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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天國》(曾國藩的轉(zhuǎn)折)

 觀潮h61qruk8lj 2023-07-14 發(fā)布于湖北
閱讀本文前,請先閱讀《燃燒的天國》(馮云山卷)、(楊秀清卷)、(金田起義卷)、(突圍卷)(永安突圍卷)、(長沙之戰(zhàn))、(克武昌)、(定都南京)、(宿敵的起點)(北伐)、(北去的亡靈)、(西征之路)、(陷入絕境的曾國藩)、(石達開的反擊)、(胡林翼的崛起)、(天京事變)

 曾國藩的轉(zhuǎn)折

當石達開黯然離開天京城的時候,曾國藩也陷入了人生低谷。

不過太平天國是核心盡毀的衰敗轉(zhuǎn)折,而曾國藩則是自我反省后的觸底反彈。

天京事變對太平天國的影響,遠遠不止死了許多精英這么簡單,而是徹底動搖了軍心,社會上開始流傳著“天父殺天兄,江山打不通。長毛非正主,依舊歸咸豐”的民謠。

高層內(nèi)亂互殺,不能團結(jié)一致,使中底層的士氣受到天大的打擊,大家開始紛紛懷疑,自己為之而戰(zhàn)的信仰是不是真的?

太平天國讓神權(quán)與政權(quán)、軍權(quán)歸為一體的理論體系,起家時對廣西深山愚民有著強大的支配作用,這種“宗教軍隊+惡劣環(huán)境貧苦底層”的誕生過程,特別像伊斯蘭教的起點,但這種體系遇到高層風險時極為脆弱,擴散到中國其它地區(qū)時又水土不服,其核心價值觀輕易就會被折斷。

如果我們信奉的天王,連代表生父下凡的東王都殺了,他們把事情做得這么絕、這么狠,一點都不像天上的一家人,那我們?yōu)槭裁匆嘈潘麄兡兀?o:p>

失去軍民內(nèi)心的信服,就失去了統(tǒng)治天國的法理基礎(chǔ),雖然洪秀全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年后為東王進行平反,但軍民的不信任已經(jīng)深深埋下,并間接造成了太平軍后期的軍閥化,使太平軍被湘軍分而擊潰。

一支不能為信仰而戰(zhàn)的軍隊,其戰(zhàn)斗力就會越來越低下,其衰落也是難以挽救的。

將天京事變定義為太平天國由盛轉(zhuǎn)衰的分界線,完全沒有問題。

185611月太平軍痛殺兄弟、元氣大傷,使胡林翼看到了翻盤的機會,他讓李續(xù)賓接管了老師羅澤南的軍隊,繼續(xù)圍攻武昌城。

胡林翼為人圓順,打仗的風格也跟曾國藩完全不一樣,武昌城那么難打,他不主張一昧強攻,而是深挖壕溝、構(gòu)筑營壘,密密麻麻建好炮臺,想利用水師優(yōu)勢,慢慢困死韋俊。

胡林翼的堡壘戰(zhàn)術(shù)十分管用,韋俊的糧食彈藥被慢慢消耗掉,而石達開又忙著處理天京事變,根本沒有精力來援。

胡林翼聽說韋俊的堂哥韋昌輝死于天京事變后,意圖策反韋俊,修書一封射入武昌城內(nèi),韋俊讀完信也不為所動,繼續(xù)堅守武昌。

注意這時候韋俊的態(tài)度,其實大部分太平軍高級將領(lǐng),此時對洪秀全還沒有死心,韋昌輝一系的韋俊沒有叛變,楊秀清一系的楊輔清也沒有叛變。

洪秀全的號召力還是可以勉強維持的,但洪秀全這個天王的寶座,本來就是撿來的,他水平一直不怎么樣,又遠離實操多年,管理能力實在太差,后面連續(xù)一些蠢招,生生逼反了韋俊。

韋俊雖然不降,但也被胡林翼欺負得實在吃不消,在185612月某個夜晚,吊著幾百只羊腳踢戰(zhàn)鼓,又在武昌城上插滿旗幟,假裝要出城攻擊,實際領(lǐng)著兩萬人馬悄悄撤離了武昌。

湘軍也知韋俊本事,不敢跟他野戰(zhàn),只帶兵占領(lǐng)了城池,默默目送韋俊撤離。

洪秀全對韋俊放棄武昌城十分憤怒,氣得要嚴懲韋俊,幸虧石達開與李秀成從中周旋,才沒有被董事會處罰。

韋俊他哥剛死于天京事變,他還是心向中央,武昌也不是故意丟的,是實在守不住才撤軍,洪秀全現(xiàn)在搞事,真正寒了韋俊的心。

韋俊兄你不要傷心難過,這算什么嘛,洪秀全更蠢的大場面還在后頭呢。

在離開武昌后,韋俊經(jīng)石達開批準,帶軍士到皖南和贛東北一帶跟清軍交戰(zhàn),后來于185711月駐扎到安徽池州,將這里作為自己的根據(jù)地。

聽起來有點不太對勁對不對?是的,從石達開出走后,太平軍的核心向心力就開始遭到破壞,各將領(lǐng)有點不怎么聽天王的跡象,后面以韋俊被逼反為分界線,將領(lǐng)們徹底走向了軍閥化。

不過這事還得緩一陣子,現(xiàn)在我們回過頭來,重點講一講武昌城里的李續(xù)賓。

等到武昌安定,湘軍才開始收復(fù)周邊州縣。

李續(xù)賓去年隨羅澤南來湖北,此時已在城下苦戰(zhàn)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拿下武昌,他興沖沖地向東攻下武昌縣(鄂州)、大冶、興國,因功勞被提拔為按察使。

按察使在省里只低于巡撫和布政使,是省里頭三把手,地位上接近今天的省委副書記,職權(quán)上相當于今天的省政法委書記,說明咸豐對李續(xù)賓同志的工作業(yè)績,還是十分認可的。

李續(xù)賓越打越興奮,一個月時間,從武昌馬不停蹄打到九江,又碰到了老對手林啟榮。

林啟榮已經(jīng)在九江守了四年了。

1853年西征軍拿下九江,楊秀清親命殿右十二檢點林啟榮駐守該地,到李續(xù)賓和楊載福率軍乘勝打過來,已經(jīng)快四年了。

尤其最近這兩年來,他靠著高超的守城技巧,先后擊退過曾國藩和羅澤南,急死過猛將塔齊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守城悍將。

林啟榮并不是廣西人,他是福建莆田人,去廣西做小生意時,跟著當?shù)厝诵叛隽税萆系劢蹋虺錾聿煌?,受到平在山老兄弟排擠,被人誣陷為奴,不能稱為兄弟。

是楊秀清發(fā)覺他受了冤屈,便以上帝附身為其申冤,重新將其重用,因此林啟榮對楊秀清感恩戴德,出來守城也盡心盡力。

他對得起楊秀清的信任,也對得起身后每一個太平軍兄弟。

185716日起,李續(xù)賓和楊載福手下陸軍水師共約兩萬人,乘著興頭對九江發(fā)起六天六夜的猛攻,林啟榮這時的經(jīng)驗值,已累積到守城宗師級別,輕易就將進攻化解。

李續(xù)賓拿他沒辦法,就只有選擇圍困九江,從2月份開始,湘軍從官牌夾東至白水湖尾,計劃挖出六道長三十多里、深6米、寬12米的大壕溝。

林啟榮多次派人出擊,企圖打斷湘軍挖戰(zhàn)壕,但都被湘軍截擊退回。

此時天京城里頭大亂初定,洪秀全正安排自己兩個二愣子兄弟惡心石達開,石達開一邊忙著辦公室政治,一邊命陳玉成帶兵數(shù)萬去援林啟榮。

陳玉成5月到達黃梅,跟多隆阿和鮑超激戰(zhàn),多次擊敗對方,打得胡林翼都準備從九江撤圍了。

但是18576月,石達開帶部隊離開了天京,這就麻煩了,太平軍失去了統(tǒng)一指揮,陳玉成沒了上級,他的部隊變成了一支孤軍,無法跟其它部隊聯(lián)動。

洪秀全這種水平的董事長,實際掌權(quán)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自己的軍事系統(tǒng)給干懵了。

楊秀清確實跋扈,但說起軍事水平,洪秀全給他提鞋都不配。

也剛好在6月,挖了整整四個月后,湘軍的壕溝終于挖完,九江被三面包圍起來。

林啟榮此時已經(jīng)很危險了。

這時太平軍如果有人負責整體調(diào)度,讓陳玉成牽制湘軍,湖口守將黃文金帶兵主動出擊,從外圍攻擊九江湘軍,林啟榮打個配合,九江解圍的概率很大。

畢竟這時的湘軍也就兩萬人,經(jīng)不起林啟榮一萬多人、陳玉成幾萬人(大約四萬)、黃文金一萬人的零碎敲打。

1857年夏天的太平軍,因為沒有真正的統(tǒng)帥,一時全成了睜眼瞎,白白錯過了反擊時機,7月和9月陳玉成戰(zhàn)敗,退守后方。湘軍決定先拿下九江附近的小池口和湖口,打斷一切援軍,再攻九江。

102日湘軍攻克小池口、25日打下湖口城,黃文金敗走,林啟榮跟外面的聯(lián)系徹底斷絕,九江城將面臨嚴重的糧食、物資短缺。

其實這時離九江有不少太平軍,韋俊此時在安徽池州、賴裕新和傅忠信的部隊在江西、陳玉成也沒離開,尤其是石達開,他這時候帶兵駐扎在景德鎮(zhèn),手下兵馬最多,各處史料估計他當時有十幾萬人,是完全可以救林啟榮的。

其他人是因為沒有人指揮亂成一團,石達開是因為只顧招募各路太平軍投靠自己,想壯大實力后進攻江西東部,然后殺到浙江去,他對九江的生死,也就漠不關(guān)心了。

這中間韋俊進攻過湘軍一次,陳玉成也沖過來嘗試救援,不過很快都被擊退了。

天京事變的惡果開始展現(xiàn),太平軍突然成了一群盲流,失去核心領(lǐng)導(dǎo),人人各自為政。

林啟榮原本是不用死的。

身陷絕境的林啟榮,眼見得城里頭糧食和武器越來越少,只能展開最后的自救。

沒有吃的,他們在九江城里頭空地種麥子;沒有炮彈弓箭,就拆了城內(nèi)房屋,將磚石運上城頭當武器。

但種麥子需要時間收獲,收獲了也不夠城里這么多人吃,城內(nèi)的房屋,也遲早拆完。

守到18583月,城里每人每天只能分到十兩糧食。

清朝時是十六兩一斤,十兩糧食,大約是每人分到310克左右。

正常情況下,人一天需要消耗500-600克糧食。

古代因為缺少油脂,人光吃白米飯容易餓,其實一般飯量比現(xiàn)在要大許多。

清代人常捧著一大碗白米飯,在那歡快地扒著吃,就是沒有油脂的原因。

現(xiàn)代人隨時能吃到的蛋炒飯,對清代平民都是很奢侈的。

而且他們還要打仗,打仗可是門重體力活,精神高度緊張,平時飯量就該是正常情況下的兩三倍。

吃得比平時少一半,消耗比平時多幾倍,換誰都撐不住啊。

到了18584月,九江城里即將糧盡,男人每天只能分到四兩糧食,女人每天只能分到二兩糧食了。

也就是男人每天只有125克糧食,女人每天只有62克糧食。

這種情況下還要守城,差不多徘徊在餓死的邊緣了。

李續(xù)賓只要眼睛沒瞎,就看得到城頭上,那一排排餓得面黃肌瘦的九江守兵,于是他在九江城四面打出大旗,上面寫著“若要救性命,先獻林啟榮”。

但九江城的守兵根本不為所動,他們是真心擁護著林啟榮,愿意和他同生,也愿意和他共死。

我沒有在任何史料中,找到關(guān)于林啟榮性格和細節(jié)的描寫,但我相信,林啟榮能這樣團結(jié)戰(zhàn)友,他必定是一個堅韌而充滿斗志的人。

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團隊領(lǐng)導(dǎo)還能號召下屬跟敵人死磕,這個人必定有著極強的人格魅力。

在九江城即將糧盡的情況下,李續(xù)賓就算不攻城,兩個月后,城里頭的太平軍,也都會活活餓死。

但李續(xù)賓不想等,他一定要親自攻下九江。

湘軍一邊架著云梯和沖車正常攻打城門,一邊學(xué)習(xí)太平軍,悄悄從城東山丘后面挖了三條地道,一直通到城墻下面。

58日,湘軍炸開東門城墻,12日,湘軍又炸開南門城墻。

兩次炸開城墻后,湘軍都拿著炸藥包、火銃、火槍往里頭沖,太平軍則拿人命堵缺口,雙方在缺口處血戰(zhàn),用槍、用刀、用牙齒奮力搏殺,第一批倒下,第二批人又沖過去,殺得缺口處尸積如山。

湘軍連續(xù)炸開城墻,連續(xù)都沖不進去,每次反而有數(shù)百人陣亡。

為了保證戰(zhàn)斗力,湘軍都是招募同鄉(xiāng)親戚一起入伍,死這么多親友,湘軍心態(tài)失控,512日沖鋒失敗后,湘軍營地里哭聲一片,大家跪在地上,滿身污泥,哭喊著親人的名字,他們有的死了兄弟,有的死了父親,個個傷心欲絕,發(fā)誓一定要屠盡城中太平軍。

戰(zhàn)爭是殘酷的、是血淋淋的,戰(zhàn)爭不是史書里幾句簡單的“斬首萬余”,是刀劈血肉的痛苦,是家破人亡的悲傷。

戰(zhàn)爭一點都不浪漫,人命如草芥、城鄉(xiāng)盡白骨,這才是真實的戰(zhàn)爭。

九江城里死人無數(shù),洪秀全也只給林啟榮封了個貞天侯,以表彰他的功績,洪秀全自己打懵了太平軍軍事體系,他調(diào)不來兵馬營救林啟榮。

九江城里的士兵已經(jīng)餓到快握不住刀柄,林啟榮知道自己死期將近,他站在九江城頭,看著下面黑壓壓憤怒的湘軍,靜靜等待著死亡降臨。

519日,湘軍第三次炸塌了東南城墻,這一次直接炸出百余丈的大缺口,無論如何是守不住了。

雙方在城內(nèi)展開最后的惡戰(zhàn),太平軍此時已餓得沒有氣力,無法跟湘軍對砍,湘軍最后將九江城內(nèi)一萬七千人,全部殺得干干凈凈。

林啟榮死于亂軍當中,一肚子火氣的湘軍,將林啟榮的肚皮剖開,發(fā)現(xiàn)他胃里竟全是青草和樹皮。

曾國藩給曾國荃寫信時,提到這件事,感慨說:林啟榮堅忍心性,吾輩不能及也。

胡林翼寫給朝廷的奏章,也說九江之戰(zhàn)慘烈,“傷亡士卒之慘,將士莫不欷歐飲泣?!?o:p>

林啟榮最后到陣亡時,一共在九江堅守了五年。

他對得起楊秀清的信任,也對得起身后每一個太平軍兄弟。

是洪秀全這種低水平的領(lǐng)導(dǎo),對不起他。

九江慘勝后,李續(xù)賓聲名大盛,后被封浙江布政使,加巡撫銜,成為湘軍當時第一猛將。

加巡撫銜的意思,是給李續(xù)賓高于本職的虛銜,表示尊貴,但不是實職。

他后面只要再進一步,就有可能成為安徽或者浙江實權(quán)巡撫,也就是安徽或者浙江省委書記,將與胡林翼平起平坐。

李續(xù)賓此時的前途,已經(jīng)不可限量。

而胡林翼和李續(xù)賓以前的上司曾國藩,現(xiàn)在反而還在打熬當中。

曾國藩已經(jīng)有兩年沒有出場了。

我們得先把時針調(diào)回到天京事變之前,曾國藩被石達開打得坐困江西這段,才能理清楚他后面所發(fā)生的事情。

18567月,困守在南昌的曾國藩,因其弟曾國華向胡林翼求救,得到了劉騰鴻四千兵馬攻瑞州,8月,32歲的曾國荃率從湖南招募的六千名新勇趕來,幫助曾國藩攻吉安。

曾國荃的這支部隊由吉安府黃冕提供軍餉,便是著名的吉字營。

著名電影《投名狀》里,山字營魁字營的名字,來源于此。

曾國荃是湘軍里頭的一名福將。

他是曾國藩四弟,在族里排行第九,大家便叫他曾九,因為喜歡像李續(xù)賓那樣挖壕圍城,因此又叫曾鐵桶。

1856年的曾國荃在軍事上還十分稚嫩,我們先把他放一放,繼續(xù)講曾國藩。

有了生力軍的幫忙,江西局面稍微打開,曾國藩也沒那么痛苦了。

9月天京事變之后,胡林翼和李續(xù)賓不斷刷戰(zhàn)績,曾國藩只能站在一旁,干看著原下屬建功立業(yè)升職,官位越升越高,職權(quán)越來越大,自己毫無實權(quán),還要日日受江西官員的鳥氣,一時又苦悶無比。

18573月,正在江西瑞州大營的曾國藩,收到了父親去世的消息,他痛哭過一陣后,職場與親情上的失落疊加,心中憤懣淤積,居然也不跟朝廷打聲招呼,撒手跑了。

這就很任性了,相當相當任性了。

明清兩朝確實有丁憂制度,官員的爹媽死了,都得回家守孝三年,不過那也先得經(jīng)朝廷允許,朝廷沒下旨自己撒腿就跑,連十萬火急的前線軍情都不管,擺明了就是負氣的舉動,是給領(lǐng)導(dǎo)臉色看,對于一個46歲的中年人來說,這是相當幼稚的行為。

曾國藩擅離職守震驚朝野,咸豐對他撂擔子走人更是深惡痛絕,這哪里是丁憂,這明明就在打我咸豐的臉嘛。

年輕的董事長咸豐,本來就一直看曾國藩不順眼,打算狠狠教訓(xùn)一下這位中年油膩高管,幸虧駱秉章站出來保他,說現(xiàn)在太平軍還鬧這么兇,大清還得靠他的湘軍打仗,咱先忍忍他,要收拾過段時間再收拾。

公是公私是私,于公駱秉章保他,于私駱秉章和他的頭號幕僚左宗棠,對曾國藩干出這么幼稚的事來,其實也相當生氣。

左宗棠還寫信怒罵曾國藩,說他不知好歹,氣得曾國藩將他拉黑了一段時間。

咸豐下旨叫曾國藩快點滾回江西打仗,曾國藩說要回去可以,我在江西受盡委屈,你得給我軍權(quán)、政權(quán)、欽差大臣銜,讓我在江西便宜行事,可以給湘軍有名有份的官職、可以在地方上籌集糧餉、可以不聽當?shù)囟綋峁?jié)制。

朝廷不給我這些權(quán)力,我便要在家守孝三年,前線的事,我就不管了。

工作不好好干,還帶著脅迫的意味跟領(lǐng)導(dǎo)提條件,換哪個領(lǐng)導(dǎo)都受不了啊。

而且咸豐這時也才26歲,誰受你老油條這種鳥氣啊?

清廷防止?jié)h人奪權(quán)已有兩百年歷史,最恨漢人實權(quán)派坐大,曾國藩這種人清廷最為防范,現(xiàn)在他要價太高,觸及滿清貴族防漢底線,咸豐一怒之下,說你要守孝是吧?行,你不想回來上班也可以,那你就別回來了,永遠在湖南鄉(xiāng)下好好呆著吧。(在籍終制)

曾國藩以為自己湘軍在握,這次多少能掙回點權(quán)力,沒想到董事長居然跟自己慪起氣來,一時被咸豐的操作給干懵了,半天回不過神。

眼看從此要離遠權(quán)力中心,曾國藩先是心態(tài)爆炸,氣得整夜失眠,天天黑著個臉,在家里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見人就罵,嚇得家里人都想盡辦法躲著他。

發(fā)泄完憤怒后,眼見咸豐那完全沒了消息,心里頭拔涼拔涼的曾國藩漸漸冷靜下來。

曾國藩人生第一次陷入了長長的反思,他在老家白楊坪不斷踱步思考,沉思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以前他認為辦不成事情,那一定是別人的錯,是那些庸才蠢才為了各自的利益,阻止他辦成事,但現(xiàn)在人生跌到谷底,他開始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粗蠻、剛愎、自戀、傲慢、浮躁,他開始深深地自責自己過去不懂通融,把湖南和江西官場搞得全民皆敵。

駱秉章以前不罩著他,還不是因為自己在湖南蒙著頭蠻干?左宗棠寫信來罵他,還不是因為自己太過任性,連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其實別人都是為自己好,而自己卻是這么蒙昧無知,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曾國藩越想越是后悔,越想越是害怕,慢慢地,他意識到了過去為人處事的種種錯誤,明白要辦好事情,就不要輕易動別人的利益鏈,而是要以跟別人的利益保持一致為基礎(chǔ),再逐步推動事情的發(fā)展。

曾國藩大徹大悟,打算洗心革面,從頭再來。

曾國藩休假期間,在白楊坪的自我反思和進步,當然是值得鼓勵和肯定的,曾國藩確實從這里開始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身段柔軟的人,但大量把曾國藩夸成“半個圣人”的書籍文章,都嚴重抬高了曾國藩的心路變遷,過于拔高了曾國藩的自我變革。

其實無論是官場手段還是行軍打仗,曾國藩出白楊坪后,都只是胡林翼的plus版,將胡林翼的一些優(yōu)點進行吸收,結(jié)合自己剛蠻之氣,陰陽交融,才在軍政兩界混得如魚得水。

這種級別的反省和修為,配得上一時人杰,但離“半個圣人”的級別其實還差很遠。

中華民族累積幾千年文化,從社會親歷與前人頓悟總結(jié)中,尋找處理矛盾和與人相處的方式方法,在有識之士里頭并不難,曾國藩只是從這兩方面獲益,從中更進一步,這種人在中國每隔十年二十年就會出現(xiàn),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曾國藩恰巧遇到太平天國,將成就放大了十倍。

而圣人出現(xiàn)的機率困難得多,圣人必須根據(jù)當時的世界大潮,既有一套完整而先進的思想體系,帶動整個社會思想的更新,還有強大的實戰(zhàn)能力,證明理論體系的正確性。

我之所以認為曾國藩不算圣人,是因為他的處世技法,只是比尋常人強,但放在中國幾千年的智慧池里頭,沒有任何創(chuàng)新。

他于國家和民族而言,在當時,也只是延緩了清廷的壽命,而不是讓國家或民族有煥然一新的氣象。

曾國藩從清末到今天的偌大名氣,是他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天下督撫半出湘軍造成的,是學(xué)生們有一個共同的老師,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軟,這些人有銀子有權(quán)力有號召力,為了回報恩師,歷經(jīng)后世幾代,才把曾國藩夸成一朵花似的。

曾國藩是一時人杰、是PLUS版超大內(nèi)存胡林翼,但絕稱不上“圣人”級別。

當然啦,有進步就值得獎勵,曾國藩幡然醒悟后,上天也給了他機會。

準確地說,是胡林翼和左宗棠兩位男神,給了他機會。

在曾國藩下野后,胡林翼兩次給咸豐寫折子,說曾總是個能干人,是能出業(yè)績的,就是一時糊涂,頂撞了您,他現(xiàn)在也知錯了,作為湘軍創(chuàng)始人,他威望還是在的,不請他出山,對湘軍指揮不利啊。

咸豐余怒未消,說他不是喜歡丁憂嘛,讓他丁憂個夠。(守禮廬出山不宜)

曾國藩知道咸豐的答復(fù)后,再次哭暈在白楊坪的茅廁里,領(lǐng)導(dǎo)這次怎么這么絕情?領(lǐng)導(dǎo)你再看我一眼啊領(lǐng)導(dǎo),我以后用心辦事,再也不敢跟領(lǐng)導(dǎo)頂嘴了。

咸豐是真的不喜歡曾國藩這種鐵憨憨高管,用他也只是湘軍確實能打仗,以前那是一邊忍著惡心一邊用,現(xiàn)在胡林翼打得也好,趁機收拾下曾總,讓他提前退休,終于不用惡心了。

沒想到石達開從天京出來后,就一門心思想搞浙江,18584月帶二十萬大軍從江西往浙江打,很快就把常山、江山打下來,開始猛攻衢州。

江浙那是清廷財稅重鎮(zhèn),事關(guān)公司現(xiàn)金流,咸豐急得趕緊叫胡林翼去扛石達開,胡林翼說我這湖北安徽正忙著呢,走不開啊。

咸豐又叫和春去浙江,和春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地知道,石達開打自己跟爸爸揍兒子似的,那是千萬不能去的,就跟咸豐請病假,打死不去。

咸豐正缺人的時候,胡林翼第三次上折子推薦曾國藩出山,駱秉章也上折子,舉薦曾國藩。

駱秉章這折子,其實是左宗棠寫的。

曾國藩在白楊坪反省后,為人處事的姿態(tài)放低了,他主動寫信給左宗棠,承認自己擅離職守的愚蠢,也深深感謝左宗棠原先的意見,表示了深切的悔恨。

左宗棠也爽快,原諒了他,還自我檢討,說自己確實罵太兇了,這事過了,咱們都別惦記,兩個人就和好了。

大丈夫跟大丈夫之間的友情就這樣,恨就恨、好就好,有事都明著來,有想法明著說,從不搞下三濫的手段,也不帶隔夜仇。

左宗棠的父親是個民辦教師,他在老爸的熏陶下喜歡讀書,但20歲中舉后,連續(xù)六次都考不上進士,學(xué)歷到頭了。

左哥年輕時為了生活,不得已入贅周家吃軟飯,后面實在不好意思吃一輩子,也靠教書為生,他教書教得好,賺了不少錢,在當?shù)孛麣夂艽?,算是從教育行業(yè)混出了頭。

太平軍第一次打長沙的時候,左宗棠都已經(jīng)41歲了,在朋友推薦下,去給湖南巡撫張亮基做幕僚,幫助抵抗太平軍。張亮基調(diào)走后,左宗棠回到湘陰東山隱居,原本沒打算再出來混了。

沒想到駱秉章來做湖南巡撫后,聽說他有兩把刷子,找了他好幾次,才在1854年將他請來做師爺,前前后后干了六年。

駱秉章十分信任左宗棠的能力和人品,這六年里,湖南大事小事都交給左宗棠辦理,自己一般只管簽字,有時候連來往公文都懶得校對。

有一次駱秉章在巡撫府院打盹,突然聽到一聲炮響,他就問左右,這是左宗棠往朝廷遞了啥省書國書了?左右說,是左師爺在發(fā)軍報折。駱秉章說這樣啊,那把折子給我看看。

左宗棠以他的名義發(fā)的折子,駱秉章居然沒看過,可見對其信任到什么地步。

有部分史學(xué)家,懷疑左宗棠在駱秉章府上的經(jīng)歷,其實出自左宗棠的自述,有一定夸大成分,駱秉章不可能這么聽話。

綜合各處信息來看,應(yīng)該是駱秉章自己能力本身挺強,左宗棠的意見他也相當重視,說左宗棠架空一個省委書記,那也太小看駱秉章、太小看堂堂一個省委書記了,兩人其實是相互影響的。

所以左宗棠寫好折子,建議駱秉章舉薦曾國藩重新出山,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說起來,還是曾國藩肯服軟,向左宗棠主動認錯,人生之路才走得通。

懂得服軟,常常是年輕人最難做到的事情,年輕則氣盛,氣盛則心高,人一般是三四十歲,被社會毒打得夠了,才知道該服軟時就服軟,才知道自尊心其實一文不值。

有胡林翼和駱秉章共同推薦,加上手頭確實沒人,咸豐沒得選,只能于18587月,令曾國藩出山,帶領(lǐng)湘軍去浙江砍石達開。

但咸豐這次不用再忍著惡心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曾國藩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收到咸豐的諭旨時,曾國藩已經(jīng)在老家閑居了一年三個月,這個工作狂都快閑萎掉了,一時欣喜若狂,三天后就出發(fā)了。

但曾總這次學(xué)乖了,不再跟任何人為敵,除了感謝胡林翼、駱秉章、左宗棠,給他們寫信,請他們指導(dǎo)工作(籍資針指),還給曾經(jīng)互相惡心的湖廣總督官文、江西巡撫耆齡、勝保、和春,以及自己的老部下李續(xù)賓、楊載福、彭玉麟寫信,也請他們指導(dǎo)工作。

對咸豐更是謙卑到泥土里,跟條癩皮狗一樣認錯,上折子說自己“才質(zhì)丸陋,頻年飽歷憂虞,過多功寡,伏蒙皇上鴻慈,曲加矜宥?!?o:p>

把咸豐搞得一時很不適應(yīng),這鐵憨憨怎么招呼也不打一聲,突然就轉(zhuǎn)性了呢?

曾國藩途經(jīng)長沙時,去左宗棠那先謝了兩次,還把長沙上上下下所有官員都拜會了一遍,見到任何人、包括長沙縣衙這種小地方,上門都謙恭有禮,又是送禮又是道歉,把以前的政敵都搞得很不好意思。

到湖北、江西時,又這樣重復(fù)走一遍,把三個省的官員都搞得一愣一愣的。

連胡林翼這樣擅長人際關(guān)系的人,都被他搞得很不適應(yīng),直言說他圓熟得有點過了,簡直是矯枉過正。

曾國藩知道的,他這么謙卑的出場,只求拿到足夠多的資源。

只要能把事情干好,只要沒政敵阻撓,什么自尊心都可以扔,什么手段都可以上。

好態(tài)度換來了好結(jié)果,經(jīng)駱秉章和胡林翼商議,曾國藩拿到了蕭啟江果字營四千人、張運蘭老湘營四千人,到湖北蘭溪時,李續(xù)賓又撥出朱品隆、唐義店兩營一千人,加上吳國佐兩三個營,湊了支一萬人的隊伍。

軍餉則由江西和湖北兩省提供,也不愁后援問題。

曾國藩和曾國荃率軍在江西掃蕩,連破吉安、安仁、新城,將太平軍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正當曾國藩打得爽快,一吐心中抑郁之時,突然噩耗傳來。

李續(xù)賓全軍覆沒,戰(zhàn)死在三河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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