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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我們常談審美，也很重視審美的提升。但審美是種感覺，很多時候難以用語言形容，也很難讓對方明白。 馬未都先生說過，中國式審美可分為四個層次：艷俗、含蓄、矯情、病態(tài)，呈金字塔結(jié)構(gòu)。  清雍正 粉彩麻姑獻壽折沿盤 觀復(fù)博物館藏 絕大多數(shù)人都處在艷俗美這個層次。就如彩瓷一樣，很多人都能看懂畫的是什么，以色彩的堆積來最大可能接近現(xiàn)實，讓人一看就直呼“漂亮”。但漂亮本身就是個俗詞，不輕不重，適用于對任何事物的表達。  北宋 汝窯洗 觀復(fù)博物館藏 單色瓷就不一樣了，只用一種顏色，不喧不鬧，沉靜內(nèi)斂。如大名鼎鼎汝窯瓷器，把含蓄之美發(fā)揮到了極致，難怪成為宋徽宗的御用之物。  1945年 陳炳昌《喜居陋巷》（正面） 波士頓美術(shù)館藏 “八破圖”便是矯情?！鞍恕睘樘摂?shù)，它是各種殘缺的東西加在一塊來構(gòu)圖，形成“抱殘守缺”之美。 但作為最高層次的病態(tài)美是什么樣，讓我們在古代文物中去尋求答案。  癭木（局部） 觀復(fù)博物館藏 病態(tài)美中，首先表述的便是癭木。“癭”從其部首來看就是一種病態(tài)。癭木不特指某種木材，而是樹木生病長瘤，身上出現(xiàn)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中國古人至少在宋代就頗喜歡這種木料，直至明清。  黃花梨（局部） 觀復(fù)博物館藏 其實它和黃花梨的感覺類似。黃花梨木材上也會有很多疙瘩，謂之“樹癤”。但癭木與黃花梨的樹癤與一般的木材不同，他們的樹癤不松動。我覺得人們剛開始選用這種木材時，原想著不要帶樹癤的，但是這種木材本身樹癤密布，如果只用不帶樹癤或者去掉樹癤，那么就沒有大料，加之這種樹癤不松動，能與周圍連成一體，故而久而久之，便化被動的無奈為主動的欣賞，稱這種樹癤為“可愛之鬼面”。  明晚期 紫檀霸王棖癭木面圓腿方桌 觀復(fù)博物館藏  明晚期 紫檀霸王棖癭木面圓腿方桌（桌面） 觀復(fù)博物館藏 利用這些病態(tài)木料做的家具略有多見，除了黃花梨，癭木一般只作為面心，周圍配有簡潔的木材。一繁一簡，相得益彰。  清乾隆 仿扎古扎雅木碗 觀復(fù)博物館藏 除了這些天然形成的病態(tài)，古人還試著去制造病態(tài)。比較著名的就是扎古扎雅木碗。扎古扎雅為藏語桃樹的音譯。桃樹也是多枝多瘤，藏族地區(qū)喜用這種材料去做碗。  清乾隆 仿扎古扎雅木碗（局部） 觀復(fù)博物館藏 隨著中國瓷器技術(shù)的發(fā)展，尤其到了雍正乾隆時期，仿生瓷技術(shù)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喜用瓷器仿動物形狀，或者是其他材質(zhì)的物件。仿扎古扎雅木碗即是在這種背景下出現(xiàn)的。  宋 哥窯貫耳瓶 故宮博物院藏  宋 哥窯貫耳瓶（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哥窯瓷器也是一個病態(tài)美的典范。我們可以看到它身上交錯分布的線條，外行人謂之“碎了”。 宋 哥窯膽式瓶 故宮博物館藏 宋 哥窯膽式瓶（局部） 故宮博物館藏 其實并不是碎了，而是瓷器本身在燒造時由于胎和釉的膨脹系數(shù)不一致造成的，即所謂的開片。這本身是燒瓷器的缺陷，很多元代之前的瓷器都有開片，只不過哥窯的開片更為明顯，黑黃交錯。古人接受它的這種缺陷，賦予這種哥窯瓷器的開片為“金絲鐵線”，四字非常形象確切表述它開片的顏色，以及古人對它的喜愛。 明永樂 青花花卉錦紋雙耳扁瓶 故宮博物院藏 明永樂 青花花卉錦紋雙耳扁瓶（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永宣時期，青花料多用蘇麻離青。此料在燒造之后，紋飾暈散，多現(xiàn)錫光斑。這種料的局限性是很大的，最重要的就是很難畫人物，所以我們現(xiàn)在看到永宣的人物畫青花瓷器是比較罕見的。 明永樂 青花錦地花卉壯罐 故宮博物院藏 明永樂 青花錦地花卉壯罐（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但是后來人們試著去接受這種青花料所繪紋飾的缺陷，以另外的眼光去欣賞它，便覺它有中國水墨畫的風采。 清乾隆 青花波斯錦地紋壯罐 觀復(fù)博物館藏 乃至到了雍正乾隆時期，甚至去刻意仿造蘇麻離青的青花效果。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這種青花料了，但是我們可以看到它們的紋飾上有明顯筆觸的感覺。所以不難得出，這個時候蘇麻離青的那種暈散和錫光斑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審美點。 北宋 趙佶繪《并書祥龍石圖卷》 故宮博物院藏 北宋末年，進獻宋徽宗的花石綱，即太湖石，也是病態(tài)美的代表。古人對漂亮的太湖石總結(jié)四個字:瘦、皺、漏、透。這四個字也是說明病的程度，全部達到了，說明“病入膏肓”了。但是這樣的石頭成為了雅石，裝襯文人空間，難有出其右者。 清 朱耷繪《枯木寒鴉圖》 故宮博物院藏 清 朱耷繪《枯木寒鴉圖》（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如果你看到有人或者動物天天翻白眼，你什么感覺？幾乎一大半都會覺得這是有病。 清 朱耷繪《蘆雁圖》 故宮博物院藏 清 朱耷繪《蘆雁圖》（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朱耷的畫大多如此，無論是鳥、鹿、魚還是鴨子等都是白眼沖天。這在朱耷之前的任何動物畫中是不見的。朱耷在經(jīng)歷特殊的遭遇下開創(chuàng)一個白眼沖天的病態(tài)書畫之美。 文物的包羅萬象已把四層審美涵蓋其中，最高層次的病態(tài)美遠在千年之前就被古人奉為經(jīng)典，且不斷流傳。 它來嘍~ 龍泉青瓷傳統(tǒng)工藝燒制，飛青裝飾，純銀茶漏，龍紋杯把，觀字底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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