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北宋著名詩人、文學(xué)家、書法家、畫家、治水小能手、旅游達人、美食博主......蘇軾的仕途卻可謂潦倒，守孝回京不久就得罪新黨，自請出京任職，在地方上這里遇蝗災(zāi)，那里遇洪災(zāi)，苦不堪言；本以為可以做出政績回京升職，卻因一篇文章被貶入獄......盡管如此，他在世事艱難中依舊將日子過得充實，為百姓疏湖筑堤，自創(chuàng)美食，留下“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豁達詩句，世人皆稱他為“蘇東坡”“坡仙”。這不禁讓人疑惑，遇到事兒的蘇軾怎么不干脆擺爛退休、歸隱山林呢？

蘇軾行書《治平帖》卷引首蘇軾像。來源/故宮博物院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

北宋景祐三年（1037），蘇軾出生于四川省眉山市。民間傳說，在這一年，眉山一座原本郁郁蔥蔥的大山忽然離奇地花草凋零。后世便因此流傳下一句民謠“眉山出三蘇，草木為之枯”，意思是說蘇家三父子用盡了眉山的靈氣，似乎也預(yù)示著蘇軾注定不凡的人生。

蘇軾的父親蘇洵少年時不愛學(xué)習(xí)，但在27歲那年突然開竅，發(fā)奮讀書。蘇軾就是在他爹發(fā)奮的后一年出生，又過了兩年，弟弟蘇轍出生。蘇洵對軾、轍二子可謂精心培養(yǎng)。蘇軾八歲時便在鄉(xiāng)塾師從眉山道士張易簡讀書，后又拜眉山城西壽呂院州學(xué)劉微之教授為師學(xué)聲律。同時，蘇洵還親自教導(dǎo)他們?yōu)槲闹?。在父親的培養(yǎng)教導(dǎo)下，蘇軾受儒家文化影響，熟讀經(jīng)書，志存高遠(yuǎn)。

嘉祐二年（1057），二十歲的蘇軾進京應(yīng)考，策論以《刑賞忠厚論》得了第二（當(dāng)時的主考官歐陽修誤以為蘇軾的文章是自己的弟子曾鞏所做，為了避嫌給了第二名，實則為第一），又以《春秋對義》居第一，殿試中乙科。

拆去糊名的紙片，歐陽修才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的作者并非曾鞏，而是蘇軾。來源/紀(jì)錄片《蘇東坡》截圖

歐陽修十分賞識蘇軾的才能，每次蘇軾有了新作品，歐陽修立馬“點贊轉(zhuǎn)發(fā)評論”。有了文豪歐陽修背書，蘇軾飛速漲粉，很快成了京師頂流。然而，就在蘇軾名聲大噪時，家鄉(xiāng)傳來消息，他的母親程氏病故，他離開京城，回家為母奔喪。

守孝期滿后，蘇軾于嘉祐六年（1061）參加宋仁宗親自主持的制科殿試，并一舉奪得制科三等?？荚嚱Y(jié)束后，蘇軾被任命為簽書鳳翔府（今陜西寶雞市）判官。蘇軾自此走上仕途。

此時的蘇軾意氣風(fēng)發(fā)，“致君堯舜，此事何難”？但父親蘇洵病逝，蘇軾又一次回家守孝。三年后，他回到京城，此時皇帝已經(jīng)換成宋神宗，時任副宰相王安石大力主張變法，以求富國強兵。變法的初衷是為了緩解朝廷的財政壓力，但朝廷官員分成兩派，整天圍繞著變法吵架。

蘇軾深刻體驗和感受過民間疾苦，因此他多次上書反對變法，惹惱了新黨。在新黨的不斷排擠和打壓下，蘇軾只得自請出京，在熙寧四年（1071），由殿中丞被貶為杭州通判，后又于熙寧七年（1074）、熙寧十年(1077)，輾轉(zhuǎn)密州、徐州任職。

不惑之年的蘇軾依然懷抱少年時“致君堯舜”的理想，他在密州治蝗災(zāi)，在徐州抗洪水。還寫下“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表達自己對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的渴望。

元豐二年（1079），蘇軾被調(diào)任為湖州知州。此時，蘇軾在地方為官已經(jīng)有了一定政績，日后回京升職指日可待，可命運偏偏喜歡和蘇軾開玩笑。上任湖州后，蘇軾寫了一篇《湖州謝表》給皇上，本是一篇平平無奇、例行公事的謝恩文章，沒想到卻成了蘇軾人生的轉(zhuǎn)折點。

新黨一直看蘇軾不順眼，正愁抓不到蘇軾的把柄，他們指責(zé)蘇軾《湖州謝表》中的 “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老不生事，或能牧養(yǎng)小民”，是諷刺朝廷“新進”，是對皇帝不忠，甚至說蘇軾妄圖謀反。

一時間，朝內(nèi)倒蘇之聲一片。七月，蘇軾被御史臺逮捕，押往京師，關(guān)在烏臺，有數(shù)十人受到牽連，這就是著名的“烏臺詩案”(烏臺就是指御史臺，因植柏樹，終年有烏鴉棲息)。

“烏臺詩案”后蘇軾入獄。來源/紀(jì)錄片《蘇東坡》截圖

但蘇軾作為當(dāng)時“頂流”，粉絲基礎(chǔ)龐大。聽聞蘇軾下獄，多方協(xié)同展開營救，連對頭王安石都出面為蘇軾求情。130天后，蘇軾出獄，后被貶為黃州（今湖北省黃岡市黃州區(qū)）團練副使。團練副使并無實權(quán)，不能簽署公文，還要受到地方官的嚴(yán)密監(jiān)視，對蘇軾來說形同流放。

元豐八年(1085)，哲宗即位，新黨受到打壓，蘇軾也被重新啟用。這下，蘇軾連連擢升，先是任職登州，又被召還朝，三個月后升為中書舍人，后又升為翰林學(xué)士，距離當(dāng)宰相僅一步之遙。然而，蘇軾又因為反對完全推翻王安石變法得罪了舊黨。這下新舊兩黨都不待見蘇軾，蘇軾只好又請求外調(diào)。

元祐四年(1089)，蘇軾第二次赴杭州做官。這次，蘇軾的日子過得還算愜意。1091年，蘇軾再度被調(diào)回汴京，又因政見不和輾轉(zhuǎn)潁州（今屬安徽阜陽）、揚州、定州（今屬河北保定）等地任職。1094年，新黨再次主導(dǎo)政壇，蘇軾被貶到惠州（今廣東惠州）。但在嶺南蠻荒之地，蘇軾還是以超然的心態(tài)寫下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等傳世名篇。新黨一看，好家伙，你過得倒滋潤，那就把你貶到儋州去，看你還怎么快活。

1097年，62歲的蘇軾乘著一葉孤舟來到儋州。蘇軾在儋州一待就是三年，直到1100年，宋徽宗即位，大赦天下，蘇軾得以復(fù)任為朝奉郎。接到詔令后，蘇軾啟程北歸，但在半路病逝于常州，終年66歲。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蘇軾為官40年，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 。流離半生，九死一生。屢遭挫折的蘇軾清楚地看到政治斗爭的陰暗、卑鄙和險惡。他深感人生如夢：“我生涉憂患，?？珠L罪惡?！惫录琶悦r，他也曾萌生退隱之念：“我生本自便江海, 忍恥未去猶彷徨?！薄把劭磿r事力難勝, 貪戀君恩退未能?！彪m然自己性本疏野、渴望歸隱，但又被儒家的士大夫精神深深牽扯，始終沒有真正歸隱田園。

蘇軾從小接受嚴(yán)格的家教和正統(tǒng)的儒家倫理熏陶。據(jù)蘇轍的《東坡先生墓志》，蘇軾10歲時，隨母讀《后漢書·范滂傳》，產(chǎn)生了效法范滂“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的念頭，并受到母親的鼓勵。

“烏臺詩案”后，曾指點江山的蘇軾一度深陷絕境，謫居黃州時，蘇軾時常感嘆人生如夢，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何處是人生真正的立足之處。自此，蘇軾開始追求生命的本真，心態(tài)也從“致君堯舜”轉(zhuǎn)向了豁達超然。

蘇軾初來黃州時拖家?guī)Э?，俸祿十分微薄，生活一度陷入困境。幸好他在黃州的好友馬正卿伸出援手，為蘇軾申請了一塊荒地，這塊地在黃州城東。蘇軾帶領(lǐng)一家人開墾荒地，種上莊稼。這樣一來，蘇軾一家老小吃飯暫時得到了保障。因為這塊地位于城東，且是一塊坡地，所以蘇軾便以這塊地的方位和特點為名，自號“東坡居士”。

在黃州期間，沒有政務(wù)纏身的蘇軾倒多了許多游山玩水、賞月清談的時光，山水也回報給蘇軾絕妙的靈感。他寫下《赤壁賦》《念奴嬌·赤壁懷古》等名篇。

《后赤壁賦圖》（局部）。作者/（北宋）喬仲常，現(xiàn)藏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shù)博物館

被貶的蘇軾當(dāng)然也常有苦悶之感，他寫下“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但蘇軾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很強，他也寫下“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這句詩說是蘇軾半生的寫照都不為過。

《蘇軾》屏風(fēng)畫(局部)，16世紀(jì)，日，云谷等顏。蘇軾詩文傳播極廣，早在宋代就已經(jīng)傳至高麗、日本等國

蘇軾年少得志，深受國恩，心懷經(jīng)世濟民、建功立業(yè)之心，痛苦的放逐生涯和頻繁遷徙，更使得對國家懷有強烈責(zé)任感的蘇軾對社會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屢遭貶謫并沒有讓蘇軾放棄儒家的經(jīng)世濟民思想，依然積極參與政事。他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實權(quán)，但依然竭盡所能辦實事。蘇軾無論處在什么位置，都恪盡職守、全心全意，在當(dāng)?shù)匕傩招闹杏锌诮员?/p>

謫居黃州期間，蘇軾偶然得知黃州地區(qū)的百姓常因天災(zāi)人禍無法維持生計而淹殺新生嬰兒，其中又以女嬰為多。無權(quán)無職的蘇東坡為此事義憤填膺，即刻寫信給武昌太守朱壽昌，希望太守遏制此種惡習(xí)。蘇東坡還利用自己的“名人效應(yīng)”，多方奔走，籌建慈善團體，取名為“救兒會”，蘇東坡親自擬定章程，救兒會資金來源為當(dāng)?shù)馗蝗司柚?，同時，他派人深入窮鄉(xiāng)僻壤，調(diào)查貧苦孕婦，若她們愿意養(yǎng)育嬰兒，則贈以金錢、食物、衣裳；章程還約定凡捐款、養(yǎng)育嬰兒者，均記載于功德簿，使之垂范后世。

蘇軾身體力行，將大部分工資貢獻給“救兒會”，自己不惜挨凍受餓。消息傳出，百姓感動之余爭相解囊，到救兒會捐獻善款者絡(luò)繹不絕。久而久之，溺嬰之風(fēng)逐漸得到遏制。

在杭州時，蘇軾發(fā)現(xiàn)西湖里的水草大面積淤積，又變身“水利工程師”，元祐五年（1090）四月，蘇軾給太后上了一道表章，簡述自己疏浚西湖的計劃和理由。五月，他又上書給門下、尚書各省，警告說若不再整治，二十余年后，西湖湖面將全被野草遮蔽，杭州百姓也將失去水源。

經(jīng)費撥下來后，他又和數(shù)千工人、船夫一起日夜勞作，前后費時四個月，工程才告完工。西湖面貌一新，水草淤泥全部鏟除，湖面豁然開朗。

隨后，蘇軾下令用湖草和淤泥在湖中筑起一道長堤，南起南屏山，北至棲霞嶺，建跨虹、東浦、壓堤、望山、鎖瀾、映波六橋，溝通里湖和外湖。施工之日，蘇軾每天到堤上巡視，與筑堤民夫同吃同住。不久，一條長八百八十丈、寬五丈的南北長堤橫貫湖中。從此南北往來便利，人們再也不必繞湖而行。蘇軾還命人在長堤兩側(cè)栽植芙蓉、楊柳，修建亭閣。為了紀(jì)念蘇軾治理西湖的功績，杭州人民將此長堤稱為“蘇堤”。蘇堤至今仍在造福杭州百姓，“蘇堤春曉”依然是引人入勝的“西湖十景”之一。

在蘇軾組織修筑蘇堤之時，江浙一帶遭遇大旱，瘟疫肆虐。時任杭州知州的蘇軾撥出兩千兩官銀和自己的積蓄，籌備開設(shè)“安樂坊”。據(jù)林語堂考證，這是目前已知的中國最早的公立醫(yī)院。

此外，蘇東坡還將常平米倉的米減價出售，以此救濟平民，甚至給無錢請醫(yī)的病人無償看病，給吃不起飯的窮人施粥。經(jīng)過三年多的努力，杭州當(dāng)時流行的瘟疫才被控制住。后來，朝廷覺得蘇東坡開辦“安樂坊”的舉措很有成效，也予以采納并更名為“安濟坊”，貧病、老邁、殘疾可在這里得到免費治療。

除了疏浚西湖，設(shè)立醫(yī)院，蘇軾還疏浚了錢塘六井，協(xié)助解決杭州居民的飲水問題；疏通了茅山和鹽橋兩條運河，使得杭州市交通便利，市容整潔。

后來，蘇軾又設(shè)計了更大的開發(fā)運河系統(tǒng)的計劃，可惜計劃還未實行，他就被調(diào)往潁州任知州。在潁州任上，蘇軾同樣對當(dāng)?shù)厮聵I(yè)的發(fā)展貢獻良多。蘇軾既能為百姓興修灌溉千里農(nóng)田的水利設(shè)施，也能大膽否決于民無益的水利工程。在惠州期間，蘇軾接到廣州知州王敏仲的求助。在蘇軾的幫助下，廣州擁有中國最早的“自來水”式的引水工程，廣州市民最終喝上了清冽干凈的水。

即使到了“天涯海角”的儋州，蘇軾依然帶領(lǐng)當(dāng)?shù)匕傩瞻讶兆舆^得有聲有色。他主張民族平等，為當(dāng)?shù)乩枳迦嗣癜l(fā)聲，呼吁：“咨爾漢黎，均是一民?！彼€力圖改革落后習(xí)俗，采取強硬措施，對那些欺弄長輩、從事賭博的人“投之生黎，俾勿冠履”。此外，蘇軾還教會當(dāng)?shù)鼐用裢诰?，勸?dǎo)百姓飲用清潔的井水。

更為難得的是，蘇軾憑一己之力使海南的教育事業(yè)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在蘇軾謫居海南之前，海南沒有一個人考上過舉人或進士。蘇東坡開課講學(xué)后，這片荒蠻之地得以開化。在他的學(xué)生中，姜唐佐成為海南第一個舉人，符確成為海南歷史上的第一位進士。

海南省儋州市東坡書院。來源/紀(jì)錄片《蘇東坡》截圖

據(jù)《海南島古代簡史》記載，從宋代到清代，海南共有舉人767人，進士96人。人們一直把蘇東坡看作儋州文化的開拓者、播種人，對他懷有深深的崇敬。

蘇軾不逃避現(xiàn)實，從骨子里展現(xiàn)出積極入世的樂觀心態(tài)。他在給朋友李常的信中說：“吾儕雖老且窮，而道理貫心肝，忠義填骨髓，直須談笑生死之際……遇事有可尊主澤民者，便忘軀為之，一切付與造物?！碧K軾有一種內(nèi)在的力量和信念，甚至可以說，對國家、社會、人民的責(zé)任感，對理想、抱負(fù)的追求成為他一生的精神支柱。

《東坡先生懿跡圖》(局部)，明，李宗謨 ，絹本，墨筆，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

自笑平生為口忙，老來事業(yè)轉(zhuǎn)荒唐

在為官之路上，蘇軾永遠(yuǎn)被貶，但勤政愛民。與此同時，蘇軾“美食博主”的副業(yè)也干得風(fēng)生水起。在吃上，他總能在被貶的路上找到好吃的東西。美食也成了蘇軾人生中的一大慰藉。

被貶黃州時， 蘇軾沒有薪水，但一家子要生活，難免捉襟見肘，因此他購買食材，多選便宜的東西。黃州靠近長江，盛產(chǎn)魚和筍，這兩樣食材便成了蘇家廚房里的?？?。蘇軾愛吃肉，沒錢買牛羊肉，那就吃豬肉。他做豬肉的方法特別簡單：鍋要洗凈，添水少許，虛火慢燉，中間不要急，就讓它一直燉，火候足了，管保美味——“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能吃兩碗，想來味道一定極贊，而且不甚肥膩。就這樣，后世大名鼎鼎的“東坡肉”在蘇軾手里誕生了。

在杭州時，蘇軾見西湖的魚肥美，便用西湖鯉魚做菜。將魚剔鱗、破肚、洗凈后，外皮擦青鹽，內(nèi)囊塞菜心，然后入油鍋煎，放幾段小蔥，再澆以咸蘿卜汁和酒，起鍋前，上面覆以橘皮絲提鮮，這就是“東坡墨鯉”。

被貶惠州后，沒有黃州那般價廉的豬肉可吃，經(jīng)濟狀況也不允許他買肉。他想出了一個妙計，買一些沒人要的羊脊骨回家，將其煮熟，灑酒抹鹽，烤至微焦，于是蘇軾在北宋就吃上了“羊蝎子”。到惠州后，各種各樣的水果也讓蘇軾大飽口福，他說：“余在南中五年，每食荔枝，幾與飯相半?！?/p>

到海南儋州，沒有肉吃，“美食博主”蘇東坡便愛上了海鮮——生蠔。他還自己量身定做了兩種烹飪方式 ：一是蒸煮，與漿和酒同蒸；二是燒烤，取其原味，熟后即食，“食之甚美，未始有也”。蘇軾在給兒子的信里表示，生蠔這東西太好吃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他們就要來跟我搶了。

蘇軾愛吃，也會吃。他在《老饕賦》中說：“嘗項上之一臠，嚼霜前之兩螯。爛櫻珠之煎蜜，滃杏酪之蒸羔。蛤半熟而含酒，蟹微生而帶糟。蓋聚物之夭美，以養(yǎng)吾之老饕?！币馑际?，食豬肉要選擇脖子后部那一小塊，食螃蟹最要緊的是霜凍前肥美螃蟹的兩條大長腿。櫻桃放在鍋中煮爛煎蜜最佳，蒸熟的羊羔肉上淋上杏酪最好。做蛤蜊和蟹時記得放點酒，有除腥增鮮之效，蛤蜊要半熟，蟹要微生……要是蘇軾真的歸隱山間，他還怎么做“美食博主”呢？

但蘇軾很多時間其實囊中羞澀，實在沒錢吃好的怎么辦？那就去朋友家蹭吃蹭喝。畢竟蘇軾走到誰家都很受歡迎。

長期的流放貶謫生涯沒有使他變成散人隱士。他以出世之姿去入世，以與世無爭之態(tài)去抗?fàn)?，他兼濟天下，又獨善其身；他曠達樂觀，又心系蒼生；他超然物外，又能把生活過得熱氣騰騰；他內(nèi)心寧靜超脫，又生活在真實的人間，寫好詞、干實事、交朋友、吃美食，快意灑脫，口腹無憂。

新歲展慶、人來得書帖合卷。作者/蘇軾，來源/故宮博物院

歷史長河中，屬于蘇軾的66年如流星般迅速劃過天際。1101年，蘇軾辭別人間，但他活在課本、試卷和后人的精神世界中，以及東坡肘子和天上那輪明月里。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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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萬波. 淺談蘇軾興修水利和徐州抗洪的卓越政績[C]//徐州市人民政府,中國蘇軾研究學(xué)會.第24屆中國蘇軾學(xué)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蘇軾與徐州卷）.[出版者不詳],2021:38-42.

[3]陳羽楓. 政治操守與仕途坎坷：蘇軾的三次被貶謫再探討[D].河北大學(xué),2017.

[4]楊明.賢良蘇軾與勤政為民[J].政府法制,2011(29):29.

[5]陳鵬.蘇東坡的詩詞美食[J].同舟共進,2022(05):14-18.

[6]葛昌璘.蘇軾學(xué)陶卻未歸隱的原因探析[J].蘭臺世界,2012(27):72-73.

[7]莊恒愷編著,廉吏傳,福建教育出版社,202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