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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毓琳，已出版詩集《風塵旅人》《蒼穹之下》《大地之上》《煙火人間》，學術論著《橫店傳奇——橫店影視城發(fā)展的探索》，散文集《有一個美麗的地方》《星光下的絢麗綻放》《橫店的光影流年》《橫店的四季戀歌》《明星告訴你》《明星夢工場》《明星集結號》等。 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是一個讓人充滿遐想的地方。在新疆民謠中，伊犁遙遠而且浪漫：“我騎著馬兒唱起了歌兒，走過了戈壁，看見了美麗的阿瓦爾古麗。天涯海角有誰能比得上你，唉呀，美麗的阿瓦爾古麗……”這片土地似乎脫離了時間，與它相關的只有豐美的草場、雪山下奔馳的駿馬、田園牧歌以及奶茶飄香，還有那一望無際的薰衣草花海。
飛機降落到伊寧機場，從走出機艙的那一刻我就會被震撼到了！這里的天空如此湛藍清透，如同一塊藍色的水晶；天地交界處可以遠遠看到天山山脈縱列排開，似乎是一隊迎賓的士兵，而山頂上的積雪在陽光下發(fā)出白銀一樣純潔的光芒，似乎是這片土地閃閃的笑容。更讓人驚喜的是飛機跑道四周那成片盛開的薰衣草，花香彌漫，如同一片紫色的祥云。這超出想象的美，讓人歡欣不已，簡直移不動腳步。這就是《阿瓦爾古麗》歌中吟唱的伊犁嗎？沒錯，而且它比歌中所唱的更美。公元前4世紀，古希臘人就開始種植薰衣草，并用它來制作香料，但當時它只生長在地中海沿岸和歐洲各地。如果將世界地圖折疊起來，會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這種美麗的植物大多生長在北緯42度、海拔600米左右的地方，三個有名的薰衣草種植基地也都位于此，日本北海道的富良野、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和新疆伊犁霍城縣。中國人種植薰衣草的時間較晚。一直到1958年，中國科學院的科學家才從蘇聯(lián)帶回了50棵薰衣草，并在云南昆明、陜西西安、河南豫縣等多個區(qū)域嘗試種植，唯獨與地中海地區(qū)氣候緯度極為相似的新疆伊犁試驗取得了極大的成功。農(nóng)四師65團利用伊犁霍城縣夏季干燥涼爽、冬季厚雪覆蓋的特點，為薰衣草生長提供了極好的條件。經(jīng)過幾年的試種，這美麗的紫色花朵終于在這里安家扎根、蓬勃生長。毫無疑問，伊犁是新疆的一塊天賜寶地，是茫茫沙海之中的濕島。這里水源充足、物產(chǎn)豐富、四季分明，與法國普羅旺斯的氣候、土壤條件相似。如今的伊犁已經(jīng)是中國最大的薰衣草種植產(chǎn)區(qū)，產(chǎn)量占全國的95%。隨著伊犁薰衣草盛名傳揚，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里尋夢，農(nóng)四師65團場和霍城縣三宮鄉(xiāng)的上萬畝薰衣草匯成一片海洋，被命名為“中國薰衣草之鄉(xiāng)”，周邊一些團場也種植了大量薰衣草，讓這片土地渲染上了最浪漫的顏色。
薰衣草花期短，雖然常規(guī)的賞花季在6到8月，但伊犁的薰衣草最早在6月就進入了盛放季，半個多月之后，預先開花的薰衣草就進入收割階段。如果乘車從霍城縣城出發(fā)，沿著218國道北行，一路上都可以看到薰衣草農(nóng)場，濃郁的芳香不時從車窗外撲面而來。抵達65團之后，下國道隨處走入某條小路，你都會被眼前奪目的紫色鮮花迷倒，它們一直延伸到目光的盡頭，讓人沉醉。農(nóng)四師65團因薰衣草而揚名國際，也因這里獨一無二的美景而吸引著每一個旅人的目光。沿途中，你可以看到很多紫藍色的花朵，在白楊林下，在水渠邊，在麥地里，在村莊四周，目力所及之處似乎都有薰衣草的影子。只有當你身陷花海的時候，才可以體會到薰衣草的妙處。這些薰衣草是伊犁河谷芬芳的顏色，是原野上花朵編織的地毯，修復著原野的空曠與蒼涼。當你細看這些花朵，會發(fā)現(xiàn)它們有一種藍色，可當一小朵一小朵藍色匯聚成一枝花穗的時候，卻又出現(xiàn)了獨特的藍紫色，而成片的花田更是紫得讓人陶醉。如此微妙的介于藍色和紫色之間的顏色，是任何畫家的筆也無法描摹的色彩。薰衣草花田之中涌動的藍，仿佛可以與天空的藍競相爭艷。65團場的近萬畝花田在伊犁河谷制造出了一片花海，風吹過的時候，花兒濃郁而又極具傳播性的香氣會散播到很遠，就算是五六千米開外都能聞到。生活在65團場的人們都有極其敏感的鼻子，他們甚至可以分辨出不同花田的味道?；ㄆ趤砼R時，人們在花間忙碌，爭分奪秒地工作，在如詩如畫的美景中揮酒汗水，也收獲著自己美好的生活。這就是伊犁的色彩和味道，也是伊犁最讓人心馳神往的畫面。
我對一些朋友說過，伊犁州府伊寧市是一個非常適合背著背包前往的城市。當你走過了薰衣草天堂一般的美景區(qū)域后再走到伊寧小城中，一定會有另一番滋味。
伊寧城區(qū)是一個非常有特色的地方，就是喀贊其民俗旅游區(qū)。該區(qū)內(nèi)有居民近十余萬人，有漢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塔塔爾族、烏孜別克族等13個民族。擁有清朝乾隆時期以來的古建筑300多幢。同時，2萬多戶具有濃郁地方民族特色的居民庭院星羅棋布，古老的純木結構民居和各式磚石結構別墅。喀贊其民俗旅游區(qū)主要景點有吐達洪巴依大院、陜西回族大寺等。這里名氣最大的莫過于“漢人街”了。也許在來這之前，你就會聽說伊寧有三大怪，其中之一便是“漢人街上無漢人”，幾乎都是維吾爾族朋友的足跡。以前，漢人街叫作大橋板子，不過是一條長約兩千米的巷子，道路曲折，兩側都是一些老字號的商鋪。在這里討生活的行商坐賈用各種語言吆喝著過往的行人，這里有很多商賈都是來自天津的楊柳青人，街邊形成了很多楊柳青人的院落。但是后來漢人逐漸都搬走了，只剩下那些為了做買賣而聚攏的維吾爾族人。走在這條街上，我看到街道兩側布滿了各種攤位，在嘈雜擁擠的人流之中，生活的煙火氣圍繞著我。穿著傳統(tǒng)服裝的維吾爾族人以及滿大街跑的馬車，讓這個地方變成了一個大巴扎（集市）。人們可以在這里買到瓜果、馬鞍、布匹、酸奶子和吾斯曼草，還可以買到各種生活物品。當清晨的陽光變得炙熱，喧囂就會停止，伊寧的烈日下，小販們的熱情也被烤得融化，中午時分大家都已悄然歸家。這里還有不少充滿了俄羅斯建筑風格的鐵皮屋，維吾爾族老人坐在屋外的陰涼處，雙眼默默地注視著來往的人流，熙熙攘攘似乎與他沒有任何關系，現(xiàn)代和傳統(tǒng)也在這里奇妙地共存著。吸引我的眼球的還有伊寧城郊充滿了維吾爾族風情的社區(qū)。它們被縱橫交錯的小巷分割，加上兩側土黃色的院墻，看上去有些單調(diào)，只是透過那些虛掩的院門，我發(fā)現(xiàn)每家的院子里都生機盎然，那些葡萄架上都已經(jīng)掛滿了紫色的果實，淺藍色的木雕門樓也使得院落顯得格外清新。我走進了一個維吾爾族人家的院子，正沐浴在下午四點鐘陽光下的老人，友善的歡迎我與他一起坐下喝茶。他的院子種了多棵西梅樹，枝頭上飽滿的西梅果實令人歡愉。
沿著連霍高速一路向西，穿過不斷擋住公路的牛羊群，在山谷公路中盤旋一陣子，就可以看到傳說中意境最完美的賽里木湖。在群山的環(huán)抱之下，賽里木湖就像是一個安靜的仙女一樣。陽光下的湖水藍得耀眼，白云的倒影就像是剪紙一樣貼在明凈的水面，湖畔有綠草如茵，天際是遠山朦朧，涌動的牛羊好似一朵朵流云，和湛藍的湖水交相輝映。如果此時風兒送來牧人的歌聲，你一定會醉倒在這迷人的牧歌與美景中。賽里木湖周長90千米，一條白色的環(huán)湖公路靜靜地躺在那里，引領著每一個人走向賽里木湖畔最迷人的去處。隨著公路的延伸，湖畔的草場逐漸變得開闊起來，紅塵的喧囂越來越遠，大自然的呼吸卻越來越近。從湖畔一直延伸到高山之上的針葉林帶，把一切塵囂都隔絕在外。我最近一次去賽里木湖是在2024年5月31日，此時正值新疆的初夏，我看到草原花開，各色野花恣意怒放，空氣中彌漫著花香的味道，遠處的山巔上尚未融化的積雪閃耀著銀光，似乎都在發(fā)出一聲聲召喚。為了能仔細傾聽湖水的吟唱，我在湖畔緩步而行?？粗藵拇蛏碁扇旱狞S鴨在水面上游來游去，嬉水玩鬧。湖面上偶爾會漂過來一些小白點，仔細一看原來是賽里木湖著名的野天鵝。能夠在野外近距離地觀賞野生天鵝，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這些優(yōu)雅的野天鵝，我與它們保持僅僅數(shù)米的距離，更加體會到大自然的美好。它們在湖畔游弋，像游船一樣排成隊，或梳理羽毛，或引吭高歌，就算看到人也不會顯露出絲毫驚慌，因為這里是它們的家園。
賽里木湖湖畔淺草之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石圈，石頭之上密布著綠油油的苔蘚，說明這些石圈已經(jīng)擁有了久遠的年份，但是附近卻沒有任何的標識。有人推測，這些有可能是曾經(jīng)生活在這里的古人留下的墓葬。在新疆的草原上，分布著上萬座土墩墓，很多墓葬的外圍都會有石圈圍繞著，當時的人們崇拜太陽，希望用太陽形狀的石圈來保護墓穴，也為如今的賽里木湖留下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在伊犁河谷的平原地帶，河流兩岸平整的沖積平原為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使伊犁河谷享有糧倉之稱。春季，一片片綠油油的冬小麥映著大地的嫩綠，描繪出綠的世界；夏日，成片的油菜花和向日葵花將大地裝扮成花的海洋；初秋，牧民們滿山坡種植的苜?；ㄩ_，紫色的小花開滿整個山坡，隨著地勢的起伏，將紫色延伸出去，以至于站在路邊看感覺到空氣中泛著紫光。層層的黃、層層的紫、層層的青和層層的綠一起在大地上滾動。這一天早上，我從伊寧市出發(fā)，離開伊犁河大橋，前往那拉提。汽車一直向東，在伊犁河北岸穿行在遼闊的農(nóng)田村鎮(zhèn)之間，路邊的白楊急速向后退去。駕車的司機性格開朗，很是健談，他精煉地說道：“在新疆，哈薩克人放羊，維吾爾族人賣羊，漢族人吃羊?！笨次也]有懂他的意思，他繼續(xù)解釋說：“哈薩克人多在山里放羊，維吾爾族人善于經(jīng)商，多在城鎮(zhèn)賣羊肉或開餐館，而漢族人主要生活在城鎮(zhèn)或在平原河谷從事農(nóng)業(yè)?！彼栽谝晾缫贿M入山區(qū)，就能看到山坡草地上悠閑的羊群和騎著馬的哈薩克人。伊犁是哈薩克人集中的區(qū)域，新源縣又是伊犁地區(qū)哈薩克人最集中的縣，占到整個哈薩克人口的65%。哈薩克人喜歡雪山，喜歡騎著馬兒在森林草場間、溪流旁放羊。山是哈薩克人不能離開的地方。伊犁的山多，北天山山脈從西向東依次為別珍套、科克琴山、博羅科努山和依連哈比爾尕山，山脊線海拔自西向東逐步升高由3000米到4500米以上。中天山呈東西向延伸，有阿吾拉勒山、烏孫山、比依克山和那拉提山，山脈相對較低，山體高度在2000—3500米，分布著優(yōu)良的山坡草場，伊犁有名的那拉提（蒙古語“陽光照臨”之意）草原就在這里。南天山主要由哈爾克山和科克鐵克山組成，山脊線高度在4000一5000米，東部有超過6000米的山峰十幾座，高峰托木爾峰7443米，是天山冰川主要的分布區(qū)。在伊犁河谷地遠看周邊的群山，白云為紗，雪做冠，林為帶，大地如茵，群山橫直綿延，把水平空間無限延伸，群山好像被天地擠壓在中間，構成一幅天梯般永恒的畫面。
汽車進入丘陵山區(qū)，景色開始變化。道路旁的河水不時地在巖石上激起浪花，河灘上天然的次生林古老而蒼勁，兩岸邊如畫的牧場和肥美的農(nóng)田交替出現(xiàn)，低緩的山坡丘陵勾畫出柔美的起伏曲線，鋪就綠草如茵的草場，偶爾幾株柳樹、榆樹或杉樹點綴在草地上。羊群像飄浮在草原上的朵朵白云，在微風的吹拂下時隱時現(xiàn)，幾棟陳舊的氈房或靜立的馬匹也隱現(xiàn)在這如油畫一般的風景中。在遠處的高山坡上，鋪滿了淺綠色的草甸。草甸坡的上面是雪嶺云杉形成的森林帶，茂密的森林像是淺綠草地上的一條濃綠的腰帶，森林帶垂直高度可達300—400米。由雪嶺云杉形成的森林沿山谷向山下延伸，有的一直延伸到河谷平原，與山地草場交織在一起。在雪嶺云杉森林帶的上面是高山草甸草原，再往上是荒漠裸巖地帶，最高處是山頂?shù)挠谰梅e雪。從山體的垂直變化中，我注意到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就是在森林草場交錯帶，樹木只長在山的陰坡，而陽坡多為草場，出現(xiàn)了山脈“陰陽臉”的現(xiàn)象。經(jīng)請教駕車的司機，他告訴我這是由于山頂?shù)胶庸鹊闹参锎怪狈植紟?，由于山谷的陰陽坡對水熱條件反映的不同造成。陰坡蒸發(fā)小，濕度大，林木生長旺盛；而陽坡溫度高，蒸發(fā)大，水分少，只適合草甸生長，從而形成這里山脈的“陰陽臉”現(xiàn)象。那拉提是雪嶺云杉最為繁茂的地區(qū)，生長在1400—2700米的高度，這里的雪嶺云杉樹高達50—60米，樹齡都在300—400年以上，樹冠狹長，主干粗壯筆直，猶如半收攏的巨傘，拔地而起。如此高大廣闊的森林，在世界上也極為罕見，堪稱天山森林的精華。這里野生植物之多，野生植物基因之寶貴，成就了伊犁眾多野生植物保護區(qū)。伊犁的野生植物還有野蘋果、野杏、野核桃、野山楂、野櫻桃李、野酸梅、野扁桃等闊葉樹種，主要分布在伊犁河谷坡和巴爾勒克山針葉林帶下生態(tài)環(huán)境較好的山坡。
多年前讀過的著名作家碧野的散文《天山景物記》，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文中就提到了果子溝。每次我在伊犁游歷，我聽到最多的地名則是“果子溝”和“野果林”。伊犁河谷分布著亞洲最大面積的野果林，在由北疆進入伊犁的必經(jīng)之路上就有著名的“果子溝”。霍城的大西溝就是有名的蘋果溝，鞏留的核桃溝以及裕民野扁桃成伊犁河谷30萬畝野果林景觀的代表。野果林資源的價值不僅在于豐富的野果資源，同時又是天然的原始基因庫，為果樹品種的改良提供了豐富的資源。果子溝的野生植物很多，其中野生蘋果樹最多，每年結的野果成熟后掉落地上，日積月累，野果溝的蘋果在地上堆積1米多厚并發(fā)酵成蘋果醬，蘋果的香味飄香整個果子溝。伊犁河谷的綠色走廊，既有雄美的雪峰、冰川，也有俊秀的河川；既有恬靜悠然的牧場，又有人神共織的農(nóng)耕大地?！安坏揭晾?，不知新疆之美”，此言不虛。伊犁之美，源于雄壯俊秀的天山，源于圣大光明的河谷，源于靜靜流淌的伊犁河，源于恬靜生活的人們。這樣的伊犁，怎能不讓我愛之深切？?在本平臺發(fā)布的作品，在騰訊【企鵝號】【喜馬拉雅】【360圖書館】等主流平臺網(wǎng)頁版同步刊出。敬請前往關注并收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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