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同題過年】鄭桂花：過年

成安文學(xué) 2023-01-29 發(fā)布于河北

展開全文

點擊“成安文學(xué)”，關(guān)注作家動態(tài)，欣賞更多佳作（2023年第7期）

過年

鄭桂花

2023.1.29

過年

鄭桂花

我對于年的盼望和歡喜印象最深的就是1969年——1975年，那時是我小學(xué)時期大約八、九歲的時光。

一進(jìn)臘月，就沒有月份牌上的陽歷日子了，我媽數(shù)著農(nóng)歷過日子一一臘八八寶粥、二十三祭灶爺、二十四掃房子、二十六蒸膜膜、二十七八煮肉炸丸子。我從臘月初一就緊催我媽趕緊的去買布，眼巴巴盼著嶄新的方格掛子、藍(lán)褲子、紅襪子花圍巾。一天天心給緊得不行不行的，只要看我媽給我做新衣衫，我就提要求：口袋必須大，使勁的大??！

那年大年初一去拜年，拜到了嬸子家，嬸子追著塞了一把炒花生，我口袋里花生糖冒得直往外掉，“看看，你媽縫的口袋也大小了”。去年也是，進(jìn)陳配叔叔家拜年，我得一手緊捂著兩邊口袋里滿滿的黑軟棗、炒花生，否則就塞不下叔叔手里的一盤甜杮餅，“桂花，你這新布衫口袋也太小啊”。瞧瞧，我的新布衫口袋必須得可勁可勁的大，這才是我的年！

年來了，我要穿新衣蹬新鞋，歡天喜地過大年。似睡似醒的大年三十夜，我可得要聽到村里第一聲鞭炮響。

大年初一頭一天，聽得外邊鞭炮聲響亂了，一睜眼屋里已經(jīng)燈光通明，耳朵里盡是我媽的催促聲：起來啊，快點，趕緊的！眼見得我爸我媽捅火爐坐鍋燒開滾水煮餃子，我們姐弟四個趕緊穿好新衣哧溜下炕，接著盛餃子吃餃子，然后磕頭拜祖宗拜父母，心都給緊得呯呯亂跳。

我爸我媽剛盛好糖果盤倒?jié)M一簸籮炒花生，就聽得街門被拍得澎澎響。年年拜年第一名的黑生帶著小勇來拜年啦。一波進(jìn)屋二波到院，三波四波擠上門，屋里還飛揚(yáng)著小風(fēng)、愛的、娣子姐銀銀鈴般的笑聲，院子里根寶他們急得直接道：大爺大娘，這里磕頭拜年啦。

天亦有情湊熱鬧來過年，白雪天女散花一樣映天秀地弄得到處都亮亮堂堂的。三千口人的村子，一波又一波的年青人進(jìn)進(jìn)出出，一家家拜大年，整個村成了歡樂的洋海河流，迎臉碰面互相拱手笑哈哈：見喜，見喜啊。

誰還在意凌晨四點的寒冷，我哥隨著他一群男同學(xué)出門去拜年，我緊跟著娣子姐結(jié)伴小芳姐、秀姐、芹嫂子出去串門拜大年，一家家依次拜。一邊拜一邊嚼著陳嬸子塞進(jìn)手心的炒花生再配上張大爺給的糖果一一滿口香甜可口嘎嘣脆。新布衫的口袋是滿了空空了滿，全是街坊四鄰大爺大娘叔叔嬸嬸使勁塞進(jìn)來的花生糖果。

出那門，進(jìn)這家，先前還是雪地硬路，走著走著就歪進(jìn)前面拜年隊踩化的雪泥里，新條絨鞋滿幫子泥，斬新的藍(lán)褲子兩個膝蓋也是黑黑的泥，我心疼得不行不行的，耷拉著頭直后悔進(jìn)門就磕頭。娣子姐笑哈哈說道：你是咱這波磕頭代表，你數(shù)數(shù)你都往家跑幾次倒空口袋里花生糖塊，你新衣服口袋還是有點小，明年做大點啊。就是啊，我也奇怪，我媽咋就不聽我講，可著勁縫大口袋？最后娣姐拉著我歪歪扭扭終于轉(zhuǎn)回家，一村八街安靜得了無幾人，早晨的拜年大軍各回各家吃初一的八大碗。

正午的陽光下，院子里幾堆白雪這一點哪一點的泛光，刺人眼目，地上全是散落的紅皮鞭炮紙屑。我進(jìn)屋就去掀鍋，緊問我媽鍋里蒸雞蒸肉熟了沒？肚子早餓得咕嚕嚕亂響，滿腔就一個“吃心”急著開席?？簧隙阎欢盐?/span>倒回來的花生、糖果、瓜子、爆米花。我媽說早晨出去一蘿筐現(xiàn)在又回來一蘿筐這全是我的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