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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考論(下)

 宣城歷史文化 2021-06-14

玉真公主考論

——以其與盛唐詩壇的關系為歸結

丁放 袁行霈

原載《北京大學學報》哲社版2004年第2期

微信版第957期


玉真公主是盛唐時期一個顯赫的人物,她的地位身份,她與唐玄宗的關系,她與道教的關系,以及她與盛唐詩人的關系,都是值得注意的問題。她與李白的關系,學術界曾經(jīng)予以關注,但對她與盛唐其他詩人的關系注意不夠。本文從考證玉真公主的生平入手,就她的政治地位,特別是她與盛唐詩壇的關系試作進一步的研究。

三、身世浮沉

由于玉真公主是唐玄宗胞妹,加上金仙公主開元中即已去世,玉真公主是與唐玄宗血緣關系最近之人,故在開元年間及天寶初,她是極有權勢的,而且比較關心朝廷大事,政治地位很高,道教活動亦十分活躍,常常以唐玄宗代表的身份出現(xiàn)。下列幾件事可以說明其權勢。

 一是據(jù)《舊唐書·李義珣傳》,開元十二年玉真公主曾為高宗之孫李義珣伸冤。高宗之子李上金、李素節(jié)為武承嗣誣陷,含冤而死,上金庶子義珣竄在嶺外。上金冤情昭雪,義珣得繼承王位。不久,有人告發(fā)義珣非上金子,將其復流于嶺外,封素節(jié)之子璆為嗣澤王?!笆?,玉真公主表稱義珣實上金遺胤,被嗣許王瓘兄弟利其封爵,謀構廢之。今上由是削璆王爵,復召義珣為嗣澤王,拜率更令。因是,諸宗室非本宗襲爵,自中興已后繼為嗣王者,皆令歸宗,削其爵邑也。”[3](卷86,P2826)

二是開元十五年,宰相宇文融與信安王李祎有矛盾,融使侍御史李宙奏之,信安王知道這個消息后,“因玉真公主、高力士自歸”[2](卷134,P4559)。第二天,李宙上奏,帝怒,罷免了宇文融。

三是魏征遠孫魏瞻犯了死罪,經(jīng)過玉真公主說情,竟可以免死,《新唐書·顏春卿傳》載:“春卿倜儻美姿儀,通當世務。十六舉明經(jīng)、拔萃高第,調(diào)犀浦主簿?!赫鬟h孫瞻罪抵死,春卿為請玉真公主,得不死,時人高其節(jié)?!盵2](卷192,P5532)

《松窗雜錄》還記載了一個張說為姚崇所構、得九公主救免的故事,這個九公主也只能是玉真公主。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姚崇在唐玄宗面前說張說的壞話,唐玄宗對張說很生氣,命姚崇按其事,姚崇與御史中丞李林甫計議已定,未及付諸行動。

“說之未遭崇構也,前旬月有教授書生私通于侍婢最寵者,會擒得奸狀以聞于說。說怒甚,將窮獄于京兆尹。書生厲聲曰:'睹色不能禁,亦人之常情也。公貴為相,豈無緩急有用人乎?靳于一婢女耶?’說奇其言而釋之,以侍兒與歸。書生一遁跡去,旬月余無所聞知。忽一日,直訪于說,憂色滿面,且言:'某感公之恩,思有謝者久之。今方聞公為姚相國所構,外獄將具,公不知之,危將至矣。某愿得公平生所寶者,用計于九公主,必能立釋之?!f因自歷指狀所寶之物,書生告云:'未足解公之難?!帜季弥鲈唬?近有雞林郡夜明簾為寄信者?!瘯唬?吾事濟矣?!蛘埵衷龜?shù)行,懇以情言。遂急趨出,逮夜始及九公主邸第,書生具以說旨言之,兼用簾為贄。且請公主曰:'上獨不念在東宮時,思必始終恩加張丞相乎?而今反用快不利張丞相之心耶?’明旦公主入謁,具為奏之。上感動,急命高力士就御史臺宣前所按事并宜罷之。書生亦不再見張丞相矣?!盵13](P1216-1217)

這段記載可能不完全符合事實,至少當時李林甫還沒有這么大的權勢,但此事至少可以說明玉真公主在皇帝面前說話是有足夠份量的。茲再舉一例,師夜光亦因玉真公主之薦而入朝為官,《新唐書·方技傳》云:“開元二十一年……時有邢和璞者,善知人壽夭;師夜光者,善視鬼。……夜光者,薊州人,少為浮屠。至長安,因九仙公主得召見溫泉,帝奇其辯,賜冠帶,授四門博士,賜緋衣、銀魚、金繒千數(shù),得侍左右如幸臣。”[2](卷204,P5810-5811)

在道教活動方面,玉真公主曾以著名道士司馬承禎為師,《全唐文》卷九三四杜光庭《天壇王屋山圣跡記》云:“昔司馬承禎天師,河內(nèi)溫城人也。……唐睿宗皇帝女玉真公主好道,師司馬天師。天師住天臺山紫霄峰,后睿宗宣詔住上方院。其司馬初師嵩岳潘師正,師正師茅山王升真,升真師華陽隱居陶仙翁,其四世不失正道。唐明皇即位,于開元十二年敕修陽臺觀,明皇御書寥陽殿榜,內(nèi)塑五老仙像。”[5](P9724)《舊唐書·司馬承禎傳》曰:

開元九年,玄宗又遣使迎入京,親受法籙,前后賞賜甚厚。十年,駕還西都,承禎又請還天臺山,玄宗賦詩以遣之。十五年,又召至都。玄宗令承禎于王屋山自選形勝,置壇室以居焉。……承禎頗善篆隸書,玄宗令以三體寫《老子經(jīng)》,因刊正文句,定著五千三百八十言為真本以奏上之。以承禎王屋所居為陽臺觀,上自題額,遣使送之。賜絹三百匹,以充藥餌之用。俄又令玉真公主及光祿大夫韋縚至其所居修金籙齋,復加以錫賚。[3](卷192,P5128)

司馬承禎此次還王屋山后,玄宗派玉真公主與韋縚至其居所從事道教活動,則玉真公主實為唐玄宗的代表。

在個人生活方面,玉真公主也比較復雜。她是知名的女道士,但是她嫁過人,這段婚姻可能維持不久。據(jù)郁賢皓先生考證,玉真公主約于開元九年下嫁,駙馬姓張,至少生有二子。其次子張倜,約比玉真公主稍早卒。約在開元二十一年之前,張姓駙馬已卒或已離異,陶敏先生也贊同這種說法(注:見郁賢皓先生《李白與玉真公主過從新探》(《文學遺產(chǎn)》1994年第1期)、陶敏《劉禹錫詩中的九仙公主考》(《唐代文學研究》第9輯)),這個意見值得重視。

開元二十一年(一說二十三年),唐玄宗欲以玉真公主嫁方士張果,因張果推辭而作罷?!睹骰孰s錄》《宣室志》等書和兩《唐書》都記載了此事?!缎绿茣埞麄鳌吩疲洪_元二十一年,玄宗“欲以玉真公主降果,未言也。果忽謂秘書少監(jiān)王迥質(zhì)、太常少卿蕭華曰:'諺謂娶婦得公主,平地生公府??晌芬??!斯终Z不倫。俄有使至,傳詔曰:'玉真公主欲降先生?!Γ滩环钤t”[2](卷204,P5810)。唐代公主大多驕橫無狀,故時人視當駙馬為畏途,連身在方外的張果也深知厲害,所以堅決推辭。(注:唐玄宗要玉真公主嫁給張果之事是否屬實,還需要其他資料進一步證實。)

加上《集異記》所載玉真公主曾幫助王維奪取京兆府解頭事(此事在疑似之間,詳下)和推薦李白給唐玄宗事,玉真公主在當時的確是朝野矚目的人物。

據(jù)《新唐書》記載,天寶三載,玉真公主主動辭去公主封號,讓出食邑:

玉真公主字持盈,始封崇昌縣主。俄進號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師。天寶三載,上言曰:“先帝許妾舍家,今仍叨主第,食租賦,誠愿去公主號,罷邑司,歸之王府?!毙诓辉S。又言:“妾,高宗之孫,睿宗之女,陛下之女弟,于天下不為賤,何必名系主號、資湯沐,然后為貴?請入數(shù)百家之產(chǎn),延十年之命?!钡壑烈猓嗽S之。[2](卷83,P3657)

天寶年間,隨著楊氏姐妹的得勢,玉真公主的地位有所下降,《新唐書·楊貴妃傳》云:“(楊貴妃)三姊皆美劭,帝呼為姨,封韓、虢、秦三國,為夫人,出入宮掖,恩寵聲焰震天下。每命婦入班,持盈公主等皆讓不敢就位。”[2](卷76,P3493)不過,此時持盈(玉真)公主的地位雖不及楊氏諸姨,但在命婦中仍是最高的。

天寶六載,玉真公主曾在王屋山修道,《全唐文》卷九九三缺名《劉尊師碑銘》云:“尊師……又號齊物?!_元四載(按載當作年),道門威儀使奉玉真公主教,請詣中岳興唐觀校定經(jīng)籙,道高物外,跡寓寰中,聲聞于天,名著非我。至天寶三載,有詔:尊師德行純和,尤精科戒,請住西岳云臺觀上方太清宮。……至六載,玉真公主已舍館陶之封,卜居平陽之洞,以為常娥餌藥,乘兔輪以長生;嬴女吹簫,登鳳樓而久壽。遂于仙人臺下,建立山居,既饒靈芝,復多仙草,有教安置,旌至德也?!盵5](P10285)

安史亂起,玄宗幸蜀,玉真公主大概是隨行的?!度莆摹肪砭湃殴馔ァ肚喑巧接洝罚骸坝裾婀?,肅宗之姑也。筑室丈人觀西,嘗詣天下道門使蕭邈字元裕,受三洞秘法籙,游謁五岳,寓止山中。就拜靈峰于寶室洞前,有仙云五色元鶴翔舞焉。”[5](P9710)此事照常理推測,可能發(fā)生在她隨玄宗入蜀之時。

及至玄宗幸蜀回,玉真公主跟隨在其左右,不久,在玄宗與肅宗及李輔國的矛盾中,公主受到牽連。《說郛》卷五錄唐人柳珵《常侍言旨》云:“玄宗為太上皇,時在興慶宮,屬久雨初晴,幸勤政樓,樓下市人及往來者愈喜曰:'今日再得見我太平天子?!瘋骱羧f歲,聲動天地。時肅宗不豫,李輔國誣奏云:'此皆九仙嬡、高力士、陳玄禮之異謀也?!鲁C詔遷太上皇于西內(nèi),絕其扈從,部伍不過老弱二三十人。及中道,攢刃輝日,輔國統(tǒng)之。太上皇驚,欲墜馬數(shù)四,左右扶持得免。高力士躍馬前進,厲聲曰:'五十年太平天子,李輔國舊為家臣,不宜無理?!钶o國下馬,失其轡。又宣太上皇語曰:'將士各得好在否?’于是輔國令兵士咸韜刃鞘中,高聲云:'太上皇萬福?!粫r拜舞。力士又曰:'李輔國攏馬。’輔國遂攏馬,著靴行,與將士等護侍太上皇平安到西內(nèi)。輔國領眾既退,太上皇泣持力士手曰:'微將軍,阿瞞已為兵死鬼矣?!畔涉?、力士、玄禮皆嗚咽流涕。翌日,竟為輔國所構,流九仙嬡于嶺南安置,力士、玄禮長流遠惡處。”[14](P2265)

《舊唐書·李輔國傳》云:上皇自蜀還京,居興慶宮,肅宗自夾城中起居。上皇時召伶官奏樂,持盈公主往來宮中,輔國常陰候其隙而間之。上元元年,上皇嘗登長慶樓,與公主語,劍南奏事官過朝謁,上皇令公主及如仙媛作主人。輔國起微賤,貴達日近,不為上皇左右所禮,慮恩顧或衰,乃潛畫奇謀以自固。因持盈待客,乃奏云:“南內(nèi)有異謀。”矯詔移上皇居西內(nèi),送持盈于玉真觀,高力士等皆坐流竄。[3](卷183,P4760)

天寶十四載,安史之亂爆發(fā),次年,太子李亨在未征得唐玄宗同意的情況下,即位于靈武,是為肅宗。雖然玄宗不久即承認其合法地位,并派人送來冊誥與玉璽,但肅宗對此總覺得不安,尤其當太上皇(玄宗)自蜀回到長安后,肅宗對其防范極嚴,因此,上皇移居西內(nèi)事,表面上是李輔國之讒毀,實際上正中肅宗下懷,而作為玄宗最親近的人如玉真公主(持盈法師、九仙媛)、高力士輩受到牽連,更是非常自然的事情。此事對玄宗及玉真公主打擊甚大,《舊唐書·玄宗紀》云:“時閹宦李輔國離間肅宗,入移居西內(nèi)。高力士、陳玄禮等遷謫,上皇寖自不懌。”[3](卷8,P235)玄宗即于次年(上元二年,公元761年)郁郁而終。第二年即寶應元年(762)玉真公主也去世了。

唐朝皇族之間的矛盾異常激烈,像曾經(jīng)煊赫一時的安樂公主、太平公主皆被賜死。唐玄宗即位后,對諸位兄弟表面上極其愛護,讓他們居住在長安,與自己朝夕過從,親密無間,實際上一是讓諸王耽于安樂,不參與朝政;二是將諸王置于自己身邊,防其造反,以鞏固自己來之不易的皇位。因此,他嚴禁朝臣與諸王結交,一旦發(fā)現(xiàn)此種情況立即嚴辦。所以諸王在當時,實際上形同被軟禁。(注:《舊唐書》卷九五載:“范(按:指岐王李范,玄宗之弟)好學工書,雅愛文章之士,士無貴賤,皆盡禮接待。與閻朝隱,劉庭琦、張諤、鄭繇篇題唱和,又多聚書畫古跡,為時所稱。時上禁約王公,不令與外人交結。駙馬都尉裴虛已坐與范游宴,兼私挾讖緯之書,配徙嶺外。萬年尉劉庭琦、太祝張諤皆坐與范飲酒賦詩,黜庭琦為雅州司戶,諤為山茌丞?!薄顿Y治通鑒》系此事于開元八年十月。)

但是,玉真公主為何在玄宗朝數(shù)十年間一直受到寵愛呢?這里有兩個重要因素:一是玉真為玄宗同母妹,與皇帝的關系,自比諸王親近得多,與玄宗同母的僅金仙、玉真二公主,且其母竇妃死時,玉真尚在襁褓中,玄宗對這位小妹自然倍加疼愛;而且,由于是同母所生,玉真危及玄宗政權的可能性不大。而諸王皆不與玄宗同母,又是男子,自不得不嚴加防范。二是玉真公主早歲即入道,并未進入朝廷政權的核心,這樣,她雖然很有權勢,但不易遭到皇帝的猜疑與眾臣的嫉妒。或許她當初入道,即帶有全身遠禍的因素。還有一個次要的原因,就是玄宗篤信道教,與玉真公主志趣相同,這大約也使得玉真在朝中的地位更不同一般吧。在天寶末年,其地位有所下降,而當肅宗朝,她理所當然與高力士、陳玄禮等人一樣被視為玄宗的心腹,肅宗處置她,也是政治斗爭的需要。

從玉真公主生平可見,公主在玄宗朝備極榮寵,李白經(jīng)她推薦,受到唐玄宗的召見與禮遇,是很自然的事情。而當肅宗稱帝后,她之失勢,也是必然的。 

四、玉真公主與盛唐詩壇
有學者認為,玉真公主周圍似乎形成了一個文化“沙龍”。施蟄存先生《唐詩百話》曰:“唐朝有許多公主都出家做女道士,著名的有睿宗李旦的兩個女兒: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玄宗的女兒萬安公主,她們?nèi)氲乐?,就從宮里搬出來,住在為她們修建的豪華的宮觀里,過著奢侈而放浪的生活。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都招集詩人文士宴會作樂,儼然像法國十七、八世紀貴族夫人主持的'沙龍’,當時許多詩人都有為這兩位公主寫的詩?!?/span>
孫昌武《道教與唐代文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年3月版,第30頁)曰:“唐代公主入道成為一時風俗,著名的玉真公主'入道’后仍熱心結交文士,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類似文人'沙龍’的群體,在長安及其周圍活躍一時。李白得以被玄宗征召,也得力于她的引薦?!保?/span>
“沙龍”的說法帶有類比的性質(zhì),就現(xiàn)有材料而言,也許還不足以證明它的存在,但確實有一些詩人和玉真公主有關系,它們之間的關系值得我們深入研究。

(一)玉真公主與王維
 唐人薛用弱《集異記》記載,開元中,王維欲參加京兆府考試,且誓奪解頭。但解頭已被公主許給張九皋,王維得岐王幫助,設計打動公主,公主命京兆試官取王維為解頭。
岐王樂于幫助文士,已如上述。公主之名,《集異記》不載,僅稱“貴主”,辛文房《唐才子傳》改為“九公主”,《唐才子傳校箋卷二·王維》(陳鐵民先生執(zhí)筆)云:“'九公主’蓋指睿宗之第九女玉真公主?!贝苏f為是。今檢《全唐文》卷九二七蔡瑋《張尊師遺烈碑》即稱玉真公主為“貴主”?!缎抑尽份d:玄宗時,“帥(師?)夜光至長安,因賂九仙公主左右,得召見溫泉”?!冻J萄灾肌份d李輔國誣上皇與外人交通之事,亦多次稱玉真公主為“九仙媛”。至于此事是否屬實,陳鐵民先生持懷疑態(tài)度。
我們認為《集異記》是小說家言,細節(jié)雖未可全信,但玉真公主推薦王維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此事當發(fā)生在玄宗開元七年(719),此年玉真公主約三十歲,以她與玄宗的親密關系,在勢力上和行事的方便上超過備受疑忌的岐王,并非沒有可能。
唐代有些公主與文士關系密切,可以推薦、拔擢文士,我們可以舉出三個典型的事例。
一是太平公主,《舊唐書·太平公主傳》曰:“公主日益豪橫,進達朝士,多至大官,詞人后進造其門者,或有貧窘,則遺之金帛,土亦翕然稱之?!盵3](卷183,P4739)《新唐書·太平公主傳》曰:太平公主“于是推進天下士,謂儒者多窶狹,厚持金帛謝之,以動大議,遠近翕然向之”[2](卷83,P3650)。
另一個例子是盛唐詩人康洽??登⒅娊褚巡粋?,我們從當時詩人贈給他的詩中可知其能詩,而且曾因某位公主的推薦而來到長安。如李頎《送康洽入京進樂府歌》:“識子十年何不遇,只愛歡游兩京路。朝吟左氏嬌女篇,夜誦相如美人賦。長安春物舊相宜,小苑蒲萄花滿枝。柳色偏濃九華殿,鶯聲醉殺五陵兒。曳裾此日從何所,中貴由來盡相許。……新詩樂府唱堪愁,御妓應傳鳷鵲樓。西上雖因長公主,終須一見曲陵侯。”[16](卷133,P1351)戴叔倫《贈康老人洽》:“酒泉布衣舊才子,少小知名帝城里。一篇飛入九重門,樂府喧喧聞至尊。宮中美人皆唱得,七貴因之盡相識。南鄰北里日經(jīng)過,處處淹留樂事多。不脫弊裘輕錦綺,長吟佳句掩笙歌。賢王貴主于我厚,駿馬蒼頭如己有。暗將心事隔風塵,盡擲年光逐杯酒。青門幾度見春歸,折柳尋花送落暉。……”[16](卷274,P3112)李端《贈康洽》:“黃須康兄酒泉客,平生出入王侯宅。今朝醉臥又明朝,忽憶故鄉(xiāng)頭已白。流年恍惚瞻西日,陳事蒼茫指南陌。聲名恒壓鮑參軍,班位不過揚執(zhí)戟。邇來七十遂無機,空是咸陽一布衣。后輩輕肥賤衰朽,五侯門館許因依。自言萬物有移改,始信桑田變成海。同時獻賦人皆盡,共壁題詩君獨在?!盵16](卷284,P3238-3239)這三首詩都提到康洽能詩,其樂府為宮中美人乃至皇帝所知。李頎詩說他因“長公主”而入朝,戴叔倫詩說賢王與“貴主”對他很好,都是明言康洽得到公主的賞識而詩名大振。據(jù)《唐才子傳校箋》卷四《康洽傳》,康洽游兩京,當在開元年間。
其三是宋璟之事,《舊唐書·宋璟傳》:“先是,外戚及諸公主干預朝政,請托滋甚,崔湜、鄭愔相次典選,為權門所制,九流失敘,預用兩年員闕注擬,不足;更置比冬選人,大為士庶所嘆。至是,璟與侍郎李乂、盧從愿等大革前弊,取舍平允,銓綜有敘?!盵3](卷96,P3031)以上三事說明,公主在當時政壇與文壇上都是十分活躍的,具有進退文士的能力,故玉真公主推薦王維之事,從情理上說不是不可能的,至于其細節(jié)如何,又當別論。
王維集中沒有直接寫到玉真公主的作品,只有一首詩是奉和玄宗的,與玉真公主有關,《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莊因題石壁十韻之作應制》云:
碧落風煙外,瑤臺道路賒。如何連帝苑,別自有仙家。比地回鑾駕,緣溪轉(zhuǎn)翠華。洞中開日月,窗里發(fā)云霞。庭養(yǎng)沖天鶴,溪留上漢查。種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谷靜泉逾響,山深日易斜。御羹和石髓,香飯進胡麻。大道今無外,長生詎有涯。還瞻九霄上,來往五云車。[11](P240)
此詩當作于開元二十三年王維任右拾遺至天寶三載之間[11](P241),詩中主要贊美玉真公主的山莊有如仙境,并用大部分篇幅寫她的求道過程。從這首詩中雖不能考證出王維與玉真公主的關系究竟如何,但至少可以說王維對玉真公主抱著贊頌的態(tài)度。
(二)玉真公主與李白
李白入長安,與玉真公主過從,有詩為證。關于李白開元年間初入長安的時間問題,有開元十八年說(注:郭沫若《李白與杜甫》,人民文學出版社1971年版;郁賢皓《李白兩入長安及有關交游考辨》,載《南京師范大學學報》,1978年第4期。)、開元二十五年或稍后(注:稗山《李白兩入長安辨》,《中華文史論叢》第二輯,1962年11月版。),以及籠統(tǒng)指開元年間而對具體時間存疑者(注:詹锳《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百花文藝出版社1996年版。),迄無定論。
李白有《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wèi)尉張卿首》,據(jù)郁賢皓先生《李白與張垍交游新證》,載其《李白叢考》)考證,衛(wèi)尉張卿是張說之子張垍,但郁先生《李白與玉真公主過從新探》又對此說表示疑惑。依我們之見,既然玉真公主之子姓張名倜,那么,張倜之父有可能是李白詩中玉真公主別館的主人。而張垍為唐玄宗之女齊國(寧親)公主的丈夫,亦即玉真公主之侄婿,論輩份不應成為玉真公主別館的主人。
李白之為玄宗所知而入朝,與玉真公主的揄揚有關。唐人魏顥《李翰林集序》曰:“(李)白久居峨嵋,與(元)丹丘因持盈法師達?!背钟◣煘橛裾婀髻n號,李白有“仙風道骨”,自稱太白金星轉(zhuǎn)世,時人稱之為“謫仙人”,如暫定李白于開元十八年(730)結交玉真公主,則此年李白三十歲,玉真公主約四十歲,玉真公主賞識李白這樣的具有“仙風道骨”的青年才俊,薦之于玄宗,也是有可能的。李白與玉真公主往還的詩共三首:

《玉真仙人詞》

玉真之仙人,時住太華峰。清晨鳴天鼓,飆欻騰雙龍。弄電不輟手,行云本無蹤。幾時入少室,王母應相逢。[16](卷167,P1727)

《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wèi)尉張卿二首》

 秋坐金張館,繁陰晝不開,空煙迷雨色,蕭颯望中來。翳翳昏墊苦,沉沉憂恨催。清秋何以慰,白酒盈吾杯。吟詠思管樂,此人已成灰。獨酌聊自勉,誰貴經(jīng)綸才。彈劍謝公子,無魚良可哀。
 苦雨思白日,浮云何由卷。稷契和天人,陰陽乃驕蹇。秋霞劇倒井,昏霧橫絕巘。欲往咫尺途,遂成山川限。潨潨奔溜聞,浩浩驚波轉(zhuǎn)。泥沙塞中途,牛馬不可辨。饑從漂母食,閑綴羽陵簡。國家逢秋蔬,藜藿不滿眼。蠨蛸結思幽,蟋蟀傷褊淺。廚灶無青煙,刀機生綠蘚。投箸解鹔鹴,換酒醉北堂。丹徒布衣者,慷慨未可量。何時黃金盤,一斛薦檳榔。功成拂衣去,搖曳滄洲傍。[16](卷168,P1733-1734)
 李白《玉真仙人詞》寫玉真之學仙,贊揚之意很明顯?!队裾婀鲃e館苦雨贈衛(wèi)尉張卿二首》是李白在玉真公主別館所作,寫自己的志向、落魄的處境以及希望有人汲引的迫切要求,贈詩的對象雖然是衛(wèi)尉張卿而非玉真公主,但李白明明是在玉真公主的別館寫的,他和玉真公主的關系也就非同一般了。


 (三)玉真公主與張說、高適、儲光羲
 在詩中涉及玉真公主者,以張說年輩最長(664-731),他的兩首詩均為奉和唐玄宗之作,一為五律,即《奉和圣制同玉真公主過大哥山池題石壁應制》:“綠竹初成苑,丹砂欲化金。乘龍與驂鳳,歌吹滿山林。爽氣凝波迥,寒光映浦深。忘憂題此觀,為樂賞同心。”[16](卷87,P943)一首為七絕,即《奉和圣制同玉真公主游大哥山池題石壁》:“池如明鏡月華開,山學香爐云氣來。神藻飛為鹡鸰賦,仙聲飏出鳳凰臺?!盵16](卷89,P982)
 詩中的“大哥”即玄宗與玉真公主之兄寧王李憲。前一首寫道家煉丹化金之事與歌吹之樂并行不悖,可見寧王的山池既為求仙煉藥之所,又為人間行樂福地,與道教宗旨相合。后一首寫到《鹡鸰賦》,是指魏光乘所作《鹡鸰頌》,此文歌頌了玄宗對兄弟的手足之情(見《新唐書》卷81),詩中又提及“仙聲”,亦不廢學仙。張說及其子張均皆信道,服丹藥,《宋高僧傳》卷九《義福傳》載張說對房琯說:“某夙歲餌金丹,未嘗臨喪?!倍菩谂c玉真公主皆篤信道教,從張說詩中所寫的情況來看,寧王李憲也是道教中人,唐代有多種筆記說寧王通音樂、好聲色、尚奢靡,則求仙與世俗情欲在此時可兼而有之。
但是,從張說這兩首詩中,看不出他與玉真公主有何交情,因為這兩首詩都是奉和玄宗的,玄宗臨幸寧王山池,玉真皆為陪侍者。至于張說也在陪侍之列,還是并未陪侍、只是事后奉和,就不易判斷了。
張說第一首寫作時間已不可確考,但大致時間范圍不難確定,當作于開元九年至十八年張說病逝之前。后一首寫作年月可考:唐玄宗開元元年七月,張說因獻計誅太平公主有功,入朝任中書令,但年底即因與姚崇有隙,被排擠出朝。開元元年底至開元九年,張說先后任相、岳二州刺史,荊州長史,幽州都督、并州長史,開元九年九月入朝為相,同年秋,魏光乘獻《鹡鸰頌》,玄宗亦有同題之賦,玄宗《鹡鸰頌序》曰:“朕之兄弟,惟有五人,比為方伯,歲一朝見。雖載崇藩屏,而有暌談笑。是以輟牧人而各守京職。……秋九月辛酉,有鹡鸰千數(shù),棲集于麟德殿之庭樹,竟旬焉?!笄宓缆矢L史魏光乘,才雄白鳳,辯壯碧雞,以其宏達博識,召至軒檻,預觀其事,以獻其頌?!榔浔蛭?,俯同頌云。”[16](卷3,P41-42)此時玄宗過寧王李憲山池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張說這首七絕,當作于開元九年或稍后。
高適有《玉真公主歌》二首:“常言龍德本天仙,誰謂仙人每學仙。更道玄元指李日,多于王母種桃年?!薄跋蓪m仙府有真仙,天寶天仙秘莫傳。為問軒皇三百歲,何如大道一千年?!眲㈤_揚《高適詩集編年箋注》曰:“此詩當作于天寶元、二年間,觀'仙宮仙府’、'天寶天仙’之語可見。并參《年譜》。作詩之地當在宋州?!保ㄗⅲ涸娂白⑽木妱㈤_揚:《高適詩集編年箋注》,中華書局1981年12月版,第117-118頁。)此詩亦重在寫玉真公主之學仙,別無用意。
儲光羲有《玉真公主山居》詩:“山北天泉苑,山西鳳女家。不言沁園好,獨隱武陵花?!盵16](卷139,P1418)儲光羲此詩同樣寫玉真公主的女道士生活,與張說、高適詩一樣,均無玉真公主與文人們交往的描寫,諸位詩人似乎是從仰慕的角度或從眾的語氣來著筆的。
 除了張說、王維、李白、儲光羲、高適諸人詩中直接提到玉真公主外,本文提及的一些可能與玉真公主發(fā)生過接觸的人,也有一些詩作傳世,這些人通常不以詩知名,但了解他們的創(chuàng)作情況,對我們深入理解玉真公主與詩壇的關系是有幫助的。
辛替否存詩二首,魏知古存詩三首,裴漼存詩四首,李乂存詩一卷,共四十余首。魏知古、裴漼和李乂的詩都曾被《唐詩品匯》收錄,說明這些詩在后世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著名道士葉法善化去時已一百零七歲,留三詩于座側。羅公遠存《白金小還丹歌》十二首,《大還丹口訣》一首。《太平廣記》卷二十二,還記載公遠有《三峰歌》八首,今不傳。張果存詩五十三首。司馬承禎存詩二首,睿宗朝被召入長安,歸山時,朝士贈詩者三百(一作三十)余人,后編為《白云集》,不知其中是否有玉真公主的贈詩。信安王李袆存詩一首,唐肅宗李亨存詩三首,楊貴妃存詩一首,高力士存詩一首,斷句一聯(lián)。
甚至連最為文人鄙視的佞臣竇懷貞(又名從一),也曾參與中宗時的宮廷聯(lián)句活動,《唐詩紀事》卷一《中宗》條曰:“景龍四年正月五日,移仗蓬萊宮,御大明殿,會吐蕃騎馬之戲,因重為柏梁體聯(lián)句。帝曰:大明御寓臨萬方?;屎笤唬侯檻M內(nèi)政翔陶唐。長寧公主曰:鸞鳴鳳舞向平陽。安樂公主曰:秦樓魯館沐恩光。太平公主曰:無心為子輒求郎。溫王重茂曰:雄才七步謝陳王。上官昭容曰:當熊讓輦愧前方。吏部侍郎崔湜曰:再司銓管恩可忘。著作郎鄭愔曰:文江學海思濟航??脊T外郎武平一曰:萬邦考績臣所詳。著作郎閻朝隱曰:著作不休出中腸。時上疑御史大夫竇從一、將作大匠宗晉卿素不屬文,未即令續(xù)。二人固請,許之。從一曰:權豪屏跡肅嚴霜。晉卿曰:鑄鼎開岳造明堂。此外遺忘。時吐蕃舍人明悉獵請,令授筆與之,曰:玉醴由來獻壽觴。上大悅,賜與衣服?!盵17](P10)
上述諸人詩中雖然沒有提及玉真公主,但這些人既能詩,又曾與玉真公主有所接觸,故亦可視為玉真公主與詩壇的間接關系。
綜觀整個唐代,玉真公主是太平公主、安樂公主之外,政壇上最為活躍的公主;若論其在文壇的影響,可謂唐代公主第一人。唐朝的公主,沒有第二位與詩人有這么多的交往,在其生前,張說、李白、王維、高適、儲光羲這樣的盛唐大詩人均寫有與她有關的詩,在其身后,盧綸有《過玉真公主影殿》、司空曙有《題玉真觀公主山池院》、張籍有《玉真觀》、李群玉有《玉真公主觀》,王建有《過九仙公主舊莊》、劉禹錫有《過安國觀九仙公主舊院》,可見中唐的一些名詩人對她也很感興趣。

玉真公主在詩人中如此有人緣,應當與她曾汲引李白、王維有關。玉真公主是否能詩,現(xiàn)在缺乏記載,但從其手書的《金仙公主墓志銘》來看,她是擅長書法的,這樣的才女很可能會作詩。由于玉真公主的特殊身份,且與唐玄宗在信道方面志同道合,又無政治野心,所以她在唐玄宗時代一直恩寵不衰。她有可能成為詩人和唐玄宗之間互相溝通的一條渠道,為文士們提供一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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