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欄坪村，茶鄉(xiāng)里的皮影戲

文/香襲書卷

車子從襄陽古城行至兩個多小時，我們在2020年11月4號來到了位于?？悼h店埡鎮(zhèn)格欄坪村。這是秋日里一個極好的天氣，天空湛藍，有云朵在上面繪制圖案。開往大山深處的路邊，樹木的色彩艷麗，綠的，紅的，黃的。路邊的野菊花一大片一大片，晃動著小腦袋，甚是惹眼。

村口一排垂柳隨風(fēng)擺動著枝條，迎接著來往的路人。格欄坪河在光陰里述說著往事，它像是要告訴我們，關(guān)于格欄坪村近些年來的變化。

一，茶花香里話詩情

這是一個以茶為主要產(chǎn)業(yè)的村落，有著“茶葉之鄉(xiāng)”的美譽。秋陽下的茶地里，人們正在忙著清理地里的一些枯草。鄉(xiāng)村是靜謐的，一派美麗的田園生活畫卷，在眼前鋪開。

一行行整齊的茶樹，在寧靜之透出生機。村頭兩位老阿姨，邊走邊嬉戲。看著她們兩個迎面走來的樣子，讓人想起閨蜜之間的最美好的樣子。其中戴著金耳環(huán)的阿姨，比較爽朗。問起近些年來的生活，阿姨聲音洪亮地說：“我們這里是無糧村，靠著種茶為生。集體大面積種茶，每戶有兩三畝地。平日里自家地里的茶事做完了，就到集體茶廠里采茶或者做施肥除草之類的雜事?！?/span>

兩個阿姨搶著告訴我種茶，采茶的樂事?！坝卸嘤嗟臅r間，我們就會在村里的茶場采茶，采的茶論斤稱，論質(zhì)給價。比如說采摘清明節(jié)前后的春茶，一斤可以收入到五六十塊錢，到了夏季茶就不值錢了，一斤也可以賣到兩三塊錢。也有一塊多的?！?/span>

那個慢吞一點的阿姨，好不容易插上嘴，趕緊對我說：“一年四季都有活干，到了冬天就給茶樹施肥，割草，只要你想做事，身體好，勤勞，就有錢?！蹦莻€說話如蹦豆子一樣的阿姨，看著被閨蜜搶走了風(fēng)頭，聲音提高一些。

“采茶還是累人呀，春茶出來時，再熱，太陽再大，你都得去把茶采回來。你不采，過了時間，價錢就不好了，過了采摘時間芽就老了。那段時間，曬得呀，黑黢黢的?！边呎f邊指著山上的茶地，“你看，我們這里每個角落都種的茶，除了自家的一點菜園之外，只要是空地處，到處都是茶樹。”

原來村里通過“公司+基地+農(nóng)戶”的新模式建起了茶葉加工營銷龍頭企業(yè)，以此引領(lǐng)全村及周邊茶農(nóng)過上勞動致富的好日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漫山遍野都是茶樹。山坡上豎著幾個醒目的大字：“格欄坪，中國最美休閑山村”。明明是種茶，怎么就成了休閑山村了呢？

我?guī)е@樣的疑問，開始在村子里尋找答案。格欄坪村里，村民1050人，312個農(nóng)戶，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的農(nóng)耕生活，在光陰里守著自己的古村落。據(jù)考證，格欄坪村是先楚文化的發(fā)祥地，三國，明清時期留下的遺跡很多。村子把這些古跡修復(fù)，然后打造成種植休閑為一體的山村特色。

村子里有三百多年前的古屋，正在修復(fù)中。村民說：“這里將是村里文化教育的基地?！泵髑鍟r期的古建筑，在歲月的打磨中，留下了斑斑痕跡，也留下了璀璨的歷史文化。

順著山路往村子深處走去，一個美麗的山谷呈現(xiàn)在眼前。村里人告訴我們：“這里是花千谷?！被ㄇЧ?，一個多么詩意的名字，讓人聯(lián)想起了與愛情有關(guān)的美麗故事。

我被眼前的自然風(fēng)光吸引著，山石是喀斯特地貌，每一處的山石，都像是人工堆砌而成，實際是天然形成的。秋天的格欄坪，隨處可見的古樹，漫天的紅葉映紅了整個花谷。路邊的各種花朵，在風(fēng)中快樂地唱著歌謠。

在一大片茶樹中，花千谷讓人浮想聯(lián)翩。與心愛的人，牽著手走在這樣的地方，站在連理枝前許下永不分離的心愿，在布滿風(fēng)車的山廊里說著情話，情更濃了。那些見證與愛有關(guān)的日子，有茶香滿園，有山色斑斕，有值得記住的風(fēng)中諾言。幾座小木屋，適合四季居住。春來采茶，夏來聽風(fēng)，秋來賞葉，冬來聽?wèi)颉?/span>

我驚嘆于這樣一個美麗的古樸村落，能夠有著如此詩意的田園生活。日落黃昏，晚霞把紅葉染得愈加絢爛，茶花靜靜地開在村頭。吃完晚飯出來，村子更加安靜。走在山路上，看著近處的燈火，同行的人中有人說：“只有在小時候，才有這樣的寧靜。這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家鄉(xiāng)?！?/span>

中國悠久的茶文化里，充滿了詩意與愛意?！白砻栏駲谄?，愛在花千谷?！边@是一個新興的鄉(xiāng)村建設(shè)村落，有著農(nóng)耕文化的底蘊，有著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的精神，有著休閑娛樂的理念。它，因此而正在變好。

二，鄉(xiāng)村皮影戲

在鄉(xiāng)村的所見所聞，時時都有驚喜。藏在鄉(xiāng)村的瑰寶，除了自然風(fēng)光，還有中國古老的傳統(tǒng)文化。格欄坪村的皮影戲，唱著光陰里的腔調(diào)。

我在古老的唱腔里，忘記了今夕何年。隨著老人的聲音，穿行在他手中的人影中。牛皮紙，竹竿棍，用一根根線穿起來的人物，行走在白色幕布上。敲鑼打鼓的人，把氣氛渲染得動人心魄。

老人咿咿呀呀的唱腔，大多數(shù)句子是聽不懂的。但是他手中的皮影，栩栩如生，引人入勝。演到動情處，老人的腳下發(fā)成巨大的聲響，原來老人的全身都隨著皮影的晃動，手舞足蹈。因為到了戲情的高潮部分，老人早就忘了這是在演皮影戲。

身心投入的手藝人，很多時候都處于忘我的狀態(tài)中。一個個皮影，剪裁出不一樣的造型。頭戴釵子的女子，身穿袍子的包公，以及一群能夠走動的皮影人。

老人收放自如的手中皮影，在銅鑼聲中忽上忽下，忽遠忽近。唱詞里的故事，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一張幕布，一盞燈光，幾個皮影，一位老人。鄉(xiāng)村皮影戲，也許不再是人們休閑娛樂的主體，可是它依然在歷史的河流中，泛出朵朵浪花。

一招一式，一動一靜，老人把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皮影映在幕布上，透過燈光看見的影像，像一個個行走在生活的人。人生如戲，皮影戲里寫的是故事，唱得是人情。一腔一調(diào)，有板有眼。手中的皮影在上下移動，幕布上的人影活靈活現(xiàn)。

一張白布，后面打著一盞燈光，幾個皮影被竹竿用繩子撐著。幕布后的老人，還有敲鑼鼓的人，沉浸在戲情里。不知道唱出的是別人的故事，還是自己就是故事里的角色，皮影與自己已經(jīng)分不清了。

演完一部皮影戲，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計，安靜地整理那些皮影?！袄蠋煾?，這皮影戲叫什么名字？”“包公陪情。”老人抬起頭，紅潤的面孔在幕布后，露出笑容，臉上的皺褶舒展開來。

皮影戲的道具并不復(fù)雜，人也并不多，三五個人就行了。鑼鼓與皮影相輔相成，演皮影戲的人，把幾十個甚至上百個皮影，先在幕布后面，掛成兩排。鑼鼓一響，皮影就動了起來。人們被這些皮影吸引著，突然唱腔起，頓時入戲。

看皮影戲，需要感悟，所以幕布前的看客，大多是安靜的。被皮影牽動的心事，看似在幕布上晃動，那一刻腦海中的人，也是紛沓而至。聽?wèi)?，是?nèi)觀自己?？此破び霸趧?，實則是我們的內(nèi)心在行走。

幕布前的看客，有人緊鎖眉頭，有人靜默沉思，有人笑逐顏開，每個人都在戲中，皮影的線在老人手中，我們的生活在自己的生活中。一臺戲，就是一段濃縮的人生剪影。

皮影映在幕布上的影子，只是一個道具。倘若沒有演皮影老人注入的情感，它是呆板的。我們也是那一個個皮影，被生活的手牽著，想要走出好看的姿態(tài)，需要用真誠的熱愛。

想起小時候看過皮影戲后，睡覺前就會在自家的墻壁上，用手指擺出不同的造型。剪刀，鴨子，小鳥，我們會用自己的想象，把手指擺成影子。很多年了，再憶起小時候的皮影戲，印象就模糊起來。

在格蘭坪村遇見皮影戲，它從遠方的記憶里走來，帶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璀璨，一出現(xiàn)就點燃了我心中的情感。小時候看得是熱鬧，而今歷經(jīng)世事，看皮影戲里，是人間萬象。

動情，不僅是演皮影戲的老人，還有坐在幕布前看皮影戲的人。一間不大的屋子，幾把木制的椅子，燈光落在幕布上，皮影戲開始，久遠的記憶啟動?？磻蛉伺c演戲人之間，被一個個皮影融入在了一起，那里是相同的鄉(xiāng)情。

三，好山好茶好生活

格欄坪河里的一群鴨，在秋天的暖陽中，悠閑地游來游去。發(fā)出“嘎嘎”的聲音。人們在茶地里做著農(nóng)活，抱起一捆雜草的鄉(xiāng)民，從茶樹中露出友善的笑意。

修復(fù)古建筑的工人，正用刨子在木頭上打磨。一隴隴的茶樹，排著整齊的隊伍，接受著生活的檢驗。它們用一朵朵的茶花，證明著對大地上人們的熱愛。

演皮影戲的老人，整理著手中的皮影。茶鄉(xiāng)里的皮影戲，留在了我的記憶里。多年后再憶起，我會想起這個村子的名字，格欄坪村。

格欄坪村，美麗的自然風(fēng)光，和建造的美麗鄉(xiāng)村，以及鄉(xiāng)村文化，就像是格欄坪河的水流，源源不斷，川流不息，向著美好的生活奔赴而去。

寫在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