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祠堂何處尋？嘉興城外降春霖。

鄉(xiāng)愁兩度來塘匯，誰與巴金一樣心？

一直以為，文學(xué)巨匠巴金老人的家鄉(xiāng)是四川成都。這次參加中國報紙副刊研究會的活動到嘉興采風(fēng)我才知道，巴金先生的祖籍是嘉興的塘匯。他的高祖那一輩，一支離開嘉興前往四川，另一支則世居嘉興。

1923年5月，巴金（李芾甘）和三哥李堯林自成都赴滬求學(xué)，中途坐船到嘉興的塘匯鎮(zhèn)祭拜李家祠堂。翌年初，他們兄弟趁上海南洋中學(xué)放寒假之際，再次到塘匯看修葺后的李家祠堂。后來，巴金把這段經(jīng)歷撰述成文，即《塘匯李家祠堂》。上世紀(jì)六十年代，李家祠堂因年久失修損毀。經(jīng)調(diào)查勘測，其原址大致在原塘匯鎮(zhèn)塘西街居民住宅133號和135號，當(dāng)年與“許氏棺材行”比鄰，向東200米處有“勝豐登茶館”，臨河，巴金第一次祭祖，下船上岸后，曾在此飲茶。據(jù)當(dāng)?shù)仃壤匣貞洠羺R鎮(zhèn)上原有嘉興姚氏開設(shè)的當(dāng)鋪，破衣爛鐵可以抵押，連門板都可以典當(dāng)，含有慈善性質(zhì)。這些情況和巴金《塘匯李家祠堂》所述相契合。

如今，李氏宗祠已經(jīng)蕩然無存，原址上建起了一座兒童足球場，四周圍著鐵絲防護(hù)網(wǎng)。在長纖塘文化展館里，李家祠堂的變遷和巴金一家的幾度尋根，都有清晰的表述。一些文藝界的朋友來此探訪，或有不虛此行之感。令人欽佩的是，塘匯人的那份文化篤定與從容：倘若他們?yōu)榱擞下糜魏姹簾狳c，復(fù)建一座山寨版的“李家祠堂”，再在祠堂里擺上一尊巴老的塑像，反而“泯然眾人矣”！

從長纖塘文化展館出來，江南春雨飄飛，潤物無聲。

一疇金玉靜生香，耕讀人家傍柳塘。

同柏故里春正好，橋隨竹影入斜陽。

吳越之地，自古“多山多水多才子”。一路走來，歷史文化名人的身影幾乎無處不在。在嘉興的“美麗鄉(xiāng)村示范點”王祥里，我們又與清代著名金石學(xué)家徐同柏不期而遇。

這個建村歷史長達(dá)600多年的江南古村落，雖然僅有農(nóng)家88戶，卻是浙江省的一座AAA級的景區(qū)村莊。未曾入村，先要穿油菜花海、走健身步道、過石橋、繞河塘，現(xiàn)代簡約精品民宿和浙東傳統(tǒng)民居鱗次錯落。抬頭看，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低頭看，荷花造型的太陽能燈，三三兩兩漂浮在池塘碧水間，到了晚上，荷花燈熠熠生輝，恍若幻境。戶外休閑，十來個竹藤吊籃悠悠蕩蕩，春風(fēng)醉滿；螞蟻王國，大大小小的螞蟻卡通公仔和孩子們玩兒成一團(tuán)。這哪兒是村莊里有花園？分明是花園里有村莊！

看得出，王祥里人追求的是自自然然，返璞歸真。日子舒服不舒服，生活自在不自在，只有住在這里的人們和到過這里的人們知道?！疤一ㄔ础崩铮挥梦幕瘶?biāo)榜，無須矯揉造作。徐同柏古雅的金文墨痕，至今仍掛在村史館的墻上，與窗外的茶花古柳靜靜相對。

月河鉤月古橋間，燈影歌聲共一灣。

今夜禾城多少愛，苔痕新綠水淙潺。

“禾城”是哪兒？就是嘉興。嘉興馬家浜的先民，早在6000年前，就在這里開田種稻，故爾“嘉禾”“禾城”的別稱由來已久。嘉興古城里的月河街區(qū)，則是那里保存最完整、較能全面反映江南水鄉(xiāng)居住特色和文化魅力的區(qū)域。

1300多年來，京杭大運河從月河街區(qū)南側(cè)穿過，直奔杭州。運河兩岸燈火萬家，商肆林立；官舫賈船，晝夜穿梭，雖稍遜于維揚、姑蘇百業(yè)繁華，也是一片興盛昌隆景象。

月河之美，在水。京杭大運河、外月河、里月河，三河平行，瀲滟碧水交匯于北麗橋左近，清波蕩漾，柔情千端，從從容容流向南湖。

月河之美，在橋。太平橋小巧婀娜，北麗橋大氣端莊，吉利橋清雅嫻靜，月河橋煙籠翠擁，長虹橋古韻悠長……

月河之美，在街。“中基路”“壇弄”“秀水兜街”三街毗鄰運河、府城，自古就是春風(fēng)佳處，商賈云集，人流如織，古玩街、花鳥市、民俗館、金魚院、財神堂、粽子博物館……星羅棋布，加之小巷曲折，香樟顧盼，其美在骨，不可名狀。

月河之美，在心。晨光里，臨河的茶座已經(jīng)坐滿了熟客，一碟瓜子，一杯清茶，三兩老友，五湖四海地閑聊。柳蔭下，七八位釣叟已然垂綸在手，端然穩(wěn)坐。小店里，廚娘手中的傘冠大小的蒸鍋蓋子，掀起氤氳的熱氣，粽葉的清香從木欞花窗里彌散到老街上。正在街角支起架子寫生的學(xué)生們，不由自主地扭回身去，深深地吸了口氣。

嘉興的氣度，能不令我陶然?。ㄘ?zé)編：張逸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