏。

遭晉人譴責(zé)的秦始皇鑄造十二銅人的事跡見于《漢書·五行志》，但文獻并沒有提到十二銅 人中有叫“翁仲”的。至北魏時，地理學(xué)家酈道元在他著名的《水經(jīng)注》中將翁仲的故事演繹完 整，“按秦始皇二十六年，長狄十二見于臨洮，長五丈余，以為善祥，鑄金人十二以象之，各重 二十四萬斤，坐之宮門之前，謂之‘金狄’ ”，這時的銅人叫“金狄”意即“銅鑄的胡人”，而不 叫“翁仲”，然后由李斯題字，刻于十二個銅人的胸前：“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以為郡縣， 正法律，同度量，大人來見臨洮，身長五丈，足六尺，李斯書也。”漢代劉姓入主長安，將這十二 個銅人從秦始皇的阿房宮搬遷至未央宮前作為守護者，并正式取名“翁仲”。大概漢代也是在這時 開始制作玉翁仲的。三國戰(zhàn)亂，董卓銷毀其中九個用來鑄錢，剩下三個曹操的孫子魏明帝想搬去洛 陽，但搬到臨潼就再也搬不動了（這個故事與《晉書》的說法不同），臨潼今天還叫銅人塬的地 名。百年之后，十六國的后趙皇帝石虎遷都至鄴（河北省臨漳縣西南），從陜西的銅人塬上把剩下 的三個銅人搬運到鄴宮作裝飾。不久，前秦皇帝苻堅攻占了鄴，又把三個銅人運回陜西，并銷毀其 中先行抵達的兩個鑄了錢，剩下最后一個一直停留在路上。公元383年11月，淝水之戰(zhàn)苻堅戰(zhàn)敗， 搬運銅人的苦力們得知消息后便把停在半路的銅人推落在“陜北河中”即黃河中，于是秦始皇的 十二個“金狄”（翁仲）全部消失。

奇怪的是，晉人之后卻沒有人受到晉人指責(zé)翁仲為“服妖”的影響，仍舊把翁仲看成守護者， 并最終成為“墓前石人”，所謂“稼間石人曰翁仲”。翁仲什么時候開始作為石人守護陵墓的并不 清楚，至少漢代和南朝沒有實物資料可見，這一時期的墓前守護者是辟邪一類的神獸而非石雕人 物。“翁仲”的稱謂最早見于唐代房玄齡編纂的《晉書》，至少到唐代，建陵的守護石人已經(jīng)被稱 為“翁仲”，柳宗元有詩“翁仲遺墟草樹平”。明代孝陵的守護石人也都有翁仲，同樣是在明代， 翁仲被演繹成了孔武有力的英雄形象，《大明一統(tǒng)志》稱：“翁仲姓阮，秦時安南（現(xiàn)甘肅酒泉 地區(qū)）人，身長一丈三尺，氣質(zhì)端勇，異于常人。始皇并天下，使翁仲將。翁仲死后，鑄銅為其 像。”不僅賦予翁仲以“阮”姓和具體的出生地，還說始皇帝曾用翁仲為將。明代的啟蒙讀本《幼 學(xué)瓊林》還有“墓前石人，原名翁仲”的句子。最有趣的是清代乾隆皇帝的故事，說乾隆有個翰 林學(xué)士，把“翁仲”誤寫成“仲翁”，于是乾隆批打油詩一首：“翁仲如何作仲翁?十年窗下少夫 功。如今不許為林翰，罰去江南作判通?！?“通判”本是官名，清代設(shè)于各府輔佐知府處理政事， 地位當然不及翰林清貴，乾隆故意把“翁仲”、“功夫”、“翰林”、“通判”倒寫，嘲諷那位一 時筆誤的翰林，并革了他的翰林，將他貶作通判。

與翁仲有關(guān)的故事著實不少，但漢代玉翁仲的出土資料卻很少，使用的材質(zhì)也僅見玉質(zhì)，還 沒有其他材料制作的實物資料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可見的玉翁仲是藏于南京博物院的東漢實物，江蘇揚州 市邗江甘泉山廣陵王劉荊墓出土，造型簡練，工法利落，寥寥數(shù)刀即是人形，腰部橫向穿孔用于穿 系。美國大都會博物館也藏有玉翁仲2枚。故宮博物院藏有一件據(jù)稱出自漢代的玉翁仲，造型與漢 代的典型風(fēng)格不同。清代有翁仲仿品，穿孔為從頭至足的通天孔或從頭到胸腹間分穿的“人”字孔，造型有刻意仿古的，也有迎合當下審美的，做工一般都很細致，明顯的清代工藝。

厭勝佩中的岡卯、司南佩（包括工字佩）和翁仲大致只在漢代盛行過，而雙勝佩直到兩晉南朝 仍舊延續(xù)，并衍生出在兩晉時期風(fēng)行的“金勝”，我們將在下一章專門討論金勝及相關(guān)的民風(fēng)民 俗。兩晉南朝雖然放棄了漢代厭勝佩中的大部分實物形式，但佩戴其他形制的厭勝佩的風(fēng)氣更盛， 而這些形制大多是漢代厭勝佩的衍生物，晉人則多采用其他半寶石材料和貴重金屬制作。無論這些 厭勝佩如何演變，其中漢代的司南佩、工字佩、雙勝佩和后來的金勝在形制上的聯(lián)系都顯而易見。

附：58漢代的長度單位是1尺=10寸，1寸=10分，而1寸相當于現(xiàn)在的2.31厘米。雙印長寸二分，方六分，即長2.8厘 米，方1.4厘米，與出土的岡卯（雙印）尺寸大致一致。

59居延漢簡的考古發(fā)掘共有3次，1986年的發(fā)掘共出土漢簡約2000枚。這些漢簡的年代集中于公元前84—公元24 年，屬漢昭帝至王莽更始時期。同時出土的器物還有木器、竹器、葦草器、角器、料器、陶器、鐵器、銅器、皮革 和織物等。古代居延泛指今甘肅省金塔縣北部至內(nèi)蒙古額濟納旗的黑河流域，亦稱“弱水流沙”。因東西兩側(cè)有巴丹吉林沙漠和北山山脈作天然屏障，居延自古便是游牧民族從蒙古高原進入河西走廊的交通要道，為“遠控天山， 近逼酒、張”的戰(zhàn)略要地。漢武帝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置居延、休屠”兩縣，派18萬戍卒在這里耕田，. 并大規(guī)模修筑軍事設(shè)施進行戍守，這種活動一直延續(xù)了近200年，至今在居延地區(qū)仍然保留著大量的城障烽塞遺跡以及漢代文獻資料——據(jù)延簡牘。

60殳書為秦書八體之一，即秦朝八種書寫字體之一，漢代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秦書有八體：一曰大篆^ 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殳書是刻在兵器上的文字，從秦“大良造鞅戟，’和“呂不韋戈”上的文字看，結(jié)構(gòu)不脫小篆，書法作風(fēng)和秦權(quán)、秦詔版上的一樣，草率省便而近于 隸書。剛卯使用兵器書體，其用意也是驅(qū)惡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