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倩潔

薛蟠與薛蝌是《紅樓夢》中的一對堂兄弟，薛蝌與薛寶琴、薛寶釵一樣，才學(xué)品貌兼有，而薛蟠似乎卻是薛家的一個另類。這對兄弟在學(xué)識、社交、婚姻方面對比鮮明、大相徑庭，頗具喜劇色彩。在中國古代倫理社會中，兄弟關(guān)系要求“兄友弟恭”，雖然長兄者薛蟠家庭孝悌觀念較重，但依舊給薛家惹出不少人名官司的麻煩，是封建社會中的呆霸王形象。小弟薛蝌則為人端正，在薛家敗落、長兄入獄時上下行賄，維護四大家族的封建勢力，儼然一個薛家的善后者與封建衛(wèi)道者。

一、“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皇商世家

在《紅樓夢》中作者借冷子興之口，通過“護官符”介紹四大家族的經(jīng)濟與社會地位情況，其中關(guān)于薛家則是：“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第4回）。即便薛家有百萬之富，但在“護官符”中排在第四位，與薛家屬于“士農(nóng)工商”中的末等不無關(guān)系。薛家本是書香繼世之家，為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到了薛蟠這一輩，現(xiàn)領(lǐng)內(nèi)府帑銀行商，“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lǐng)錢糧，其余事體，自有伙計老家人等措辦”（第4回）。

薛蟠首次出場是在第3回末尾中，在金陵來的信上說，薛蟠倚財仗勢，打死人命，現(xiàn)在應(yīng)天府案下審理。這位一出場便與命案有關(guān)的薛蟠，年僅15歲，但卻性情奢侈、言語傲慢，視殺人若草菅、若兒戲。賈雨村也這樣評價薛蟠:“這薛公子的混名人稱“呆霸王’，最是天下第一個弄性尚氣的人，而且使錢如土”（第4回）。

在庚辰本第四回中介紹薛蟠字“文起”，而在甲戌本作“文龍”，雖然二者字異，但都有望子成龍之意，但其“蟠”名卻似乎與此意相差甚遠?！稜栄拧め屜x》言曰：“蟠，鼠負”（郭璞注曰：“甕器底蟲”），漢代許慎《說文解字》也說“蟠，鼠婦也，從蟲，番聲”，由此薛蟠的“文起”/“文龍”與其“小蟲”之字相搭配，實屬不相協(xié)調(diào)。薛家的子女如薛蝌、寶釵、寶琴都是才貌雙全、見多識廣的才子佳人，偏偏長兄薛蟠不學(xué)無術(shù)又倚權(quán)弄勢，是薛家的一個另類。

薛蝌首次出現(xiàn)則是在第49回，薛蝌是薛蟠之從弟，即堂弟。關(guān)于薛蝌名字的含義，周汝先生在《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中這樣認為：

“薛蝌之名，當是底本草書致訛。蓋蝌蚪乃蛙之幼蟲，至細至卑，無所取義，應(yīng)作虬。虬即虬，龍之一種，兄名蟠，弟名虬，其義相聯(lián)。雪芹寫竹根雕杯，寫梅花曲枝，皆用'蟠虬’一詞可證。虬誤為蚪，又訛作蝌也?！?/span>

兄弟二人取名應(yīng)當取近義之字，均有父輩對子成才的期許。寶玉見到薛蝌之后，驚嘆道：“誰知寶姐姐的親哥哥是那個樣子，他這叔伯兄弟形容舉止另是一樣了，倒像是寶姐姐的同胞兄弟似的”（第49回）?？梢娧︱虿凰破洹按舭酝酢毙珠L，而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二、學(xué)識淺薄者與見多識廣者

富家子弟薛蟠在幼年時雖也上過學(xué),但不過略識幾字,整日只知斗雞走馬、游山玩水，心思不在學(xué)業(yè)之上。薛家從金陵進京，投奔賈府王夫人之后，薛蟠整日和賈府族中的子侄廝混，今日會酒、明日觀花，甚至聚集賭博等，漸漸無所不至，沾染了賈府子弟的紈绔風(fēng)氣，致使薛蟠比當日更壞了十倍（第4回）！

在《紅樓夢》第9回“戀風(fēng)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頑童鬧學(xué)堂”中，薛蟠加入了魚龍混雜的賈府家學(xué)，因?qū)W中廣有青年子弟，不免動了龍陽之心（即喜好男色）。薛蟠借上學(xué)讀書的名義，只圖結(jié)交契弟（氣味相投的兄弟，即男色），而這些契弟貪圖薛蟠的銀錢吃穿，大多被薛蟠哄騙上手，助長了家學(xué)的不良風(fēng)氣。

正因大字不識幾個，薛蟠鬧出不少笑話，其語言滑稽幽默，讀之忍俊不禁。在第26回中，薛蟠借賈政之名義，哄騙寶玉赴宴飲酒，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聽曲、飲酒的地點卻是在書房。因次日五月初三是薛蟠的生日，恰巧古董行的程日興送來四樣禮物：

“這么粗這么長粉脆的鮮藕，這么大的大西瓜，這么長一尾新鮮的鱘魚，這么大的一個暹羅國進貢的靈柏香薰的暹豬?！保ǖ?6回）

薛蟠將這些難得的禮物分享給長輩之后，還留了一些與寶玉分享，薛蟠說：“除了我之外，惟有你還配吃，所以特請你來”，足見表兄弟二人交情之深。接著二人談及字畫，薛蟠便說：

“昨兒我看人家一張春宮，畫的著實好。上面還有許多的字，也沒細看，只看落的款，是'庚黃’畫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span>

結(jié)果被眾人猜出是這“庚黃”實是“唐寅”，誰料薛蟠卻笑道：“誰知他'糖銀’'果銀’的?！毖吹谋旧Z言將一個滑稽搞笑的“薛呆子”形象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薛蟠除了滑稽的一面，還有低俗的一面。在第28回馮紫英宴席上，薛蟠作的酒令淫靡不堪——“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又作“哼哼韻”——“一個蚊子哼哼哼，兩個蒼蠅嗡嗡嗡”?？梢娧吹木迫馍钜幥业退?。

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與薛蟠相反，薛蝌見多識廣，他與妹妹寶琴自幼隨父親走南闖北，見識不少風(fēng)土人情。在第50回中，薛姨媽向賈母說道：

“他（指薛寶琴）從小見的世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他父親是好樂的，各處因有買賣，帶著家眷……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span>

這一言交代了寶琴博學(xué)廣識的原因，雖沒有直接寫薛蝌，但對寶琴的稱贊也可從側(cè)面看出薛蝌的見識。 

三、闖禍者與“助紂為虐”者

薛蟠這個小霸王的惡體現(xiàn)在視人命如草菅、如兒戲。薛蟠的兩次命案都讓薛家為之善后、補救，加速家族的衰落。第一次便是強娶英蓮（即后來的香菱），又令手下豪奴打死馮淵，出事后卻將人命官司視為兒戲，自以為花上幾個臭錢，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恰巧審理該命案是賈雨村，而他為了投靠四大家族徇私枉法，以占卜之說糊弄民眾，胡亂判了此案，薛蟠也由此逍遙法外。

第二次命案則是第85回“薛文起復(fù)惹放流刑”中，薛蟠因到南邊置貨時遇到蔣玉函，眾人在一鋪子內(nèi)飲酒，與當槽兒張三起爭執(zhí)，后誤殺了張三，薛蟠便被捕入獄。而此時的四大家族已然不似當年的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為了營救薛蟠出獄，薛家與賈府四處打點行賄，審理的知縣也是收受賄賂，將“誤殺”判為了“誤傷”。人命關(guān)天，官府不但不為民做主，反而為封建權(quán)勢與金錢所操控，天理與公正何在？

薛蟠的每一次作惡，都有家族的善后者助紂為虐，更有身邊的狐朋狗友推波助瀾。在賈府學(xué)堂中，薛蟠所結(jié)交的盡是沒行止的紈绔子弟。例如作為塾師賈代儒之孫賈瑞，明知薛蟠在學(xué)堂內(nèi)橫行霸道，賈瑞不但置之不理，反助紂為虐討好兒，讓薛蟠更加肆無忌憚。寶釵對薛蟠的朋友圈評價道：“可見我哥哥活了這么大，交的人總不過是些個酒肉弟兄，急難中是一個沒有的?！保ǖ?00回），此類狗友只能同富貴，必不能患難與共！

薛蝌雖未像長兄薛蟠一樣惹是生非，但學(xué)識廣博的薛蝌不可能不知道殺人犯法，但仍盲目地為薛蟠贖罪，維護家族利益、階級權(quán)益。薛姨媽對薛蝌說道：

“我雖有兒，如今就像沒有的了，就是上司準了，也是個廢人。你雖是我侄兒，我看你還比你哥哥明白些，我這后輩子全靠你了。你自己從今更要學(xué)好”（第90回）。

薛蝌也不負嬸母之托，來回奔走于衙門之間，一昧上下行賄，為薛蟠開脫罪名。

家庭教育影響薛蟠的人生成長。薛蟠自幼喪父，寡母薛姨媽可憐薛蟠是個獨根孤種，平日對薛蟠縱容溺愛，遂至老大無成，一應(yīng)經(jīng)濟世事，全然不知。打死馮淵后，薛家人請求外援母舅王子騰與姨父賈政，并以錢財行賄，此事才得以消停。在第47回，薛蟠調(diào)戲柳湘蓮被打得衣衫零碎、面目中破時，薛姨媽又是心疼又是發(fā)狠，意欲遣人尋拿柳湘蓮，這也是慈母多敗兒的一個例子。

四、雞犬不寧與琴瑟和諧

兄弟二人的婚姻也有鮮明的對比，薛蟠夫婦鬧得雞犬不寧，薛蝌夫婦則是琴瑟和諧。薛蟠縱欲無度卻又喜新厭舊、貪圖美色與男色，所娶的悍婦夏金桂“外具花柳之姿，內(nèi)秉風(fēng)雷之性”；薛蝌卻是自重自愛、人品端正、不為色誘，所娶的賢妻邢岫煙則是如閑云野鶴般高潔。

薛蟠與夏金桂為姑舅兄妹，兩家同為行商之家，算是門當戶對，且二人皆為幼年喪父，寡母縱容溺愛，養(yǎng)成薛蟠氣質(zhì)剛硬、舉止驕奢，夏金桂“愛自己尊若菩薩，窺他人穢如泥土”的精致利己主義。本是憐新棄舊的薛蟠，婚后二人也曾有過一段甜蜜恩愛的日子，薛蟠凡事盡讓著夏金桂。但夏金桂則得寸進尺，將薛蟠挾制后，倚嬌作媚，將及婆婆與寶釵，甚至強硬將香菱之名改為“秋菱”。夏金桂以“宋太祖滅南唐”之姿態(tài)，既日夜折磨香菱，又挑撥離間薛蟠與香菱的關(guān)系，致使“美香菱屈受貪夫棒”，最后設(shè)計毒害香菱，反將自己毒死。在第79回的標題為“薛文龍悔娶河?xùn)|獅”，一個“悔”字點出薛蟠對夏金桂的極度不滿。

呆霸王與書呆子的結(jié)合。與夏金桂相反，薛蟠的小妾香菱則是聰明勤學(xué)、美麗機靈的女子。薛蟠進京前見到香菱生的不俗，立意向拐子買她，因而鬧出了命案。在第7回中周瑞家的見到笑嘻嘻的香菱后，稱贊她“竟有些像咱們東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兒”，將香菱的與秦可卿相媲美。香菱除了貌美之外，且“其為人行事，卻又比別的女孩子不同，溫柔安靜”（第16回），在薛蟠多次與薛姨媽糾纏娶香菱后，薛家才明堂正道地擺酒請客，與了薛蟠作妾。但薛蟠婚后沒過半月，仍舊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舊習(xí)性。香菱反倒對薛蟠心心念念的，在丈夫遠游在外時，香菱應(yīng)寶釵之請進入大觀園中，向黛玉學(xué)詩時勤學(xué)苦練，茶飯無心、坐臥不定，對此寶釵戲謔道：“你本來呆頭呆腦的，在添上這個，越發(fā)弄成個呆子了?！边@個書呆子還曾作吟月詩——“博得嫦娥應(yīng)借問，緣何不使永團圓！”（第49回），以詩排憂，既有對呆霸王丈夫的思念，更有對身世悲涼的幽怨。在第120回中，甄士隱在香菱“產(chǎn)難完劫，遺一子于薛家以承宗祧”后，度脫了香菱，將其送至太虛幻境。

薛蝌與邢岫煙二人曾有過一面之遇，且彼此心中也皆如意。恰巧薛姨媽見邢岫煙生的端雅穩(wěn)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釵荊裙布的女兒，又見薛蝌未娶，二人恰是一對天生地設(shè)的夫妻，特向鳳姐請賈母做保山，定了邢岫煙為媳。與酒糟透之父母不同，邢岫煙安貧樂道，在第50回“蘆雪廣爭聯(lián)即景詩”中，邢岫煙的《詠紅梅花》一詩中，道出了其隨遇而安的曠達心態(tài)：

桃未芳菲杏未紅，沖寒先已笑東風(fēng)。

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

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

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與岫煙同天生日的寶玉得知岫煙與妙玉為貧賤之交，還曾贊賞岫煙：“怪道姐姐舉止言談，超然如野鶴閑云”（第63回）。因兄薛蟠鋃鐺入獄，薛家家道不比往事，薛蝌的婚事暫且擱置，薛蝌念想著未婚妻岫煙寄人籬下之苦，不免吟詩一首：

蛟龍失水似枯魚，兩地情懷感索居。

同在泥涂多受苦，不知何日向清虛。（第90回）

在思婦之余，還夾雜著對家道中落的傷感與憂愁。

且說薛姨媽為薛蟠之事，不知花了多少銀錢才定了“誤殺”之罪，不曾想刑部駁審，依舊定了個死罪，監(jiān)著守候秋天大審，此時夏金桂坐立不安，開始盤算自己的后半生。夏金桂不愿守活寡、受孤單，見薛蝌在家時，則濃妝艷抹、四處招搖，意欲勾引薛蝌，正當?shù)檬謺r，哪料香菱撞見此事，只得作罷。

薛家的兩位兒媳婦相形見絀，薛蝌也認為：

“況夏金桂這種人，偏教他有錢，嬌養(yǎng)得這般潑辣；邢岫煙這種人，偏教他這樣受苦。”（第90回）

“薛大傻子”薛蟠與“河?xùn)|獅”夏金桂的結(jié)合，道盡婚姻里的一地雞毛。最終在第118回中，依王夫人言：

“邢姑娘是我們做媒的，配了你二大舅子，如今和和順順的過日子不好么”

清代文人姚燮在《紅樓夢綱領(lǐng)》中評價道:“男子如薛蝌,女子如岫煙,皆書中所罕有，真是一對好夫妻?！毖︱蚺c邢岫煙的結(jié)合，則是封建社會理想婚姻的典范。

五、薛蟠的可歌可泣之處

雖然薛蟠在《紅樓夢》中常以負面形象出現(xiàn)，但他并非只是萬惡的扁平人物之霸王形象，他還有天真自然的真性情所在。涂瀛在《紅樓夢論贊·薛蟠贊》中這樣評價薛蟠：

“薛蟠粗枝大葉，風(fēng)流自喜，而實花柳之門外漢，風(fēng)月之假斯文，真堪絕倒也。然天真爛漫，純?nèi)巫匀?，?fù)時時有可歌可泣之處，血性中人也，脫亦世之所希者與？晉其爵曰王，假之威曰霸，美之誼曰逸呆，譏之乎？予之也?！?/span>

其一，在家人面前，薛蟠與薛蝌一樣恪盡孝道、疼母愛妹。薛家兄弟各有一個冰雪聰明、秀外慧中的妹妹寶釵、寶琴，兄妹關(guān)系和諧融洽。薛蟠在外行商歸家后，總會給母妹帶各類特產(chǎn)奇貨，在第67回，薛蟠自道：“特特的給媽和妹妹帶來的東西”，在這些禮物中，別的都不理論，倒是一個“在虎丘山上泥捏的薛蟠小像”，寶釵拿著細細看了看，視若珍寶。

即便薛蟠與妹妹起了爭執(zhí)，薛蟠過后也是立即認錯，在第34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錯里錯以錯勸哥哥”中，薛姨媽與寶釵誤以為是薛蟠向賈政打小報告，致使寶玉承笞撻。薛蟠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一生見不得這樣藏頭露尾的事”，受到污蔑后，“賭身發(fā)誓的分辨”，又怪妹妹“你自然如今行動護著他”，將寶釵氣得痛哭。次日薛蟠知錯就改，向母妹道歉，并表示“從今以后我再也不同他們一處吃酒閑逛”（第35回）。薛蝌在父親去世后，承擔(dān)其“長兄如父”的責(zé)任，送妹妹進京待聘出嫁，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寄住在嬸母薛姨媽家中。

其二，在親友面前，薛蟠重情重義。在賈珍為秦可卿舉辦窮奢極侈的喪禮中，薛蟠向賈珍推薦了價值不菲的檣木棺材，當談及價錢時，薛蟠卻說：“什么價不價，賞他們幾兩工錢就是了”（第13回）。薛蟠曾調(diào)戲柳湘蓮時反被痛打，但在薛蟠行商在外遇強盜時，柳湘蓮救了薛蟠的命，二人便“結(jié)拜了生死弟兄”（第66回），在“冷二郎一冷入空門”后，薛蟠還為此惋惜，“連忙帶了小廝們在各處尋找”（第67回）。薛蟠的為人處世頗為仗義，讓此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其三，薛蟠在下屬面前，請客吃飯、大氣十足。在第48回中，薛家的“各鋪面伙計內(nèi)有算年賬要回家的，少不得家內(nèi)治酒餞行”，因請張德輝照顧薛蟠，又在書房內(nèi)款待酒飯。由于皇商身份的特殊，薛蟠經(jīng)常外出行商，因而帶上不少伙計。每次歸家后，薛蟠也不吝錢財?shù)仃麆谑窒禄镉?。?7回薛姨媽向薛蟠道：“同你去的伙計們，也該擺桌酒給他們道道乏才是?！彪m然書中沒有具體提及薛蟠與奴仆的關(guān)系情況，但從薛蟠對待他們出手闊綽看，應(yīng)當是一個相當和善的主子。

《紅樓夢》中的薛蟠一方面貪圖享樂、性情奢侈，另一方面重情重義、為人憨厚，是一個可恨可笑、可歌可泣的人物；薛蝌既內(nèi)外兼修、文質(zhì)彬彬，又捍衛(wèi)著家族的利益，是一個封建衛(wèi)道者形象。二人的手足之情亦足以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