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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超:陳維崧《今文選》《四大家文選》及其文學(xué)史意義

 智能人做超人 2021-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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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明末清初譏評漢魏六朝駢體的浪潮中,陳維崧首倡文體平等觀,編纂《今文選》為清初駢體文正名,極具導(dǎo)揚之功。其選文具有“以人存文”、“以文存史”之重要意義。《四大家文選》有選有評,在承繼唐宋古文精神的基礎(chǔ)上,以晚明歸有光為要樞,繼述文統(tǒng),賦予“文以載道”觀以新的時代內(nèi)涵,具有反撥弊風之重要意義。兩選本體現(xiàn)了陳維崧對清初散文發(fā)展的思考之力與引領(lǐng)之功,是其文學(xué)反思與創(chuàng)作實踐的另一種表達,具有一定的文獻價值與文學(xué)、文體學(xué)批評意義,為清初文章學(xué)的繁榮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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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清初名家,陳維崧不僅有詩詞文著作,而且主持、參與文選編著,今存文章選本有《今文選》與《四大家文選》。到目前為止,學(xué)界關(guān)于陳維崧文選的研究成果較少。在清初散文研究中,陳維崧的《今文選》雖有提及,但未從選本角度進行深入的文本價值及文選意義的系統(tǒng)研究[②]。《四大家文選》則幾無提及。鑒于此,本文在現(xiàn)有研究的基礎(chǔ)上,對陳維崧《今文選》與《四大家文選》的編選特點、內(nèi)容及其貢獻、意義等作進一步的探討,就正于方家,以期推進陳維崧研究及清初文章學(xué)研究的進一步深入。

陳維崧《今文選》八卷,今有國圖清初刻本,9行18字,白口,四周單邊。善本書號17462。前有冒襄序、陳維崧序、冒榖梁序、冒丹書序。《今文選》成書于順治十八年(1661),冒丹書《今文選序》云:“辛丑秋,《今文選》成”。[③]后經(jīng)王士禛、冒襄釐訂,康熙元年(1662)由冒襄捐資刻成。

關(guān)于《今文選》的編選,陳維崧《今文選序》有夫子自道:

戊寅(1638)、巳卯(1639)間,天下文學(xué)之輩鵲起,于是陳華亭、吳貴池兩先生有《國瑋集》一選,抉幽剔隱,極其綜覈。兩先生沒后,稿本藏劉廷鑾家,書不果出。崧以靈均弟子、元禮門徒,棲棲遑遑,蹭蹬吳越間,撫宿草以悲來,過寢門而霰集,常欲勒為一書,續(xù)成先師遺志,……三閱寒暑,始有成書焉。[④]

可知,該選首先是為“續(xù)成先師遺志”,共有夏允彝、陳子龍、施閏章、錢鼎瑞、趙而汴、梅郎中、沈壽民、冒襄、吳應(yīng)箕、劉廷鑾、龔鼎孳等八十人作品入選。從入選者的身份而言,皆為“時賢”,如明末復(fù)社、幾社成員囊括殆盡。作品以表現(xiàn)明末那個動亂時代的人情、物事為主。如開篇為夏允彝《太湖賦》。夏允彝原本隨陳子龍結(jié)太湖兵抗清,順治二年(1645)八月,眼看明朝福王最后覆滅,他不愿當亡國奴,投水自盡。陳子龍也因抗清失敗,投湖自盡。由此,太湖便成為追念兩先輩英烈的意象所在。錄其文以表哀思。再如陳維嵋《九騷》是為紀念遭黨錮禍難的周鑣、雷績祚所作。序記載:“為周仲馭、雷介公兩先生作。兩先生罹黨錮禍八年于茲矣。今歲石城諸同志置祠于方正學(xué)先生墓側(cè)。仆于仲馭先生兼有水清之義,援筆為迎神、娛神、送神,各三章,以歌之?!盵⑤]還有的文章直書自我,反映士人階層的個體生存狀態(tài)與思想觀念。如梅郎中《遠閣賦》,“遠閣”是陳維崧父親陳貞慧所營,該賦是梅氏應(yīng)陳貞慧之請所作,為其“釋郁而廣里”。施閏章順治九年(1652)作《粵江賦并序》,是一篇寫景抒情的述行賦。通過寫珠江景色,抒發(fā)了自己內(nèi)心仕與隱的矛盾心態(tài),凄迷動人,寄意深婉。又如彭師度《續(xù)登樓賦》,序云:“既坎廩不平,又觸目動魄,不能自己。因思王粲避地荊州,其羈懷相似而此地又有王粲宅,因作《續(xù)登樓賦》以自遣,并吊古而傷今。”其意甚明?!暗豕哦鴤瘛?,落腳點在于書寫自己坎廩不平的憤懣之情。再以數(shù)量較多的書、序而言,其內(nèi)容上也以“時賢”之間互通境況、討論時風為主,前者如張自烈《與兒生訣書》、姜垓《與冒辟疆書》《答冒辟疆書》、李雯《答陳臥子書》《與陳臥子書》,后者如魏學(xué)濂《冒辟疆文序》、張溥《南史序》、王光承《贈袁母節(jié)序》等等。這些文章在很大程度上為我們展現(xiàn)了明末亂離之際的世態(tài)、人情與社會狀況,實際具有了“以文存史”的深刻內(nèi)涵,寄寓其中的正是今人對不久之前那個動蕩時代的悼念與追思情懷。

《今文選》現(xiàn)存百余篇,涉及賦、表、疏、頌、啟、論、書、序、傳、誄、碑、銘等18種文體,至于“制詔教令,今鮮傳文;齊梁妙手,不傳諸記。以故拙選,數(shù)體闕如”[⑥]。各體所選以駢為主,值得注意。陳維崧《今文選序》曰:

溯自典墳而降,書契以來,含筆濡毫,不逾二閾。錯綜者以遷、固為專家,整練者以庾、徐為極則,更相調(diào)笑,莫能同同。然仆扢揚六庫,沈湛百家,乃知二體未嘗不合也。遷之《項羽本紀》、《貨殖》、《游俠》諸制,固之《地理志》、《東方朔》、《揚雄》諸篇,瑰博以植采,英藻以鏤文,蓋已下睨子山、孝穆。庾之《哀江南賦》暨吳明徹諸墓志,徐之《玉臺》一序及《與楊仆射》諸書,磊落以見骨,抑揚以命氣,則又上拂龍門、蘭臺也。俗猥不察,札闥篆驂,遽侈淵古,玉卮金銑,相競奧異,子長、孟堅去而幾里耶!而弄姿之徒左袒齊梁,輒復(fù)《諾皋》《志怪》,累牘連篇;《香奩》《金樓》,浸淫闌入。劉勰有言:'鉛黛所以飾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飾言,而辯麗本于情性?!裰髡撸文嗣潦??仆今諸選可亡二患也。[⑦]

陳維崧追溯文章作法,指出,司馬遷、班固與庾信、徐陵皆擅文章,散、駢各自為用,源自所好不同。散、駢互有融通,而非格格不入。后世學(xué)之,則未察其實。所謂“仆今諸選可亡二患”,概言之,“二患”在于:今人學(xué)古文便“相競奧異”,今人學(xué)駢文便“浸淫闌入”,皆是徒具其表,不能以真實情性融于文筆之中,遂兩者皆失?!督裎倪x》以駢體文為主,兼有少量散體,這是陳維崧思考當代文章文體發(fā)展的現(xiàn)實狀況而做出的有意識行為,其目的在于舉揚駢體之發(fā)展。

值得一提的是,陳維崧一方面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為駢體文揚名,另一方面又有著清晰的駢、散分體意識。其《征刻今文選今文鈔啟》云:“學(xué)秦、漢、六朝者,入蕭家《文選》之中;仿韓、柳、歐、蘇者,歸茅氏《文鈔》之部?!盵⑧]所征刻之《今文選》當即《今文選》,而《今文鈔》則當為陳維崧的另一部文選《四大家文選》。檢孫枝蔚《溉堂續(xù)集》卷一“丙午七言律詩”《清明日同方爾止、陳其年飲程昆侖署中》云:“登筵白發(fā)愧飄蓬,繞署青山似畫中。百五日逢天氣好,十千酒遣旅愁空。張公洞口抄書客,桃葉津頭說字翁。不為使君儒雅劇,何繇共對燭花紅?!盵⑨]其中“張公洞口抄書客”句夾注云:“其年將刻《今文抄》”,應(yīng)予注意。按,康熙五年(1666)清明節(jié),時任鎮(zhèn)江通判的程康莊邀請陳維崧至其官署,方文、鄒袛謨、孫枝蔚已先在,四人遂聯(lián)臂話舊,孫枝蔚詩即作于當時。檢《四大家文選》諸序,其中,何洯序題署“時康熙丙午歲之長至日京江何洯雍南氏敬題”,程世英序題署“康熙六年歲次丁未仲春黃山程世英敬撰”,可知,《四大家文選》在康熙五年(1666)夏至之前確已編成,而至早則當在清明節(jié)之前。由此大膽推測,孫枝蔚所指陳維崧將刻之《今文抄》,[⑩]就是指此時已成書的《四大家文選》。而恰在這次聚會中,陳維崧遂提及欲刊刻之事。如此,《征刻今文選今文鈔啟》即為《今文選》與《四大家文選》而作,其中“庶幾兩美,要可單行”[11]即明示兩選本的分體并行。

陳維崧《四大家文選》,今有國圖康熙六年(1667)刻本,九行十八字,白口,四周雙邊。善本編號T02257。共12冊:第1冊為《王于一先生文選》,共兩卷。第2、3、4冊為《歸震川文選》,共七卷,卷一佚。第5、6冊為《侯朝宗文選》,共六卷。第7、8、9冊為《程昆侖先生文選》(光啟堂梓行),共四卷;第10、11冊為《程昆侖先生詩選詩余》(光啟堂梓行),共兩卷。第12冊與第1冊重出。該選系集歸有光、王猷定、侯方域與程康莊四家古文之精華。

四家之文是構(gòu)成陳維崧文統(tǒng)一脈傳承中的重要一環(huán)。關(guān)于“文統(tǒng)”,《論衡·超奇》篇云:“文王之文在孔子,孔子之文在仲舒,仲舒既死,豈在長生(周)之徒歟?”是為文統(tǒng)說之濫觴。文統(tǒng)由六經(jīng)至于左氏,左氏至于司馬遷,司馬遷至于唐宋韓、柳、歐陽、蘇、王、曾,遂無繼述。陳維崧合選四家文,實際是對自六經(jīng)以來直至晚明時期的文統(tǒng)無有承續(xù)之思考,何洯因此說:“陳子其年,淹貫六經(jīng),兼綜于周、戰(zhàn)國、先秦、兩漢,以纘紹于唐、宋八家,而博覽于前明以來諸子之文,因集四家文選?!盵12]這一文統(tǒng)續(xù)構(gòu)之出發(fā)點首先是揭示出歸有光散文在晚明的獨標意義:“昆山生嘉、隆間,一時士大夫,務(wù)為骫骳委靡諸陋習,幾度古學(xué)不道。即有一二巨公,高材博學(xué),以文辭相雄霸,要其離合,究未知于古人。何如昆山,獨以聲稀味淡之文,一唱三嘆,使讀者低徊掩抑,而不能自已。”[13]所謂“古學(xué)不道”,實是有感于唐宋古文文統(tǒng)的斷而無續(xù)。明嘉靖、隆慶以來,文人作文風骨盡失,文風卑下,雖有才學(xué)淵博者,徒以文辭相爭。如歸有光在《項思堯文集序》云:“蓋今世之所謂文者難言矣。未始為古人之學(xué),而茍得一二妄庸人為之巨子,爭附和之,以詆排前人?!盵14]他還明確批評道:“今世相尚以琢句為工,自謂欲追秦、漢,然不過剽竊齊梁之余,而海內(nèi)宗之,翕然成風,可謂悼嘆耳?!盵15]與前后七子做派[16]相反,歸有光獨出光彩,從事古文創(chuàng)作,堪稱唐宋派的后殿,“所為抒寫懷抱之文,溫潤典麗,如清廟之瑟,一唱三嘆,無意于感人,而歡愉慘惻之思,溢于言語之外”,[17]這既是其振起古學(xué)的標的,也是陳維崧褒揚其文章成就的佳處。

在陳維崧看來,侯方域、王猷定與程康莊三家能夠與歸有光異時而并舉,就在于,四家皆體現(xiàn)了“文以載道”的古文精神:

數(shù)人者,其時不同,地不同,生平仕宦與否亦大不同,而文章可傳則同。即其為文章,昆山以柔淡勝,得之歐;歸德以灝博勝,得之大蘇;南昌以峭健勝,得之老蘇;武鄉(xiāng)則以險絕勝,得之柳,亦微有不同者。至其文以載道,則無不同也,故曰:文章可傳則同。[18]

唐宋文統(tǒng)之重要文論命題便是“文”與“道”關(guān)系下引發(fā)的文學(xué)觀,即“文以貫道”、“文以明道”、“文以載道”。中唐以后,隨著儒學(xué)的復(fù)興,文學(xué)應(yīng)當承載儒家之道德要求進一步強化。韓愈作《原道》,在孟子的基礎(chǔ)上重新建構(gòu)儒家的“道統(tǒng)”,其弟子李漢在總結(jié)他的古文創(chuàng)作的基礎(chǔ)上提出“文者貫道之器也”,[19]暗示韓愈即是“文以貫道”的典范。柳宗元則重提劉勰的“文以明道”之說。[20]到宋代,周敦頤提出“文所以載道也”。[21]郭紹虞先生曾細致地辨析過三者差別,而所謂“貫”道與“載”道,只是對于道的理解程度深淺的不同而已,并無性質(zhì)上的差異。[22]在今天看來,對“道”內(nèi)涵的理解并非局限于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范圍內(nèi)。關(guān)于“道”,郭紹虞先生說:“吾人須知文學(xué)批評中之道的觀念,其大部分固是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實則道的含義很不一致,有儒家所言之道,也有釋老所言之道,各人道其所道,故昔人之文學(xué)觀,其于道的問題,雖以儒家思想為中心,而也未嘗不受釋老言道之影響?!盵23]所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道是就人的活動的一種合目的性而言,是主體的合目的性的自覺追求的精神境界。即使是儒學(xué)也處于一個動態(tài)的發(fā)展過程中,那么,所謂“道”,就勢必要因時而異、因人而異了。

陳維崧合明清之際四家之文,也將四人文章落實于“文以載道”觀念的統(tǒng)攝之下,其所謂“道”,也不僅僅是指傳統(tǒng)的儒家圣賢之道。[24]程世英指出:“乃三公者,顧各以其才學(xué)識不謀而若出一心手,以合于太仆之所為文,是以其年遂決然合之而無疑。……論文者,于其文心之相生者,忽追而得之”[25]。侯、王、程三家能“以其才學(xué)識不謀而若出一心手,以合于太仆之所為文”,實際說明“道”之指向,那就是四家“若出一心手”之“才學(xué)識”。這種“才學(xué)識”內(nèi)涵必定是充盈而廣泛的。而四家“若出一心手”之“才學(xué)識”,皆出自于一己之“文心”,這種“文心”又具有“相生”之共性。由此,陳維崧合選四家之“道”即體現(xiàn)為相生之“文心”。劉勰《文心雕龍·序志》云:“夫'文心’者,言為文之用心也?!盵26]“文心”,即為文之用心?!拔男闹嗌摺保礊槲闹眯漠悤r而相通。

以“文心”為內(nèi)核,四家在晚明至清初的古文發(fā)展中,繼述唐宋,遠紹左遷,將文統(tǒng)一脈承傳下來,而賦予其新的時代內(nèi)涵。那就是,從個體視角出發(fā),關(guān)注時代、關(guān)注民生,真情抒寫,突破了晚明“秦漢派”徒“以琢句為工”而不務(wù)其實的凋敝文風。以歸有光為例,“情”是歸氏書寫的主題之一,寫親情的有《畏壘亭記》、《櫟全軒記》、《世美堂后記》等,《莪江精舍記》則記載友人嚴貞啟“無窮之情”:“繼若祖考之志,思慰母氏之心,求所謂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者,是乃所以為無窮之情也”。[27]其情具有更廣泛意指。再如《贈張別駕序》論張氏:“若侯之不鄙夷吾人,與吾人之所以愛侯者,可謂有情矣?!坏┮蕴熳又淙欢嗯R如是者,豈法度威力之所能為哉?夫亦恃其有情以相愛而已?!盵28]“有情以相愛”是官吏與士民取得兩相和諧之況,陳維崧因此評曰:“以'情’字生情,覺和平可聽”。作為清初遺民,王猷定文名可與侯方域并列,其為文以古人為標的,“酷嗜兩漢八家之文”、“唯以古文為事”。王猷定文章的突出特點是學(xué)古而不泥古,關(guān)注現(xiàn)實,融注真情,具有鮮明的歷史情懷。陳維崧對此評價頗高,如其評《與毛馳黃書》云:“大略出于八家,然有一二似漢,其議論最裨史學(xué)?!痹u《養(yǎng)虎記》云:“極無理事最有數(shù),文篇中疊四大王,是史記筆法?!痹u《毛母許孺子傳》云:“能從大處立說,中間鋪敘奉姑作家教子種種,有經(jīng)緯,有起伏,逼真良史才!”這類傳記文顯示了王猷定的獨特目光,顯示出作者洞察人世的真實情感。再如《湯琵琶傳》中渲染友人湯琵琶的悲劇生涯,實則以人度己,將自己大半生的悲戚苦楚寄寓其中,亡國之痛溢于言表。此類傳記文多被陳維崧選入,彰顯了王猷定開清初古文風氣之新的表現(xiàn)。作為關(guān)系密切的父執(zhí)輩,陳維崧對侯方域頗為熟悉,青年時期曾向其問學(xué),故能深諳其古文之道。侯方域作為清初“古文三大家”之一,為文以司馬遷為遠祖,以唐宋八大家為近宗,邵長蘅《侯方域傳》稱其“始創(chuàng)韓、歐之學(xué)于舉世不為之日,遂以古文雄視一世?!焙罘接蛏钍堋妒酚洝酚绊?,敢于打破文體壁壘,以小說為文,尤其善寫掾吏、伶人、名伎、軍校等下層人物的作品,這些作品往往能以小見大,反映重大的現(xiàn)實意義,體現(xiàn)出作者濃厚的民生情懷。以《贈丁掾序》為例,文章不僅歌頌丁掾廉潔正直、忠于職守的優(yōu)秀品質(zhì),而且借題發(fā)揮,闡發(fā)自己對吏治的見解,提出“效于其職,無大小也,惟效其職則理”的觀點,陳維崧評點曰:“作一胥掾文,說出古今治亂源流,何等識見,此等文歐、蘇所不能及?!笨芍^有識。對于世人注目較少的程康莊,陳維崧的推許之力頗重。其評選的落腳點即程文的古文風范。如其評《松臺山房詩集序》:“蓋先生平日最攻苦于文,故能探幽抉奧,直奪昌黎、廬陵之席也。此篇明道似昌黎,頓折似廬陵,若其繁稱博引,則又極似柳州論李睦州服氣書?!标惥S崧還借魏裔介之語評價程康莊:“今之為文者,病于浮詭散漫,無有式度。知其式度者,又病于枯索。惟昌黎公無此失,眉山父子亦未盡祛此也。程昆侖好講程式,此得作古文之準繩矣。而時發(fā)為光彩,露為鋒鍔,木之豫章,刃之干將也。吾是以嘆賞不置焉。”陳維崧肯定,程康莊文的振起處在于能“潔以法式”,承韓、歐而來,得其真意,言之有物而富于文采,內(nèi)容與形式相契合,避免了枯索之弊。像《孫無言歸黃山序》、《江行贈言序》、《徐電發(fā)集序》、《疁城唱和詩序》、《游禪隱山記》、《游華山記》、《維揚合畫跋》、《魏克正墓志銘》等作品堪為代表。以上,無論是歸有光的有情之作、王猷定的傳記之文、侯方域的“小說為文”還是程康莊的“潔以法式”,都是在繼承唐宋古文作法的基礎(chǔ)上,融入了新的時代內(nèi)容與一己之思,彰顯出新的文風品格,具有突破晚明凋敝風氣的重要作用。

《今文選》與《四大家文選》作為清初順康之際的文章選本,在文獻價值及文體、文學(xué)批評等方面具有顯著的意義與影響。下面分述之。

(一)《今文選》“以人存文”

冒丹書《今文選序》云:“集中所載儒林之遺,皆同時之俊也?!薄半m一碎一完,而姿皆琬琰。”[29]的確,《今文選》中有大量文章不見載于現(xiàn)存著作,如眭思永《補桔槔賦并序》、韓四維《樸巢賦》、趙而汴《長沙故宮賦》、周積賢《悼亡賦有序》、陳維嵋《九騷》、李雯《七誦》、韓詩《瑞雪頌》、劉城《騎射試士議》、劉廷鑾《宋大夫請歸賦》、戴重《哀頖宮賦有序》、吳偉業(yè)《擬上親征朝鮮大捷,國王率其臣民歸降,群臣賀表》、蔣平階《劉生擬騷序》、胡在恪《盛珍示文序》、王光承《贈袁節(jié)母序》、林子威《張洮侯詩集序》、王世顯《博物論》、陸?0?4《為外母與外父書》、朱隗《變連珠》、林子威《張洮侯詩集序》、張晨《長平公主誄序》等等。文選所載此類文章遂成為唯一,體現(xiàn)了“以人存文”的重要意義,對于進行相關(guān)人物及內(nèi)容的研究有一定的補闕之宜,因此具有了保存第一手文獻資料的價值,有助于我們更為詳實地窺見那個動蕩時代的實況。如陳弘緒《黎耆爾遺集序》,是為黎祖功《不已集》所作,序曰:“余友黎左巖先生之子耆爾則竟死矣。其死維何?匪以陰陽之患,匪以獝狂,匪以壓溺,匪以格斗戰(zhàn)爭,匪以刑以盜?!薄敖衿澲I乃殺文士,耆爾殺又為最慘。余為五言律七首寄左巖,以識其變。左巖哭,余亦哭。已,左巖手耆爾詩一卷,題曰'不已’?!薄坝胁湃舸硕I殺之于俄頃,然則余以怪異之?!毖岳枋纤乐之悾瑢嶋H隱含的是對其盛才早逝的惋惜悲嘆之情,個中時代因素的不可抗拒性遂成為士人難以逃脫的厄運。黎遂球《河村詩集序》,是為和州戴重所作。評其詩,論其人,議其世,可謂聲淚俱下,唏噓不已。敬夫詩“大旨皆磊落孤憤,如病驥之曳萬石車,轉(zhuǎn)羊腸徑,獨鶴之飛徙怨望,鳴高松寒露上。又如黑潭巉壁間,時出銅盤聲,知為龍吟也。嗟乎,誦其詩知其人?!崩杷烨驗榇髦氐牟槐蝗酥械酵锵В瑖@其才難。而世道又艱難險惡,“自寇賊發(fā)難以來,吾輩一酬唱頃,漢南江北,已殺人如麻,其中安知無才士與血俱盡。而敬夫出九死得一生焉。感是以益深,詩是以益工。余之嘆息,是以獨至。”戴重雖謂“九死一生”,但身歷時代災(zāi)難之創(chuàng)痛,發(fā)而為詩,尤為可嘆。此文被清人薛熙《明文在》選入。薛熙為汪琬門人,《明文在》成書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今有光緒江蘇書局刊本,很有可能就是從陳維崧文選得來。再如全書最后一篇陳玉璂《楊公墓碑》,從普通士人的視角觀照那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人與社會兩相分明。據(jù)文中所言,《楊公墓碑》作于順治十四年,寫的是射洪縣人楊公其人其事,堪為壯烈。序記載:“公諱騰龍,蜀潼川射洪人。兼資九德,總修百行。砥節(jié)礪志,直道正辭。故州郡皆聞其德,鄉(xiāng)黨咸重其名。不幸以崇禎十年正月三日,遭流寇張獻忠之亂而死。嗚呼,忠孝梗概之徒,慷慨而授命者,往往是也?!睂懗绲澥暾氯諚罟饪軄y而致死的悲切命運,體現(xiàn)了作者對晚明動亂之際才士遭難的哀慟之情。文中還描寫了射洪縣城在晚明流寇動亂中的遭際:“殺氣騰蔽乎中原,妖氛奔激乎西蜀。由是射洪之城,負戶而汲,鑿穴而屋。……復(fù)婪婪而虓闞兮,乃珠星流而矢雨簇。沉痛創(chuàng)距,哀纏一國。”可以想見,其人民流離失所之異常悲慘狀,讀之使人心痛。當然,文選中今可考者如吳偉業(yè)《贈冒辟疆序》《柳敬亭傳》、侯方域《徐作霖張渭傳》、賈開宗《侯方域傳》等等,已是傳頌已久的名篇,其史傳意義毋自多言。路工曾說:“《今文選》不是'騷人墨客’的'末世哀鳴’,而是疾首揮毫、激奮人心的呼號,是明末一部具有史料價值的文獻?!盵30]如以上所舉諸類,其保存史料的文獻價值確定無疑。

(二)《今文選》推揚駢體

《今文選·凡例》中稱:“凡云選者,悉仿蕭梁太子;凡云抄者,俱擬唐宋八家?!笨梢?,《今文選》有意遠紹蕭統(tǒng)《文選》之例,表明對當代駢體文的重視。陳維崧在《今文選》提出“二體未嘗不合”的觀點,是對清初駢體文與散體文關(guān)系的首次且重大的重新定位,可謂開風氣之先,具有重要的文體學(xué)意義。這是值得關(guān)注的。有學(xué)者指出:“在駢文還需要為自己存在進行辯護的順治年間,陳維崧就已提出'二體未嘗不合’,并通過自己的選本來彰顯這一理念,尤為有識,《今文選》一書也可謂后來李兆洛《駢體文鈔》的先驅(qū)”。[31]可謂公允的判斷。

應(yīng)該說,陳維崧對清初駢體文的重視與提倡,具有繼往開來的重要意義。早在《詞選序》中,陳維崧就提出“天之生才不盡, 文章之體格亦不盡”的觀點,他說:“客或見今才士所作文,間類徐庾儷體,輒曰此齊梁小兒語耳,擲不視。是說也,予大怪之?!鸵辔粗_府《哀江南》一賦,仆射在河北諸書,奴仆《莊》、《騷》,出入《左》、《國》。即前此史遷、班掾諸史書,未見禮先一飯?!盵32]不滿視徐庾儷體為“齊梁小兒語”的流俗之見,已然含有為駢體爭名之意。之后,陳維崧進一步指出駢體應(yīng)有與散體并世而行的高度,其《陸懸圃文集序》云:“一疏一密,既意隔而靡宣;或質(zhì)或文,復(fù)情睽而罕儷。然而諸家立說,趣本同歸;百氏修辭,理惟一致。倘毫枯而腕劣,則散行徒增阘茸之譏;茍骨騰而肉飛,則儷體詎乏驚奇之譽。原非涇渭,詎類玄黃?”[33]文人學(xué)者,各有擅長,能兼者少。以辭賦與經(jīng)史為例:文人辭賦,細密重文采;經(jīng)史之作,疏放而質(zhì)樸,所以,辭賦難達經(jīng)史之意,經(jīng)史也少見駢偶之文。然而,諸家雖言論各異,但旨趣相同,不同的書寫內(nèi)容選擇不同的表達方式,散體、駢體的選擇亦應(yīng)如此。“原非涇渭,詎類玄黃”,駢、散俱為文體形式,文之體平等,文之用各宜,不應(yīng)厚此薄彼。至《今文選》,提出“二體未嘗不合”,以選本的形式明確將駢體推出,為其正名。以上,由提倡文體平等為駢體爭名,到推舉駢散同源為駢體正名,實際反映出陳維崧積極推揚駢體的主動性過程[34]。可以說,此舉在晚明散體文盛行的背景下,就具有了清初駢體文重興之先聲的意義。

(三)《今文選》駢賦兼收

在編排體例上,《今文選》將賦納入駢體文選,反映了陳維崧對清初賦與駢體文關(guān)系的新見。這是值得關(guān)注的。我們知道,駢體文最初稱為“四六”,作為體類意義上的“儷體”、“駢體”之名到清代才出現(xiàn)。而在清代之前,唐宋元明時期的“四六”與賦并行不悖,彼此獨立,當時的四六別集或選本也不包括賦。如晚唐李商隱以其奏議表啟之文所作《樊南四六》,宋代蘇軾《東坡四六》所選文體涉及表、狀、啟、書,陸游《陸務(wù)觀先生四六》所選文體涉及表、箋、狀、啟等,皆不含括賦。元明四六衰微,直至晚明才頹勢振起,而此時的四六選本也沒有收錄賦,以王志堅編選《四六法?!窞槔?,它包括敕、詔、冊文、德音、論、碑文、表、啟等40類文體,雖遠遠超過前代,但賦仍未被納入。直到清代,在推尊駢體的思潮下,士人漸漸將前代“四六”與當代“駢體”、“儷體”、“駢文”概念等同,彼此代稱,從而使得兩者在清代融通。講究駢偶句式的辭賦,也開始被清人收入駢體文集或文選中。而陳維崧的《今文選》就是首次將駢賦納入,卷一卷二賦作共三十二篇,遠遠超過了序之外的其他體式。不唯如此,陳維崧此后的辭賦創(chuàng)作也都是駢賦或律賦,今存十篇,收入于患立堂刻本《陳迦陵儷體文集》卷一。他自己曾說過:“自賦、騷、書、啟以及序、記、銘、誄,皆以四六成文?!盵35]賦以“四六成文”,則能與騷、書、啟以及序、記、銘、誄諸體同等,“這既是陳維崧文體思想的準確體現(xiàn),又超越了唐宋元明的四六文集不收辭賦的傳統(tǒng),反映了清代駢文對辭賦的擴容,極大地影響了后來的'儷體’'四六’'駢體’'駢文’集收錄賦體,從而為賦與駢文的關(guān)系開拓了全新空間?!盵36]確乎如此。在陳維崧之后,清人編選駢體文選就開始出現(xiàn)收入辭賦的現(xiàn)象,如康熙八年和九年黃始先后編選的《聽嚶堂四六新書》和《聽嚶堂四六新書廣集》、嘉慶初吳鼒的《八家四六文鈔》等都收錄了辭賦??梢娫陉惥S崧的影響下,清初相當一部分駢體文選或文集都已實現(xiàn)了對賦的擴容?!督裎倪x》兼收駢賦之例對于清初賦的重興意義重大。

(四)《四大家文選》繼述文統(tǒng)

清初順康之際,清人對當代散文的編選已經(jīng)開始。今可考者有田茂遇《燕臺文選初編》、周亮工《賴古堂文選》。田茂遇《燕臺文選初編》八卷,今有國圖松筠山房清順治13年(1656)刻本,9行18字,白口,四周單邊。善本書號15390。前有順治丙申初秋吳偉業(yè)序、順治丙申魏裔介序、順治丙申小春王崇簡序。據(jù)喬缽《引例》,書成于順治十三年十一月。關(guān)于編選原委,田茂遇在《凡例》中記載:“乙未夏秋之交,余下第留滯長安,鄗城魏先生以所選詩集,屬予教正,且命少增定焉。因而輦下諸先輩及同人,有以詩見投,并及古文辭者。余受讀之,體制略備,其間有經(jīng)???,有未經(jīng)??陶?。念??碳炔蛔阋孕羞h,而未有??谈字谅缍鳎檬琴鲚嫵舌?,爰付梓人,聊存管見?!盵37]可知,該選主要是順治十三年在京期間士人的作品集結(jié),不僅有王熙、王崇簡、龔鼎孳、魏裔介、宋德宜等重臣,也有周季琬、宋徵輿、吳綺、施閏章等后進。所選文體涉及賦、記、序、傳、詔、教、疏、議、表、書、啟、說、銘等25種,“凡四閱月”而成。

周亮工《賴古堂文選》,今有國圖清康熙6年(1667)刻本,9行20字,白口,四周單邊。善本書號15443。前有徐芳序、錢謙益序?!顿嚬盘梦倪x》選錄明末清初作品,《凡例》記載:“近數(shù)十年來,海內(nèi)操觚之士有志復(fù)古,后先振起其間,雄文遂如林立,而未有匯成合集,總攬一家者。予以暇日,偶因所見,掇而盈編,以志一時之盛,蓋專從數(shù)十年以來起見也。”[38]可知,該選主要收錄“復(fù)古”之作,艾南英、錢謙益、陳弘緒、徐世溥、董應(yīng)舉、蘇桓、萬時華等九十人有作品入選。如周亮工所言,“是編妝采之文專主大家一派,而間存一二少少瘦雋者。雖其風裁略近魏晉,而要之去秦漢潔勁之氣不遠”,則該選主要是以晚明秦漢派觀點為標準。所選文體涉及序、引、題詞、書、傳、書事、碑記、記、志銘、墓表、疏、論等23種。

同是散文選本,《四大家文選》與兩選皆有不同,其目的性與指向性更為明確。相較而言,田氏選編似雜薈,周氏重于秦漢魏晉,陳氏則推崇唐宋古文,而以歸氏為標榜?!端拇蠹椅倪x》更重視古文傳統(tǒng)之繼述,從唐宋八大家到歸有光,再到今四大家,歷史的視野更為宏闊。歸有光作為這一文統(tǒng)觀的要樞,由此而將今文上續(xù)到傳統(tǒng)的唐宋八大家。何洯曾論自六經(jīng)至唐宋的文統(tǒng)傳承,進而論文選四家曰:“有明自歸太仆震川出,而韓、柳、歐陽、蘇、王、曾之統(tǒng)始有所屬,無散亂之憂。是震川者,實韓、柳、歐陽、蘇、王、曾之宗子也。由震川迄于今,作者不啻百家,其統(tǒng)又將散,乃山右則有程昆侖先生出,中州則有侯朝宗出,江右則有王于一出,又皆能繼震川之傳,以上承韓、柳、歐陽、蘇、王、曾之統(tǒng),是皆韓、柳、歐陽、蘇、王、曾之宗子也。韓、柳、歐陽、蘇、王、曾之宗子,是即司馬子長之宗子也;司馬子長之宗子,是亦六經(jīng)、左氏之宗子也?!盵39]以歸有光為首,四家并傳之歷史意義、地位于此清晰可見。值得進一步肯定的是,陳維崧對歸有光的推崇,《四大家文選》對歸有光散文在清初的經(jīng)典化意義重大。即否定了晚明對于歸有光的相關(guān)批評[40],將歸氏散文上升到明代傳承唐宋八大家的文統(tǒng)樞紐地位,可以說影響深遠,直至今天。

(五)《四大家文選》反撥時風

明末清初以來,古文作者或?qū)W秦漢,或?qū)W唐宋,然皆學(xué)而未得其真,胡獻徵指出:“夫古文之難言也,貌秦漢而竊其離奇,既不免有生吞活剝之誚;效唐宋而流于枯淡,又不免有蠅鳴蚓竅之譏。二者互相詬厲,遞為消長,學(xué)者將何所適從與?”[41]或生吞活剝,或徒具其表,皆是因為沒有投注真情,丟失了為文的根本。陳維崧亦感嘆:“上下數(shù)千年,屈宋以來,徐庾而后,雖鴻文麗制,不絕于時,而亮節(jié)驚才,罕聞于世?!盵42]所謂“亮節(jié)驚才”的缺失,正是文人創(chuàng)作缺乏真情真意所導(dǎo)致。反過來說,陳維崧所主張即是才情兼顧,文質(zhì)相合。他合選四家文以“道”為統(tǒng)攝,“道”即“文心”。此“文心”實由歸有光首昭。陳維崧于晚明散文獨推歸有光,以歸有光牽合清初三家文,正是著眼于歸氏散文所具有的真情表達[43]。這種真情,不落于浮夸,而務(wù)求實在,以達到“不俟修飾而情辭并得,使覽者惻然有隱”[44]的效用。“情辭并得”,實為“文心”即“道”之要義。再由前揭四大家文之舉例,故可明晰:陳維崧選四家之文正是強調(diào)個體真情實感與時代歸正理路的相應(yīng)和,以此賦予“文以載道”以新的內(nèi)涵與認識,不徒襲其跡,而取其法,得其神。可以說,彰顯四大家,實是在明末清初的文壇上樹立了一個旗幟,《四大家文選》是陳維崧對明末清初弊風反撥的有力實踐與證明之組成部分,具有一定的文學(xué)批評意義。

綜上所述,《今文選》與《四大家文選》,是陳維崧文學(xué)反思與創(chuàng)作實踐的另一種表達,具有一定的文獻價值與文學(xué)、文體學(xué)批評意義。在明末清初的歷史文化背景下,兩文選體現(xiàn)了陳維崧對清初散文發(fā)展趨勢的思考之力與引領(lǐng)之功。在學(xué)界注目于陳維崧駢文及其所取得的首冠地位與突出成績的同時,我們應(yīng)當重視并揭示出他作為文選家所具有的評選眼光與理念持論。這對于完善陳維崧作為清初名家的整體研究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對于認識清初散文的歷史面貌與歷史發(fā)展也是有意義的。

注釋:

[①]作者簡介:郭超,女,文學(xué)博士,濰坊學(xué)院文學(xué)與新聞傳播學(xué)院教師,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明清文學(xué)文獻學(xué)。

[②]如曹虹《清代文壇上的六朝風》一文中,從“清代賦史上六朝風的激活”角度,肯定陳維崧《今文選》將賦納入駢文范圍的意義。參見《安徽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7年第1期,第78頁。呂雙偉《陳維崧駢文經(jīng)典地位的形成與消解》一文中,指出陳維崧的駢、散分體意識,其以“今文”為名,收入賦體,為賦與駢文的關(guān)系開拓了新的空間。參見《文學(xué)遺產(chǎn)》,2018年第1期,第157頁。

[③](清)冒丹書:《今文選序》,《今文選》卷首,國圖清初刻本,善本書號17462。

[④](清)陳維崧:《今文選序》,《今文選》卷首,國圖清初刻本,善本書號17462。

[⑤]本節(jié)所引篇目,除標注者,皆出自《今文選》,國圖清初刻本,善本書號17462,不一一出注。

[⑥](清)陳維崧:《今文選》凡例二,國圖清初刻本,善本書號17462。

[⑦](清)陳維崧:《今文選序》,《今文選》卷首,國圖清初刻本,善本書號17462。

[⑧](清)陳維崧:《陳維崧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53頁。

[⑨](清)孫枝蔚:《溉堂續(xù)集》,《清代詩文集匯編》七十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462頁。

[⑩]周絢隆《陳維崧年譜》中認為,《今文抄》即《今文選》,第277頁。應(yīng)誤?!督裎倪x》已刊刻于康熙元年。且,《四大家文選》中占比重最大者是程康莊,考陳維崧與程康莊、何洯、程世英的集中交往即在康熙五年、六年間。

[11](清)陳維崧:《陳維崧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53頁。

[12](清)何洯:《四大家文選序》,《四大家文選》卷首,國圖康熙六年(1667)刻本,善本編號T02257。

[13](清)陳維崧:《四大家文選序》,《四大家文選》卷首,國圖康熙六年(1667)刻本,善本編號T02257。

[14](明)歸有光:《震川先生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21頁。

[15](明)歸有光:《與沈敬甫》,《震川別集》卷七,《震川先生集》,第870頁。

[16]明前后七子所謂“文必秦漢”,實是“不窺其法,而徒襲其跡”,未得其神。

[17]王錫爵:《明太仆寺寺丞歸公墓志銘》,《震川先生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頁。

[18](清)陳維崧:《四大家文選序》,見《四大家文選》卷首,國圖康熙六年(1667)刻本,善本編號T02257。

[19]《昌黎先生集序》,(唐)韓愈:《韓昌黎文集校注》卷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

[20]柳宗元《答韋中利論師道說》:“始吾幼且少,為文章,以辭為工。及長,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茍為炳炳烺烺,務(wù)采色、夸聲音而以為能也。”

[21]周敦頤《通書·文辭第二十八》:“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從,徒飾也,況虛車乎?文辭藝也,道德實也,篤其實而藝者書之,美則愛,愛則傳焉。賢者得以學(xué)而至之是為教。故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遠。”

[22]詳參郭紹虞:《中國文學(xué)批評史》,商務(wù)印書館,2015年,第356-357頁。

[23]郭紹虞:《中國文學(xué)批評史》,商務(wù)印書館,2015年,第356頁。

[24]“文以載道”,雖是作為理學(xué)家的周敦頤提出,但他強調(diào)的是“道”重于“文”,而非只欲務(wù)道德而不欲務(wù)文辭。他在《通書·文辭》一節(jié)云:“不知務(wù)道德而第以文辭為能者,藝焉而已?!?/span>

[25](清)程世英:《四大家文選序》,見《四大家文選》卷首,國圖康熙六年(1667)刻本,善本編號T02257。

[26](梁)劉勰:《文心雕龍》,中華書局,2012年,第572頁。

[27](明)歸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十五,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96頁。

[28](明)歸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十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257頁。

[29](清)冒丹書:《今文選序》,《今文選》卷首,國圖清初刻本,善本書號17462。

[30]路工:《訪書見聞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136頁。

[31]曹虹,陳曙雯,倪惠穎:《清代常州駢文研究》,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95頁。

[32](清)陳維崧:《陳維崧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4頁。

[33](清)陳維崧:《陳維崧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333-334頁。

[34]推揚駢體,是陳維崧有關(guān)文體觀的新見與貢獻之表現(xiàn)。而前揭《四大家文選》與《今文選》的并行并舉,是散、駢分體觀念的體現(xiàn),這與推揚駢體之功并不相矛盾。

[35]《陳其年文集序》,(清)毛際可:《安序堂文鈔》卷五,《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229冊,第382頁。

[36]呂雙偉:《清代駢文對辭賦的擴容》,《中國文學(xué)研究》,2017年第4期,第30頁。

[37](清)田茂遇:《燕臺文選初編》,國圖松筠山房清順治13年刻本。

[38](清)周亮工:《賴古堂文選》,國圖清康熙6年刻本。

[39](清)何洯:《四大家文選序》,《四大家文選》卷首,國圖康熙六年(1667)刻本,善本編號T02257。

[40]突出者即王世貞,如錢鍾書先生指出:“以為弇州心折震川,推之冠一代人文,亦不甚確。其《讀書后》卷四《書歸熙甫文集后》自記與震川抵梧事顛末,又曰:'觀其遺集,故是近代名手。所不足者,起伏與結(jié)構(gòu)。’”參見錢鍾書《談藝錄》(補訂本),中華書局,1984年,第64頁。

[41](清)陳維崧:《陳維崧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802頁。

[42]《與吳漢槎書》,(清)陳維崧:《陳維崧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00頁。

[43]歸有光散文之真情表達,多圍繞日常交友,身邊瑣事,尤其善于用細膩的筆調(diào)表現(xiàn)家人父子夫婦之情。正如方苞《書<歸震川文集>后》所言:“其發(fā)于親舊及人微而語無忌者,蓋多近古之文”。應(yīng)當指出的是,此種以血緣親舊、日?,嵤聻闀鴮懕倔w的作法,蓋與晚明陽明后學(xué)所倡“百姓日用”之說相表里。即在更深層次的思想文化背景上溯源出歸有光突破晚明文學(xué)復(fù)古模擬之弊的實質(zhì)所在。

[44](清)方苞:《書<歸震川文集>后》,劉季高注,《方苞文選》,黃山書社,1987年,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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