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連在英語區(qū)國家解決盧旺達的問題上都很不高興。1994年4月初，大屠殺爆發(fā)前，非洲國家在英語區(qū)的坦桑尼亞舉行峰會討論盧旺達問題，法國人就要求下一次會談一定要在金沙薩舉行。怎么能讓講英語的國家來決定講法語的國家的命運呢？一定要讓蒙博托參與進來。大屠殺后，1994年11月法非峰會在法國舉行，蒙博托受到了法國的盛大歡迎，而新上臺的盧旺達總統(tǒng)都沒有受到邀請。法國人已經(jīng)認定這個新的盧旺達政府是從烏干達來的講英語的圖西人政府。一年后，基加利政府仍然被拒絕在法非峰會門外，新上任的法國總統(tǒng)希拉克在會議開始時號召與會者默哀。不是為了盧旺達大屠殺死難的80萬人，而是為了紀念哈比亞利瑪納。

蒙博托

不過，扎伊爾自己實在不爭氣。從1988年以來，扎伊爾的經(jīng)濟總量衰減了40%，貨幣貶值到幾乎一文不值。1993年，扎伊爾的人均國民生產(chǎn)總值是117美元，僅僅是1958年的35%。要記住1958年，這個地方還是比利時殖民地呢。1994年，扎伊爾的通貨膨脹率達到了9800%，一年物價上漲100倍。作為一個富有的礦產(chǎn)大國，扎伊爾的各種資源產(chǎn)量也大幅度下降。1970年代，扎伊爾年產(chǎn)銅45萬噸左右，到1994年，產(chǎn)量僅僅是3萬噸出頭。鈷產(chǎn)量也從年產(chǎn)18萬噸降到年產(chǎn)3000噸。鉆石行業(yè)略好一些，產(chǎn)量也下降了一半。金礦和鉆石礦的走私非常嚴重，國家控制的金礦被腐敗的官員完全掏空，按照美國駐扎伊爾大使的評價，蒙博托不僅僅把下金蛋的母雞殺死了，還把雞肉也吃了，一根毛都沒剩。實際上蒙博托對國家的控制也很有限，各個省各自為政，成為地方諸侯，矛盾重重。很多矛盾都是蒙博托制造的，為的是利用地方政府的紛爭矛盾來維持自己的統(tǒng)治。

扎伊爾（剛果金）

1990年盧旺達愛國陣線進攻盧旺達，蒙博托立刻出兵協(xié)助哈比亞利瑪納，表現(xiàn)出了老大哥對小兄弟的關心。1994年，胡圖族大量難民逃離盧旺達。蒙博托再一次伸出援助之手，在扎伊爾東部容納這100多萬難民。很快，這些難民就在基輔湖邊建立了自己的小政權。本來就是胡圖人的政府大逃亡，組織架構都是現(xiàn)成的。難民營按照盧旺達原來的政府架構迅速組織起來，分片管理。在難民營里面，反對圖西人的宣傳繼續(xù)，威脅難民們：回到盧旺達，就會被圖西人屠殺。這里還有數(shù)萬武裝。很快，軍隊就在扎伊爾境內重新集結整編，開始征召士兵，提供訓練，還開始訂購武器。錢不用發(fā)愁。世界媒體對盧旺達的大屠殺無動于衷，對逃難的胡圖難民可是關心備至，電視畫面上播出的悲慘景象，使得涌入這個地區(qū)的援助源源不斷，12個月的時間，就達到了8億美元。利用這些資金，胡圖人武裝很快就從3萬人增加到了5萬人。沒有人賣給重武器怎么辦？這也沒什么難的。法軍在盧旺達沒收了很多原盧旺達政府軍的重武器，直接把他們交給了扎伊爾軍隊。然后，扎伊爾的軍官們就把這些武器低價賣給了胡圖武裝。發(fā)財?shù)氖虑槊?，憑什么不干。這一切并不是沒有人知道。在胡圖難民的營地，有幾十只各種各樣的國際救援隊伍。但是為了讓物資能夠正常發(fā)放，這些救援者只能和那些屠夫們打交道。為了謀取更多的經(jīng)費，胡圖屠夫們虛報人數(shù)，來得到更多的食品物資，隨后把多余的食品物資在當?shù)氐氖袌鲐溬u，換取資金。盡管如此，也僅有很少的援助機構撤出。

難民營很快就發(fā)展成了城鎮(zhèn)。1995年，聯(lián)合國對這里進行調查，發(fā)現(xiàn)了8萬多個大小企業(yè)，包括2000多個酒吧，400多個飯店，將近600個零售商店，60多家發(fā)廊，50多家藥店，還有20幾家肉店。這里面還有照相館、圖書館、電影院。難民營里面物資豐富，很是繁華，以至于住在周圍的扎伊爾人都經(jīng)常來這里購物消遣。各個國際組織所提供的各種救援物資中，大約僅有三分之一真正到了難民手上。

難民

重新整編的胡圖武裝，把總部設在了基輔湖的湖畔。在這里，胡圖武裝領導人們籌劃著對盧旺達的反攻。計劃也很簡單，首先是從扎伊爾的邊境向盧旺達境內開展游擊戰(zhàn)爭，打擊盧旺達愛國陣線在這些地區(qū)的統(tǒng)治。然后，一旦時機成熟，就開始全面的內戰(zhàn)。1994年9月，胡圖武裝剛剛站穩(wěn)了陣腳，游擊戰(zhàn)就開始了，1995年全年都沒有間斷過。不過盧旺達境內的目標，攻擊起來難度太大。要打擊圖西人其實不用那么麻煩，在扎伊爾就有不少呢。

基輔湖位于盧旺達和扎伊爾的邊境，湖的東面是盧旺達，西面是扎伊爾。早在19世紀，就有不少盧旺達人、布隆迪人遷徙到了基輔湖的西面居住，這里面主要是圖西人。這些圖西人，居住在南基輔省穆棱格（Mulenge）地區(qū)附近。1960年代，為了與新來的盧旺達移民相區(qū)別，這些圖西人自稱穆棱格人。這個地區(qū)本來居住的是巴本比（Babembe）人，新來的穆棱格人來搶奪土地，自然兩個民族的關系不大好。巴本比人完全看不起圖西人，認為他們體力差，酗酒，什么也做不了；圖西人也看不上巴本比人，認為巴本比人粗野，天天在地里面賣命不值得。不過在20世紀絕大多數(shù)時期，這個矛盾還算不上什么大事，1960年代剛果內戰(zhàn)的時候，巴本比人支持蒙博托，圖西人也支持蒙博托，也算是同一個戰(zhàn)壕里面的戰(zhàn)友了。

穆棱格人在南基輔省所占比例不大，在北基輔省，盧旺達人的比例就很大了。在這里居住的盧旺達人，大部分都是1937年到1955年間比利時統(tǒng)治時期移民過來的，總數(shù)大約有8萬多，把這里原本居住的洪得（Hunde）人變成了少數(shù)民族。洪得人的牢騷自然就有不少。這期間的移民，既有胡圖人，也有圖西人。 1960年代初期，盧旺達胡圖革命，大約有15萬圖西人逃到了這個地區(qū)。這些人大部分先是在難民營居住，隨后逐漸融入了當?shù)厣鐓^(qū)。1963年，第二批圖西人來到這里。大批盧旺達人的到來，增加了土地壓力，所以原住民、舊盧旺達移民與新盧旺達移民之間爭奪土地的糾紛經(jīng)常發(fā)生。盧旺達人的人口占了這個地區(qū)人口的四分之三，占有60%的可耕種土地，洪得人成了人口僅占15%的少數(shù)民族。

基輔湖

1981年，為了選票，蒙博托宣布剝奪所有盧旺達人的扎伊爾國籍，這等于間接鼓勵土著去搶掠盧旺達人，這一輪搶掠中，盧旺達人損失慘重，原住民與盧旺達人的關系惡化。1991年扎伊爾的國民大會，索性根本沒有盧旺達人的代表，表示出了扎伊爾的排外態(tài)度。這樣，基輔的地方官員也開始號召盧旺達人回國去，呼吁盧旺達政府把自己的難民接回國，說圖西人不能像巴勒斯坦人那樣在全世界竄來竄去，給所到之處帶來麻煩。盧旺達人與原住民的矛盾越來越激化，到1993年，北基輔省的土著就已經(jīng)開始組織武裝，搶奪盧旺達人擁有的富饒的土地，驅逐盧旺達人了。沖突中，雙方有數(shù)千人死亡，35萬人逃離家園。當1994年，100多萬胡圖難民涌入扎伊爾的時候，所面臨的就是這么個局面。

扎伊爾東部、盧旺達，布隆迪

數(shù)量眾多的難民立刻對當?shù)禺a(chǎn)生了重大影響。首先盧旺達的新舊移民發(fā)生了分裂。盧旺達難民大多進入了北基輔省，很多在1993年屠殺中失去家園的扎伊爾胡圖人，就加入了從盧旺達來的胡圖人，跟著追殺在扎伊爾的圖西人，導致數(shù)千扎伊爾的圖西人被殺，更多人逃到盧旺達。不過這些人的目標也不僅僅限于圖西人，前一年屠殺盧旺達人的土著，也同樣成了攻擊目標。僅1995年12月，就有超過400名土著被殺，到1996年2月，已經(jīng)有至少25萬土著人被趕離家園。更加熱鬧的是，活躍在扎伊爾東部的反抗蒙博托的武裝力量馬伊-瑪伊（Mayi-Mayi）和班極利瑪（Bangilima）也來湊熱鬧，在與扎伊爾的政府軍作戰(zhàn)的同時，還站在了土著人的一邊，與胡圖人的武裝打了起來。南基輔省情況略微好一些，到這里的難民，一開始主要是1993年逃避內戰(zhàn)的布隆迪人，1994年也有大批盧旺達難民進入。新來的難民帶來了胡圖人和圖西人的民族仇恨，大量涌入的胡圖人立刻與當?shù)氐膱D西人發(fā)生了沖突。在這里，土著們的傳統(tǒng)敵人就是圖西人，所以當?shù)赝林秃秃鷪D人站到了一起，而本來已經(jīng)平息了的穆棱格人和巴本比人的沖突也被挑了起來。

難民

于是，胡圖難民涌入扎伊爾后，圖西人，無論新老移民，都成了被打擊目標，幾乎這片土地上其他所有人都成了圖西人的敵人。于是，這些圖西人就團結起來，使用了穆棱格人的稱號，號稱40萬人，雖然只有3萬是真正的穆棱格人。圖西人知道蒙博托的政權是靠不住的，要想得到幫助，最方便的就是找圖西人掌權的盧旺達了。

卡加梅這個時候也很頭疼。血腥屠殺過后的盧旺達滿目瘡痍，恢復重建工作談何容易。這且不談。在國際各個救援機構的支持下，跑到扎伊爾的胡圖武裝可是沒少在盧旺達境內惹事生非。聯(lián)合國幾次嘗試要把胡圖難民營里的難民和武裝分子分開，都無果而終。因為無法甄別難民，這些難民就無法返回盧旺達。而與此同時，在扎伊爾境內的圖西人，面臨著和1994年盧旺達相似的種族滅絕處境。1996年7月，卡加梅訪美，警告如果國際社會不采取點什么措施，他自己就要開始行動了?？用芬膊皇枪萝妸^戰(zhàn)，一直在支持著卡加梅的穆薩文尼也對扎伊爾有很大意見。扎伊爾政府對扎伊爾東部基本上沒有什么有效統(tǒng)治，那里成了各種武裝勢力聚集的天堂，反誰的都有，反對穆薩文尼的一些武裝就在扎伊爾有重要基地，以此為據(jù)點不時騷擾烏干達。同時，隨著穆薩文尼所支持的卡加梅得到了盧旺達的政權，穆薩文尼也想在地區(qū)事務中多做點事情了。做什么呢？既然扎伊爾自己管理不好，那么就幫著扎伊爾管管叛軍吧。

扎伊爾東部詳圖

不過直接這么出兵跑到鄰國去，似乎不大合適。穆薩文尼堅持要有扎伊爾人參與這件事情，于是就開始尋找合適的代理人。選來選去，最佳代理人就是一個叫做卡比拉（Laurent-Desire Kabila）的舊軍閥。卡比拉在世界舞臺也算是有點名氣的人物，不過卡比拉不是因為自己做了啥成名的，而是有一個很有名的人物選中了卡比拉。1960年代，古巴著名的革命家切·格瓦拉跑到剛果叢林輸出革命，就選中了卡比拉的武裝。切·格瓦拉完全看不上這個連業(yè)余都談不上的軍閥，很快就離開了剛果。不過，卡比拉還是在剛果東部又堅持了很多年?？ū壤嫉牡乇P，是巴本比人的地方，就在南基輔省，坦噶尼喀湖的西面。不過卡比拉的革命事業(yè)進行得不怎么樣，生意做的倒還說得過去，從1970年代開始，多少也積攢了一些財富，在坦桑尼亞的達累斯薩拉姆和烏干達的坎帕拉都購買了房屋。到1980年代初，卡比拉索性放棄了革命事業(yè)，安心做商人去了，專門從事黃金、象牙、豹皮的走私生意。在坎帕拉，卡比拉遇到了穆薩文尼。1994年，卡加梅控制盧旺達之后不久，穆薩文尼就把卡比拉介紹給了卡加梅。雖然卡比拉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一兵一卒，但是這個反抗過蒙博托十多年，大名鼎鼎的切·格瓦拉都來投靠過的革命者，很讓穆薩文尼和卡加梅滿意。

老卡比拉

于是，1996年卡加梅就開始做軍事準備了，不僅盧旺達愛國軍（RPA）在準備，卡加梅還招募了大批從扎伊爾逃難來的圖西人，進行軍事訓練，等待機會。一個武裝勢力橫行、沖突四起的地方，找借口還是很容易的。1996年10月8日，穆棱格人與蒙博托的軍隊發(fā)生一系列沖突后，南基輔省的副省長下令所有的穆棱格人在一周內離開南基輔省，否則就要被驅逐或者被殺。這個借口簡直是太好了，卡加梅向記者宣布，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要解救穆棱格人、武裝穆棱格人、替穆棱格人作戰(zhàn)、解散難民營、營救難民們回國、打擊逃往在扎伊爾的前盧旺達軍事力量、改變扎伊爾的狀況。第一次剛果戰(zhàn)爭正式開始。

卡加梅

雖然是盧旺達政府軍隊，但卡加梅的武裝仍打著穆棱格人起義的旗號，越過了盧旺達與扎伊爾的邊境線，從南基輔省進入扎伊爾境內。10月底，南基輔省首府陷落，胡圖難民再一次逃難，這次的目標是北方。這支以盧旺達軍隊為主的穆棱格叛軍跟著難民向北進發(fā)，11月10日占領基輔湖邊的重鎮(zhèn)戈馬（Goma），與胡圖族武裝總部僅相距十幾公里，同時接近了穆貢加（Mugunga）難民營地。蒙博托在這個靚麗的湖邊小鎮(zhèn)擁有總統(tǒng)別墅，卡比拉就在這里舉辦記者招待會，介紹這支叫做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AFDL）的宗旨，把自己描繪成一個堅持不懈的革命者，目標直指金沙薩。

穆貢加難民營

國際社會關心的主要還是難民。穆貢加是最大的胡圖人難民營地，這時候集中在穆貢加難民營的難民已經(jīng)接近100萬。難民的外圍，是一圈原盧旺達政府軍，還有胡圖族武裝民兵，打著保護難民不受圖西人傷害的口號，實際上是把難民當作人質。外國救援機構終于不愿意與這些人共存亡了，紛紛逃到了盧旺達。這些人也把戰(zhàn)事的消息帶給了全世界。出于各種不同的目的，一些救援機構開始講述一些與事實完全不符的故事。雖然穆貢加的糧食儲備豐富，基本物資也不缺乏，某些救援組織仍然聲稱這上百萬難民缺醫(yī)少藥，正在挨餓。媒體也跟著起哄，胡圖族難民的遭遇再一次引起了世界的同情。法國政府當然沖在了最前面，立刻宣布正在基輔省發(fā)生的事情可能是世界上從未見過的最嚴重的人道主義災難。在法非峰會上，法國總統(tǒng)希拉克一再強調需要立刻軍事介入。在這樣的呼聲下，加利在聯(lián)合國也對這個事件表示嚴重關注。這一次，加利毫不猶豫地使用了種族滅絕這個詞：那里正在發(fā)生饑餓和種族滅絕！

不過國際社會還來不及反應，事情就發(fā)生了變化。11月13日，休整之后的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重新發(fā)起進攻，直指胡圖族軍隊的總部，以及穆貢加難民營周圍的一些防衛(wèi)工事。戰(zhàn)事不算激烈，不過也足夠嚇跑胡圖族軍隊了。很快，胡圖族武裝潰敗，被胡圖族武裝控制的60萬難民涌回盧旺達。這一次，世界媒體終于見到了這些正在遭受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的難民們，大多數(shù)紅光滿面，攜家?guī)Э?，帶著自己的大包小包，推著自行車，走在了回家的路上。?1月底，回到盧旺達的難民多達70萬。大湖地區(qū)的難民危機，至此結束。

胡圖難民返回盧旺達

事件可沒有就此結束。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在扎伊爾東部橫行，胡圖族武裝與扎伊爾軍隊也就四散逃竄了，扎伊爾東部亂成了一團。當然要是把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當成什么正義之師道德楷模，估計你是沒有看過前面的內容。隨著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在扎伊爾東部攻城略地，還留在扎伊爾境內的至少50萬胡圖難民就開始東藏西躲，跑得慢了，就會落到叛軍手上。別指望這些人能善待胡圖人，整個第一次剛果戰(zhàn)爭，被殺的胡圖人可能高達20萬。扎伊爾土著也沒少流血。原本就在扎伊爾東部活動的各種武裝力量，有的加入了 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有的反對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廝殺的非常熱鬧。無論是什么派別的軍隊，包括扎伊爾政府軍，燒殺搶掠都是家常便飯，真正倒霉的，就是在這個地區(qū)的數(shù)百萬居民。

難民

蒙博托這個時候在干什么呢？1996年8月，蒙博托被確診患有前列腺癌，到法國和瑞士進行治療，身體很是虛弱。戰(zhàn)事開始的時候，蒙博托不在扎伊爾。12月，蒙博托終于回國，盡管身體虛弱，這位軍事強人下飛機之后還是立刻檢閱了扎伊爾軍隊，立刻到總統(tǒng)護衛(wèi)師的總部里面商討對策。蒙博托執(zhí)政三十幾年，曾經(jīng)援助過扎伊爾軍隊的外國勢力可是不少，原宗主國比利時自不用說，美國和法國也是幫了很大的忙，為蒙博托培訓了一批又一批的軍官。不過再好的培訓，也要看培訓的是誰。為了牢牢控制軍隊，蒙博托基本上只提拔自己信任的人，所以扎伊爾軍隊里面的50個將軍，600個校級軍官，基本上都是任人唯親提拔上來的，看起來對蒙博托都是忠心耿耿。這些軍官，參軍的目的就是發(fā)財，所以充分利用手上的各種權力積累財富，對軍隊建設基本上都沒有興趣。軍隊里面最方便的發(fā)財方式就是克扣軍餉。在扎伊爾的軍隊里面，軍官吃空餉是家常便飯，普通士兵的軍餉更是經(jīng)常被拖欠。發(fā)展到了1990年代，扎伊爾的普通士兵已經(jīng)開始武裝暴動了。在1991年和1993年兩次發(fā)生兵變，失去控制的士兵倒不是為了推翻政府，而是去搶劫商店、民宅。軍人出身的蒙博托不是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所以還是精心保留了一支精干的隊伍，那就是自己身邊的總統(tǒng)護衛(wèi)師。這支部隊裝備就和其他部隊不一樣，武器要精良很多，官兵的薪水也很高。不過多年沒有戰(zhàn)事，使得一些人把到這支精銳部隊服役當成了美差，很多人托關系進到這支隊伍里面，戰(zhàn)斗力也可想而知。實際上，1996年底，蒙博托就想把這支精銳部隊調到東部去鎮(zhèn)壓叛軍。這支部隊竟然根本不打算離開首都金沙薩。法國人比蒙博托還著急。這一次，法國人自己不方便干預，就很快組織了一支300人的雇傭軍隊伍，大多是從塞爾維亞招募來的，也算是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這支雇傭軍作戰(zhàn)技能還是不錯，不過人數(shù)實在太少，完全改變不了扎伊爾政府軍的節(jié)節(jié)敗退的局勢。

蒙博托

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繼續(xù)西進，占領的土地也越來越多，扎伊爾的鄰居們可坐不住了。首先來湊熱鬧的是安哥拉。安哥拉這時候還在打仗，其中薩文比一派，后臺老板之一就是蒙博托。實際上，薩文比在扎伊爾境內就有基地。見到扎伊爾國內情況混亂，安哥拉的多斯桑托斯就認定這是徹底打擊薩文比的機會，不僅僅公開支持一些反蒙博托的武裝派別，還索性自己派出軍隊進入扎伊爾境內，和剛果扎伊爾民主解放軍站到了同一戰(zhàn)線。扎伊爾礦產(chǎn)豐富，眾多大的礦產(chǎn)公司早就盯著這塊肥肉，見到卡比拉的叛軍勢頭不錯，就開始大力支持卡比拉?？ū壤年犖橛辛私鹬鞯脑晞葑匀桓?。1997年3月，卡比拉的隊伍占領了基桑加尼（Kisangani），4月占領了鉆石中心布吉瑪依（Mbuji Mayi），同月占領了銅都盧本巴希（Lubumbashi）。到這時候，扎伊爾的政府軍已經(jīng)完全退縮到了首都金沙薩地區(qū)。在戰(zhàn)場上阻止卡比拉軍隊進攻的，竟然是薩文比的隊伍以及胡圖族武裝。蒙博托大勢已去。

蒙博托一開始還是口硬的：“作為一個軍人，你要么在戰(zhàn)場上死去，要么投降，絕對不能逃跑！”然后，就躲在剛果河畔的別墅里面，幻想著國際支持。不過國際社會已經(jīng)早就拋棄蒙博托了。4月29日，一個美國人帶來了克林頓的信，勸說蒙博托體面地離開金沙薩，避免首都遭受戰(zhàn)火。蒙博托拒絕了克林頓的建議，不過總算是同意與卡比拉見面。5月4日，蒙博托與卡比拉在南非海軍的軍艦上見面，沒有談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第二次會面定在了5月14日，這一次卡比拉根本就沒有露面。第二天，蒙博托就離開金沙薩，飛到自己家鄉(xiāng)巴多利特（Gbadolite），扔下了自己最精銳的一萬人部隊。巴多利特也不安全，蒙博托又搭上薩文比派來的飛機，逃離了這個他統(tǒng)治32年的國家。飛機起飛后，發(fā)現(xiàn)事情真相的扎伊爾士兵，向蒙博托的飛機開槍“送行”。

就這樣，起兵8個月后，卡比拉的軍隊就開進了金沙薩。金沙薩的守軍基本上沒有抵抗，大多數(shù)越過剛果河，跑到布拉柴維爾去了。僅僅24個小時之后，卡比拉就完全控制了金沙薩的局勢，第一次剛果戰(zhàn)爭結束。1997年5月17日，卡比拉把國家改名為民主剛果，宣誓就職為總統(tǒng)。4個月后，流亡中的蒙博托在摩洛哥去世。

老卡比拉的雕像。北朝鮮設計修建

轉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8d8c2f0100j99m.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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