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老張蓋的房子里， 他始終找不到歸屬感， 總覺得是寄人籬下， 活得不夠舒展。
上集回顧： 不過，張愛蓮不愿把話說死：“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現(xiàn)在的工作，講究民主決議。具體的，還得開會再討論。你可別出去瞎說，我可沒答應你任何事！”賀斌也順理成章地，把話接了過去：“我懂我懂，這是自然。你哪樣都沒說，我呢，也哪樣都沒聽見。周總的公司，憑實力憑資質(zhì)，一直都正正規(guī)規(guī)的呢！”這個說法，張愛蓮表示滿意。點點頭，她開始閉目養(yǎng)神，在音樂聲中，打起瞌睡來。
賀斌認為徐家狗眼看人低，對他們不冷不熱那套嗤之以鼻。這一點，跟他崇尚的江湖義氣背道而馳，說起來，也總帶著些不齒。見了面，兩人只維持著基本禮貌，很少產(chǎn)生交流欲望。在徐正揚看來，賀斌的錢來路不正，跟黑勢力有染，算不上好人。沾上他，自家絕對會惹麻煩。所以，兩個連襟都淡淡的，只算得上認識，談不上朋友，更不要說兄弟或摯交。誰料時移世易，當他們都漸漸成熟，卻從彼此身上看到資源和機會，于是被某些不能輕易出口的欲念迅速拉攏，反倒成了六個連襟中，關(guān)系最親近來往最密切的。坐在車上，兩個男人聊著市政府搬遷計劃，你一言我一句，相談甚歡，其樂融融。對比之下，松海甸張家三兄弟，反而相對無言。哪怕圍坐在一起，都沒有多少話說。大姐離得遠，打了電話，委婉拒絕。另一個姐，則生怕要掏壓歲錢，找了個借口不肯出現(xiàn)，跟哥哥弟弟都漸行漸遠。三層小樓，矗立在東梧鄉(xiāng)鄉(xiāng)政府旁，雄赳赳氣昂昂的，跟從前的大瓦房相去甚遠，天差地別。瓦房是鄉(xiāng)土的醇厚的，帶著濃厚的古典中國的味道。而鋼筋混凝土造就的小洋樓，卻有些生硬有些強勢。可即便如此，東梧鄉(xiāng)的農(nóng)民們，依舊心心念念，把后者作為自己的奮斗目標。本地產(chǎn)的茶，叫不出名字來，葉子粗大味道濃郁，但卻不太經(jīng)得起泡。三次開水沖下去，茶味就只剩下一絲半縷了。張建民還沒學會講究，只把茶葉粗糙地扔在玻璃杯中，開水也大大咧咧地沖，不求細品，只為解渴。又或者，充作道具，在客人登門時出場，讓賓主盡歡可以順順利利繼續(xù)下去。喝到茶淡，張建國終于找到話來說。他端著杯子，輕輕吹開茶葉，就著一旁的鄉(xiāng)政府，說起一件事來。“我聽說，東梧鄉(xiāng)要跟曲溪鎮(zhèn)合并，派出所跟衛(wèi)生院、信用社，都要撤了。以后小娃辦身份證，就是曲溪鎮(zhèn)的人嘍。”這些話，他平平靜靜地說，只是傳遞信息，可不知怎的，卻又莫名傷感。東梧鄉(xiāng)馬上要成為歷史，他那個兄弟姐妹都在的大家庭，好像也已經(jīng)成為歷史。他說，衛(wèi)生院應該不會撤：“中學還在這兒呢，東梧鄉(xiāng)這么多老百姓也還在原地，總不可能所有人都到曲溪街上瞧病。那太不方便了，人多了，曲溪醫(yī)院也受不住的?！?/section>“也是，反正小病小痛的，隨便拿點藥吃吃就是了。哪個會專門跑到街上去？”張建邦最后一個開口，但很快，他就終結(jié)了話題，開始問他最關(guān)心的事情，“建民，你蓋這棟房子，花了多少錢？”一邊說，一邊打量天花板、地板磚、茶幾、電視柜、吊燈。這所謂的“自己的房子”，指的是自己修建、自己裝修，從頭到尾，都由夫妻二人出錢，旁人不沾染分毫。裝修風格由一家三口決定，家具電器，也由一家三口自己說了算。在老張蓋的房子里，他始終找不到歸屬感，總覺得是寄人籬下，活得不夠舒展。可錢的事，張建民不愿明說，蹙眉一算，只肯模模糊糊說個范圍：“總共30萬不到吧，就是隨便弄一下，還欠了銀行不少錢么！要說蓋房子，其實也不劃算?！?br>跟往常一樣，兄弟三人的談話沒有連貫性，一句話結(jié)束，忽然又迎來集體沉默，沒人撿起話頭繼續(xù)下去。跟丈夫不同，普紅貞非常樂意透露自己的建筑費用，而且要刻意往高了說，展示自家的雄厚財力：“裝修可花錢了，隨便搞搞，十幾萬就沒了。就說我們睡的席夢思，你們知道多少嗎？三千多塊呢！嘖嘖嘖，這錢啊，真是不經(jīng)花?！?/section>油鍋燒熱了，香味飄出來，在不大不小的廚房里打轉(zhuǎn)。普紅貞微笑著，把洗好的白菜猛的往鍋里倒——
菜葉上還沾著水，跟油一接觸，便噼里啪啦爆開，炒鍋里，立刻熱鬧起來。就像妯娌間的談話一樣，熱烈激昂，又隱隱約約地，帶著些爆炸情緒。王麗華嘴巴一撇：“現(xiàn)在，就數(shù)你跟建民的日子最好過了，拿工資吃飯，就是不一樣。我說，家里那房子，你就少要點錢，少要點，我們就買過來，我們也蓋一個，也來顯擺顯擺?！?/section>三室兩廳，一廚一衛(wèi)，雖然不大，但可以裝修得很精致很漂亮，也能夠布置得極溫馨極浪漫。若真有那么一套房子，王麗華篤定，自己會每天打掃，把地板擦得錚亮，把灶臺和柜子，都抹得一塵不染。但老家的房子，也不能不留。最好是小叔子肯低價轉(zhuǎn)讓，夫妻二人馬馬虎虎留一條退路，就馬不停蹄進城去奮斗。將來，為兩個兒子各買一套房。農(nóng)村的房子再好好裝修一下，當作度假地，時不時帶孫子孫囡兒來住住，就當是度假。普紅貞皮笑肉不笑，回懟過去：“要不你也少要點，賣給我算了。房子我可不嫌多，買過來，我把房子推了，再蓋一棟。”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正埋頭洗菜的張鳳菊，卻忽然一怔，沒來由地難過起來。她猛的想起來，當年的張建邦，曾興致勃勃地，把自己帶到那房子跟前，驕傲自豪地告訴她，房子是他蓋的，里面用的木頭，都是他辛辛苦苦從山里扛出來的。
婉兮，90后寫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溫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鋪，個人公眾號：婉兮清揚（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給夢想》，新作《愿你從此愛情溫軟，余生溫暖》熱賣中！TX的推送機制，跟以前不一樣了。
展示在前面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且不按時間排列。簡單來說，就是我推送之后，大家不一定能及時看到，因為時間軸完全是打亂的。它們推送到你面前的，可能是剛剛發(fā)布的，也可能是5小時前的、20小時前的，甚至兩天前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