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熱映時,我沒有時間去看,但從鋪天蓋地的評論中,我知道那是一個關于重男輕女的故事,改編自2013年一位姐姐在論壇的發(fā)帖《父母去世后,我把兩歲的弟弟抱養(yǎng)了出去》,只是現(xiàn)實比電影更殘酷,她寫道:
這位現(xiàn)實中的姐姐將弟弟送人、賣了房、結婚生子,她不后悔甚至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時隔多年后她在網(wǎng)上寫下自己的故事,仍在歇斯底里地宣泄憤怒。一時間,關于二胎、原生家庭的悲哀、無辜的幼弟等等甚囂塵上。 隨著電影的熱映,“姐姐”的原型再次被罵得體無完膚。 節(jié)選自現(xiàn)實版“姐姐”的自述 而電影中由于改編了一些細節(jié),讓姐姐得到更廣泛的同情與理解,最后開放式的結局也讓整部電影顯得溫情起來,但這個結局令一些人不滿,他們認為這是對以“姐姐”為代表的女性的道德綁架,是強行圓滿。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殺死一只知更鳥》中有一句話:“你不可能真正了解誰,除非你進入他的鞋子,陪他走上一段?!?/span> 弟弟是在姐姐上大學期間出生的,姐弟倆幾乎沒見過面,更談不上感情; 姐姐上大學開始便沒有花過家里一分錢,全靠自己勤工儉學完成學業(yè); 姐姐剛參加工作不久,懷抱著去北京考研繼續(xù)深造的理想,并正在為此獨自努力著; 更諷刺的是,在父母意外身亡時,他們的手機里竟然沒有一張能證明女兒身份的照片,警察需要核實身份證信息才能確認親屬關系; 葬禮后,長輩們聚在一起討論弟弟的撫養(yǎng)問題,理所當然地甩鍋給姐姐,因為“長姐如母”。 養(yǎng)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吃喝拉撒、教育醫(yī)療等等,除了金錢,更是時間、精力、體力與耐力的多重考驗,舉全家之力共同養(yǎng)育一個幼崽尚且雞飛狗跳,何況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 對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而言,這幾乎是一個毀滅人生的檻兒,卻被那些“過來人”說得輕描淡寫:
甚至在聽到她說拒絕撫養(yǎng)弟弟時,一位老者沖上來,要替她死去的老爸教訓她。 他們不是不知道養(yǎng)育孩子的艱辛,他們只是選擇性忽略別人的痛苦,畢竟,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只要事兒不砸到自己頭上,他們就可以從云端審視你,甚至“覺得你吵鬧”。 有些父母不是天性涼薄,他們只是不愛你什么樣的父母,會讓身體健全的孩子假裝殘疾呢? 因為她是女孩,在尚未開放二胎政策的年代,父母還想拼個兒子,便逼迫她裝瘸,費盡心機弄到社區(qū)居委會開的殘疾證明。 至于女兒會不會因此遭遇別人異樣的目光?內心會不會受傷、會不會自卑?父母不關心,他們在乎的只是生二胎。 一次工作人員家訪,無意中撞見穿著裙子的安然,父母的謊言被拆穿,如意算盤落了空,父親怒不可遏地暴揍了她,她倔強地梗著脖子不肯求饒,更不喊疼,所有悲憤化成一聲怒吼:“我不是瘸子。” 弟弟說想吃爸爸做的紅燒肉了,安然說從來不知道爸爸還會做紅燒肉,她只吃過“筍子炒肉”。 天真的弟弟問:“好吃嗎?” “就是打屁股的意思??!”她苦澀地憶及童年陰影,聽到弟弟說:“爸爸從來不打我”。 她只是平靜地“哦”了一聲。 “我們的爸爸好像不是一個人”弟弟說。 這位爸爸也是“重男輕女”思想下的既得利益者。 奶奶對姑媽說:“我什么都要優(yōu)先我的兒子來,你就不要想了。” 姑媽考上了大學,卻被迫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 后來她去俄羅斯做生意,人剛到莫斯科,卻被老母親一通電話拽了回來,只因為弟弟生了女兒安然,便讓她放棄自己的人生,回來照顧幼崽。 那組被她從俄羅斯帶回來的套娃,暗喻了她被套牢的人生啊。 奶奶對姑媽,父母對安然,顯然都是無情的,但他們是生性涼薄嗎? 不!在兒子眼里,他們是慈母慈父,他們只是毫不猶豫地讓女兒犧牲,去給兒子當“墊腳石”、“鋪路磚”。他們不愛女兒。 不是所有的家都能稱得上“避風港”;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得到父母溫柔以待; 這世間,總有些親人,會肆無忌憚地來傷害你的親情。 那些被苛待的姐姐們,你首先是你自己相比“姐姐應該讓著弟弟”,更沉重的是“長姐如母”。 姑媽的一生活在父母的PUA下,不曾反抗過。 她打心里是疼安然的,如果不是還有癱在床上的丈夫要照顧,或許她還會義無反顧地為去世的弟弟撫養(yǎng)幼子。 她才是“重男輕女”思想下最大的犧牲者,卻也一度固執(zhí)地成了它的維護者,她本能地把“長姐如母”的祖訓強加給安然,軟硬兼施。 她說:“我是姐姐,從生下來那天就是,一直都是!” 為了阻止安然把弟弟送給領養(yǎng)家庭,她曾憤怒地將水潑向正在復習的安然,也曾暗地里搞小動作,欺騙領養(yǎng)家庭說孩子有暴力傾向。 她覺得只有姐姐親自撫養(yǎng)弟弟,才是對弟弟最好的。就像當年她將安然接到家里養(yǎng)大,直到安然告訴她那些寄人籬下的日子里,自己被表哥當沙包練拳,被姑父偷看洗澡。 她幡然醒悟,自己的犧牲和付出,或許是“好心辦了壞事”。痛哭一場后,她終于對安然說:“套娃也不是非要裝進同一個套子里頭?!?/span> 那張殘疾證明,是安然心中的一道疤,她小心翼翼地將它藏在相框背后,她逃離父母,逃離原生家庭,卻希望以另一種姿態(tài)回歸,她得到父母的一句認可:
但她再也沒機會了。 于是,她將它取了出來,要與原生家庭做一次徹底的決裂,重啟新生,即便親人們不肯放過她,但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她有獨立的意識,不畏流言,不屈服于權威,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有個男孩曾經(jīng)這樣評價自己的女朋友:“她溫柔善良、樂觀上進,符合我對完美女孩的一切想象?!?/p> 但最終他選擇了和她分手,因為她是長女,有個弟弟是扶不起的“阿斗”,多年來父母理所當然地壓榨她,就像《安家》中房似錦的媽。 她哭著說:“我也不想當'扶弟魔’,但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不允許我自私”。 重男輕女,不僅毀了女兒,也毀了兒子。那些父母們什么時候才肯清醒呢,這種思想何時才能被徹底消除? 編劇游曉穎:告訴女性應該怎么做,是不公平的,我們一直強調支持,而不是支配。電影設置了開放式的結局,我覺得挺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導演殷若昕:“安然是一個強者,她不可能像姑媽那樣走老路,她不會做出完全犧牲未來的事?!?/span> 無論弟弟是被送給條件更好的領養(yǎng)家庭,還是被姐姐親自撫養(yǎng),那都是姐姐的自主選擇,不同于被道德綁架。 安然代表了新時代女性的自我覺醒。 你覺得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