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與金華山：仙名傳四海 太白愿從游記者 俞曉赟
“金華牧羊兒，乃是紫煙客。我愿從之游，未去發(fā)已白。 不知繁華子，擾擾何所迫。昆山采瓊蕊，可以煉精魄?！?/p> 這是一首吟詠金華的五言古體詩。 說到詠金華的詩人，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李清照，一首《題八詠樓》讓這座樓宇名貫十四州。 其實，在李清照之前，也有一位重量級的大咖詠過金華，卻鮮有人知。他就是李白，文章開頭的詩便出自他手。 活在千年之前的李白，一生漫游天下，他的足跡幾乎遍布唐朝的江河湖海，三山五岳。不過，歷史上對他是否到訪金華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說，他來過，也有人說，他只是神游。 一座不一定來過的城市，何以讓看慣了山山水水的詩仙把它寫進詩里？ 李白詩里的黃大仙 天寶三年（744），當李白捧著“恩準賜金還山”的手敕時，他的心情是失意的。 此后，脫離了官場的束縛，李白似乎更喜歡游山玩水了。在飽覽山河大川之勝景的同時，一篇篇詩章從他的筆尖涌出。他關于金華的詩，大抵也是在這一時期寫就的。 李白游山并非單純賞景，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求仙訪道。他一生信奉神仙道教，自述“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 被“賜金還山”后，他便請北海高天師授《道箓》于齊州紫極宮（老子廟），自此便成了一名真正的道士。 為了羽化升仙，李白確實過得如一名虔誠的道士般，尋仙草、煉仙丹——“煉丹費火石，采藥窮山川”，訪名山、找仙人——“余嘗學道窮冥筌，夢中往往游仙山”。故而，道教名山便成為李白游訪過程中的首選。 在道教歷史上負有盛名的金華山，就這樣入了李白的眼。想必他肯定看過東晉道教理論家、著名煉丹家葛洪的《抱樸子內篇·卷四金丹》，知曉此地是葛洪師徒推崇的江東名山，“上皆生芝草，可以避大兵大難。不但于中以合藥也，若有道者登之，則此山神必助之，為福藥必成……” 當然，李白肯定也讀過葛洪的《神仙傳》，甚至一字一句研讀黃初平、黃初起在金華山修道成仙的故事，細究羽化之秘，羨慕黃初平、黃初起的機緣。因此，他在《古風（其十七）》中寫道：“金華牧羊兒，乃是紫煙客。我愿從之游，未去發(fā)已白。不知繁華子，擾擾何所迫。昆山采瓊蕊，可以煉精魄”。 李白說，金華山上的那個牧羊兒，乃是后來乘著紫色瑞云遨游的神仙啊。我愿跟隨他一起仙游，可如今已是白發(fā)滿頭。你看這滿世界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奔擾不停。不如到昆侖山上去，據(jù)說那里可以采到玉英，吃了以后，就可以修煉出長生不老的精魄了。 黃初平、黃初起兄弟是典型的凡人通過修煉成仙的故事主角。寫詩時，李白已然不再年輕了。他在詩中悔恨盛年未曾修煉，但黃初起暮年修煉的故事，則堅定了他的道心?？梢哉f，這首詩一定程度上也是李白明志自證的詩。 李白詩里的赤松 在李白的一生中，“仙”貫穿其中。他自詡為“謫仙”，詩里養(yǎng)的是白鹿、青牛、鳳等仙獸，慕的是西王母、赤松、嫦娥、神女瑤姬等仙人。 赤松是李白在詩中多次提及的仙人之一。“蕭颯古仙人，了知是赤松?！保ā豆棚L（其二十）》）“待我辭人間,攜手訪松子?！保ā都呐孪獏巧饺恕罚叭~縣已泥丹灶畢，瀛洲當伴赤松歸。”（《題雍丘崔明府丹灶》） 赤松，何許人也？赤松也作赤松子，漢代劉向《列仙傳》卷上《赤松子》記載：“赤松子者，神農時雨師也。服水玉以教神農，能入火自燒，往往至昆侖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中，隨風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至高辛時復為雨師。今之雨師本是焉。” 在金華，也有赤松子的傳說。南宋赤松宮黃冠師倪守約在《赤松山志》中說：“小君（黃初平）年十五，家使牧羊，遇上一道士，愛其良謹，引入于金華山石室，蓋赤松子幻相而引之?！?/p> 在蘭溪市馬澗鎮(zhèn)穆澄源村，當?shù)剡€流傳著黃初平經赤松子的“以草業(yè)鋸石”考驗入金華山石室修道的傳說。此外，金華還有赤松鎮(zhèn)、赤松山，這些都說明了金華與赤松子關系的密切。 因此，李白在《對酒行》說：“松子棲金華，安期入蓬海。此人古之仙，羽化竟何在？浮生速流電，倏忽變光彩。天地無凋換，容顏有遷改。對酒不肯飲，含情欲誰待?！?/p> 李白說，赤松子棲居于金華山得道，安期生成仙到了蓬萊仙山。這些都是古代傳說中仙人，現(xiàn)在可知道羽化之人在哪里？浮生速去如閃電，一下就變換了光彩。天地沒有凋零衰老，可人的容顏時刻在改變。對著美酒卻不肯痛飲，什么時候你才可盡興？ 與《古風（其十七）》不同，李白在《對酒行》對于仙人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起筆是對古仙人思慕的情感基調，繼而轉入對仙人不復現(xiàn)的失望，對仙人是否存在提出了質疑。李白尋了大半輩子的仙，可終究沒有尋到，“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李白的感慨讓人唏噓。可以說，這首詩是李白對一生尋仙的自省詩。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李白詩里的安期生也與金華有關。秦初著名方士安期生也曾來金華山隱居修煉，其“登真之地”就在金華觀的附近，還留有古碑。 李白詩里的金華城 足跡幾乎遍布唐朝的江河湖海，三山五岳，那么，大旅行家李白來過金華嗎？對這件事，學者們有不同的看法。 歷史記載，李白多次游歷浙江，其游訪的目的地是剡中地區(qū)（嵊州、新昌、天臺一帶），因為這里是謝安、謝靈運的謝氏家族居住地，文化底蘊深厚，自然風光迷人。金華離剡中不遠，有學者進而認為，李白應該來過金華，因為在他的詩作中多次提到過金華。 《見京兆韋參軍量移東陽二首（其二）》寫道：“聞說金華渡，東連五百灘。全勝若耶好，莫道此行難。猿嘯千溪合，松風五月寒。他年一攜手，搖艇入新安?！?/p> 《送王屋山人魏萬還王屋》里也寫有“徑出梅花橋，雙溪納歸潮。落帆金華岸，赤松若可招”這樣的詩句。 這些詩里，李白對金華的地理都描繪得十分細致。他更是向別人介紹，五百灘的美景比紹興的若耶溪還美。金華水路發(fā)達，溪水匯于婺江，氣勢磅礴，很是壯觀。他還與人相約一起從金華經水路到新安江。 此外，與李白同時期的任華在《寄李白》中說，“八詠樓中坦腹眠，五侯門下無心憶”。蘭溪詩人范浚也在《登八詠樓賦》說，“慕太白之來游，嘗坦腹而高眠”。這兩首詩都說，李白曾登臨八詠樓，解開衣服坦露著肚子睡覺。 不過，也有許多學者認為，李白應該沒有來過金華。他們認為，在現(xiàn)存的各版本《李太白年譜》中，都沒有李白到過金華的記載。而李白的兩首詩中，一篇開頭就說是“聞說”，而在另一篇中主要記敘的是魏萬尋訪李白經過的地方。雖然多次提及金華，但李白應該是憑著一些對金華的傳聞介紹而入詩的。更重要的是，金華山是道教名山，赤松子、黃大仙都是李白的仰慕之人，如果李白真來過金華，應該有更多相關的詩作。 李白是中國詩詞文學的一顆巨星，他照耀了半個盛唐。千年之前，李白來過金華嗎？其實已經不那么重要了。他來過，相信以道聞名的金華山一定能讓他窺出一些求仙的真諦。他沒來過，只是以《夢游天姥吟留別》那樣神游而來，似乎也是一種李白式的浪漫。 與李白共游五百灘記者 徐楨瑾 文/攝 這次，我們跟著詩仙李白共游五百灘。 見京兆韋參軍量 移東陽二首（其二） 唐 李白 聞說金華渡，東連五百灘。全勝若耶好，莫道此行難。 猿嘯千溪合，松風五月寒。他年一攜手，揺艇入新安。 韋參軍是李白的好友，貶謫后安置于金華。李白在聽說了好友的這一遭遇后，便寫下了這首詩表示慰問。他在詩中寫道，聽說金華渡口的東邊有個五百灘，那里風光無限好，比紹興的若耶溪還要美，希望韋參軍不要嘆息此行艱難，等到來年二人再攜手搖船游覽新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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